第141章 若是從未遇見你
睜開雙眸，見聞人非靖臉上帶著一絲憂愁，伸出柔荑，將他眉宇間的褶皺撫平，柔聲問道：“你怎麽了？”
聞人非靖見她醒了，伸出大手，輕輕摸了摸她的滿頭青絲，道：“丫頭，你說如果我們從來沒有相遇，會是怎麽一樣？”
芊芊看了看聞人非靖，不清楚他為什麽會這麽問，歪著頭看了他一陣，才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重新躺回他懷裏。
芊芊靜靜想了一會兒，卻沒想出答案來，一個哈欠過後，困意上湧，睡了過去。
聞人非靖見她突然又睡著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輕輕道：“丫頭，若是沒有相見，恐怕我這一輩子也不會明白什麽是愛！”
他的聲音輕輕的，似乎隻是說給自己聽。
卻不知身旁的芊芊也將他這聲呢喃聽進了心裏，而此時此刻，芊芊也在心裏這樣回答：聞人非靖，你這個傻子。若是沒有遇到你，姑娘一定會一直找，一直找，直到遇到你為止。若是這一輩子都沒遇到，那麽，我一定會找一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直到找到你為止！
她緊緊摟著聞人非靖的胳膊，臉上的笑意更濃。
聞人非靖低頭看了看芊芊，倦意上湧，也跟著睡了過去。
而遠在萬裏之外的南梁皇帝趙永德，此刻的心情正自不錯。
天方大亮，趙永德在上書房中，拿起筆臨摹了一帖字。
筆走龍蛇，意態瀟灑。站在一旁伺候的大太監拍手讚道：“世人都說左都統是京城第一書法名家，但依奴才看來，萬歲爺才應該是京城第一書法名家。左都統跟萬歲爺比起來，那是螢火與日月爭輝！”
趙永德心情正好，對於太監的馬屁隻是哈哈一笑，道：“左都統的字，我確實有所不及！”
太監笑道：“皇上您太謙虛了！”
趙永德隻是淡淡一笑，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那太監倒是忍不住說道：“說起左都統，好像有些日子沒再見到他了！”
那太監一句話說完，隻覺得一道森寒嚴厲的目光向他逼視過來，心裏一怕，冷汗跟著冒了出來。
太監知道這上書房內，除了皇帝之外，沒人會逼視自己了。
心裏清楚說錯了話，急忙低下頭，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趙永德冷哼一聲，道：“左都統的事情，以後再也不要提起！”
太監一邊擦著冷汗，一邊回道：“是，是！”
趙永德點了點頭，道：“下去吧！”
那太監如色重負，連珠炮的磕了一陣頭，才轉身從上書房中逃去。
趙永德冷冷看著太監跑去的方向，一言不發。
過了一陣，房梁之上突然躍下來一個人，長發披肩，著一件紫衫，顯得妖異莫測，正是一直潛伏在南梁深宮中的——紫。
趙永德見了紫，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紫沉默的走到趙永德身旁，問道：“要不要殺了他？”
趙永德搖了搖頭，道：“如果要滅口，剛剛朕已經動手了！”
紫淡淡一笑，並未回答。
趙永德道：“左都統怎麽樣了？”
紫道：“前些日子他帶著花非花逃去了北炎，聽說他在北炎鳳都恰好遇到紹王爺。紹王爺很欣賞他的文韜武略，一直要他投靠北炎，建功立業。但是聽說他幾次三番都拒絕了！”
趙永德眉頭一皺，問道：“為什麽？”
紫答道：“據說是因為他始終覺得自己是個南梁人，所以不想背叛南梁。”
趙永德點了點頭，沉吟道：“看不出來，他倒是一個血性漢子！”
不過一想到芊芊曾經深深愛戀過左都統，後來更是因為左都統的原因，被端太後打入天牢，心裏不由一冷，骨子裏也不由一陣嫉妒。
紫在一旁微笑不語，顯然知道趙永德想起了左都統和芊芊的舊事。
趙永德冷冷看了看他，哼了一聲，又道：“聽說他愛上了一個妓女？”
紫搖了搖頭，將花非花和左都統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趙永德聽罷沉吟不語，心裏雖然鄙視他的為人，但也不由欽佩他為了愛情不擇手段的狠戾。
想起自己每每想到芊芊，心裏總會不斷提醒自己那是自己的皇妹，進而猶豫不決，心裏便是一陣羨慕左都統的狠絕。
過了良久，趙永德才道：“你說，如果北炎人最後幫他治好了花非花，他會不會背叛南梁，反過來入侵南梁？”
紫沉聲道：“我不知道！”
趙永德冷笑道：“怕是一定會的，他為了花非花，能夠坑害花家滿門，又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紫點了點頭，依舊不語。
趙永德顯然已經習慣了他的沉默，道：“不過也不用過分擔心，那隻蟲子究竟有與沒有，還在兩可之間。隻要配方在我們手裏，他便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紫道：“是！”
聽了一陣，又問：“所以你這次叫我來，是讓我阻止左都統找解藥嗎？”
趙永德道：“不隻是這樣，朕希望你能夠成功說服左都統，讓他去做朕的一顆釘子！”
紫看了一陣趙永德，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不等趙永德說話，轉身出了上書房，向東去了。
為了趙永德，紫似乎萬死不辭，而趙永德，卻從來不會深究其原因。
上書房中，此時隻剩下趙永德一人。
趙永德坐在龍椅上，雙眼之中忽明忽暗，顯得極為陰沉。
過了一陣，一個侍衛從門外轉了進來，跪在地上，沉聲說道：“報！陳將軍已經帶領一隻秘密人馬埋伏進了北炎南疆。隻等我大軍反攻，便會呼應而起！”
趙永德一拍桌子，興奮叫道：“好！”
原來早在兩國戰爭開始之前，趙永德就事先埋伏了一隻部隊秘密進入南疆。
一直等著兩軍交戰，戰況膠著，然後再給南疆致命一擊。
今日聽說一切準備就緒，知道進攻的號角就要吹響了。
趙永德負手而立，看著長空，心裏卻忍不住大聲叫道：一統天下，從今天開始！芊芊，你等著朕……
興城城牆下，兩軍的進攻防守已經延續了大半個時辰。
每時每刻，都有無數的南疆將士和興城士兵死去。
但無論是誰，每一次進攻和防守除了留下一片屍首之外，便再難寸進。
戰況慘烈之極。
南疆將軍見戰況一直膠著，心裏十分著急。
因為他深深知道，南梁的兩大門戶，北方就是與南疆直接接軌的興城。
而若是自己久攻不下，恐怕就會大大影響此次南疆將士的士氣。
到時候，多半就要無功而返了！
想到這裏，蜀王的孫子更是一陣焦急。
揚起馬鞭，大聲喝道：“進攻，進攻，再進攻！誰第一個衝上城頭，賞千金！誰能打開城門，我就封他做千戶侯！”
下了戰馬，來到一隻大鼓前，將鼓手推開，操起兩隻鼓槌，親自敲響了戰鼓。
“咣咣咣……”隨著一陣激昂的鼓聲傳來，南疆將士血脈噴張，三軍用命，更加奮勇起來。
興城守將見敵軍突然氣勢大盛，心裏也不由一陣害怕。
眼見越來越多的南疆士兵湧上城樓，心裏更加擔驚。
而與此同時，一直埋伏在密林中的趙德柱，見南疆士兵突然反敗為勝，不由眉頭微蹙。
一旁的老和尚也急不可耐，問道：“統領大人，我們什麽時候才出動？”
趙德柱沉住了氣，道：“再等等！”
那老和尚點了點頭，等候在一旁。
趙德柱見越來越多的南疆將士衝上了興城城樓，而南梁士兵節節敗退，已然快要支持不住了，知道機會千鈞一發，成敗在此一舉。
他深呼了一口氣，回過頭來，看著老和尚和三十六個暗衛，沉聲說道：“開始行動！”
老和尚和暗衛們齊齊點頭，四麵八方散開。
趙德柱也和老和尚化妝成了南疆士兵，重新混入隊伍當中。
南疆將軍這一通鼓響，敲的渾身上下熱氣騰騰，汗如雨下。
索性將身上的盔甲衣衫全部脫了下來。
趙德柱在他不遠站著，眼見他脫的赤條條的，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打了個哨子，向他身旁靠去。
南疆將軍渾然不知危險臨近，依舊由著性子，敲著戰鼓。
這時，城牆上一隻冷箭突然向他射了過來。
南疆將軍輕蔑一笑，也不躲閃，依舊掄圓了雙臂，使勁兒敲鼓。
蜀王孫子兩旁，早有兩隊親兵護衛，將那羽箭擋去。
趙德柱早就知道這兩隊親兵都是武功高強之輩，但以前都是遠遠瞧著。
這時臨近了之後，才感覺到這對人的不凡。
這些人的武功，均不在暗衛之下。可想而知，是怎樣的精銳。
而以北炎朝廷之大，暗衛數量尚不過百。以南疆之偏僻窮困，這兩隊應該也是蜀王府絕無僅有的精銳。
看來蜀王爺在他孫子身上，確實下了血本。
這也更加加劇了趙德柱除之後快的決心。
雖然興城攻防戰已經打了小半天，但雙方一個攻一個守，一個在城上一個在城下，可說是涇渭分明。
如此一來，渾水摸魚萬萬行不通。若是事情敗露，恐怕連皇帝都會受到牽連。隻能引導蜀王孫子親臨矢右，然後造些意外出來。
趙德柱和老和尚相視一眼，閃身遠離南疆將軍的方陣。
混雜在普通士兵之中，向擺著攻城器械的陣地跑去。
這時擂鼓齊鳴，人嘶馬嘯，誰也沒有注意他們兩個無名小卒。
趙德柱和老和尚穿過層層人群，終於來到一隻投石車之前。
趙德柱和老和尚混進隊伍中，和十八個士兵一起搬著攻城的巨石。
兩人相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毫不使力，但武功高強，裝成一副使力的樣子。
另外十八個士兵不疑有他，已經齊心合力，滾著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