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逆天下隻為一人
聞人非靖看見他,微微一笑:“怎麽,你是擔心她肚子裏的孩子,還是……擔心青衣?”
紹王爺沉默不語。
這個問題,在來的路上,他就想過許多次,他漸漸習慣了和青衣相對無言,雖然什麽都不說,卻感覺溫馨。
他不知道是因為青衣肚子裏的孩子,還是別的什麽,總之,他見不到青衣,他就擔心。
聞人非靖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小華,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們曾經說過,這輩子隻要能得一心人,便滿足了。可是如今,青衣對你情根深種,別告訴我你沒看出來?”
紹王爺也勾搭著他的胳膊,反問他:“你想說什麽?”
“朕是說,你該成家了,若是你不嫌棄,就由朕為你賜婚,如何?”
紹王爺沒有開口,這時腦子裏卻想起芊芊,不過,很快又被青衣取代了。
“好。”
兄弟兩個勾肩搭背地往聞人非靖的寢殿走去。
“聽說你派了鐵衛去南疆?”
“小子,眼線都下到朕的議事殿了,不錯!”
“本王隻是想著,是不是該有一場風雲了?我也很久沒去活動活動了……”
“成,朕會成全你,等你成親了,娶妻了,你再上陣殺敵去……”
…………
這一晚,兄弟兩個在皇帝的寢殿裏,又喝的酩酊大醉。
隻不過這次,兩人的心結都解開了,沒有設防,也沒有試探,沒有帝君和王爺,隻有兩個男人,在談論著他們各自的女人。
清晨,紹王爺醒來時,皇帝已經去上朝了。
聞人非靖陰沉著一張英俊的麵孔,坐在龍椅上,高高的俯視著下首的大臣。
平日裏,那些安靜乖巧的一眾大臣,此刻卻個個顯得麵目猙獰,激動無比。
禮部老尚書跪在地上,大聲道:“皇上請三思!我北炎列祖列宗在祖訓上有過明示,不得納他國女子為後!和雅公主身為南梁帝姬,雖然溫馴謙恭,但按祖訓,不得封後!”
聞人非靖盯著這位剛直不阿的老尚書,心道:朕的家事,朕還沒說什麽,怎麽你們一個個就都吵翻了天!
但禮部尚書一向是他的心腹大臣,又是三朝元老,是以溫言撫慰道:“老尚書,你有所不知。朕執掌北炎數年,卻一直未曾得子。和雅帝姬嫁來我北炎不久,便懷上龍種。此事難道不是天意使然?”
台下的王公大臣聽說皇帝終於有了子嗣,一個個喜極而泣。
聞人非靖微微一笑,曼聲說道:“不僅如此,欽天監監正昨天夜裏見到紫氣東來,縈繞在雲楓閣裏久久不散。此種祥瑞,天下罕有,這不更是天意嗎?”
眾卿一陣嘩然,知道祥瑞是假,皇帝鐵了心要封芊芊為後才是真!
眾卿心裏嘀咕,也不知那南梁妖女使了什麽方子,居然把一向英明神武的皇帝迷的暈頭轉向,還要封她為後!
到底是禮部尚書老成持重,知道事不可違,恭敬道:“立後一事,牽扯甚廣,還要從長計議!”
哼,就知道沒那麽容易!
不過,這也正是他要的,隻要給大臣們通個氣,再等南疆的消息回來,這些大臣哪個敢說個不字?
當下,聞人陰沉著臉,宣布退朝。
退潮之後,又趕緊去了雲楓閣。
遠遠地,看見芊芊和青衣在說笑著,陽光灑在她光潔而飽滿的額頭上,那笑容純真甜美,隻要看見她的笑,聞人非靖心中的不快就煙消雲散了。
丫頭,我一定會立你為後!
哪怕攤上一意孤行的罵名,我也,在所不惜!
…………
趙德柱一行人快馬加鞭,日夜行軍,到了第三日晚間,便在一處密林裏,遠遠看到了一大隊人。
趙德柱和老和尚驅馬在前,在一處高岡上看著長隊,老和尚道:“都統大人,前麵就是芳貴妃的隊伍了!”
趙德柱眼中精光一閃,卻淡淡說道:“知道了!”
老和尚不知道趙德柱有什麽打算,便靜靜站在一旁。
趙德柱道:“這裏地處邊陲,你吩咐幾個弟兄去前麵鎮上,收羅一些南梁邊軍的軍服來!”
老和尚明白他是要借刀殺人,點了點頭,道一聲:“諾!”便驅馬回了後隊。
趙德柱一個人佇立在高岡上,看著芳貴妃的隊伍,一言不發。
過了一個多時辰,五個鐵衛托著一個小車回到了營地。
趙德柱道:“辛苦幾位弟兄了!”那五個鐵衛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回到了隊伍中。
趙德柱對老和尚道:“你安排十個弟兄,換上南梁邊軍的軍服!讓他們把軍服穿在裏麵,外麵卻穿上其他衣服。等會就去偷襲芳貴妃的隊伍!記住,此次偷襲隻許敗,不許勝!在敗退途中,要賣幾個破綻,把藏在衣服裏的軍服都露出來!”
老和尚原本以為趙德柱是要借刀殺人,沒想到對方居然一環扣一環,使了個連環計,心下對這位趙都統很是欽佩。
老和尚領命去了,當天夜裏,趁著月黑風高,帶了十個鐵衛攻向了省親隊伍後衛。
芳貴妃的省親隊伍突然遭受襲擊,也不由一陣慌亂。
好在護送的隊伍之中,有一小隊她從娘家帶來的勁卒,個個身經百戰,極為驍勇。而芳貴妃自身也是武藝高強,故而並未驚慌,在丟下幾條命之後,便將鐵衛們成功擊退了。
而老和尚也遵照趙德柱的吩咐,在撤退途中,“慌忙”露出南梁軍服。
芳貴妃的寢帳中,兩團火把被夜風吹的搖搖欲墜,明滅不定。
芳貴妃站在大帳裏,靜靜聽著家將的報告。
當聽到家將說,敵軍敗退途中,露出了南梁邊軍軍服的時候,芳貴妃冷笑一聲:“這些南人,真是好大的狗蛋!”
那家將麵無表情,道:“娘娘,我們接下來是連夜啟程,還是按照原計劃行軍?”
芳貴妃想了想,斬釘截鐵道:“這裏離南疆已經不遠了,我們還是連夜啟程吧!”畢竟這隻省親隊伍戰力良莠不齊。若是對方的人數再來得多一些,恐怕馬上就會土崩瓦解!
將領點了點頭,便領命出去。
芳貴妃站在大帳中,緊了緊衣服。
忽然,一陣大風掀起帳布,將大帳內的火柱全都熄滅了。
大帳之內,立時變得一團漆黑,芳貴妃眉頭一皺,隻覺得右眼突突跳著,更覺得一陣膽戰心驚。
芳貴妃道:“來人,掌燈!”
兩個半老的老人走進大帳,把燈點燃,那都是芳貴妃娘家靠得住的老奴。
芳貴妃對著其中一個老奴道:“福叔,我有一件事情,你親自去辦!”
那被叫做福叔的幹瘦老頭點了點頭,隻有眼中偶爾露出來的一抹精光,才讓人覺得他並不是個垂垂老矣的老人。福叔道:“娘娘您盡管吩咐!”
芳貴妃道:“今夜這些南人恐怕不是那麽簡單,你現在就去南疆,讓我父王帶人接我!”
福叔點了點頭,也不多說,出得大帳,翻身上馬,便向南去了。
…………
北炎後宮多變,而南梁,也不安靜。
趙永德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對芊芊的想念就日益漸深,以至於他逼著聞人顏卿給聞人非靖送書信。
出身於後宮,從小見慣了陰謀鬥爭,趙永德從不相信任何人。
即便這個人,是他曾經的師父,如今……他是他的父親。
今夜,他一聲廣袖,立在空闊的大殿上,就是等待信鴿。
仰首,看著那輪明晃晃的圓月,趙永德忽然想到,千裏之外的芊芊,不知是否也在賞月?
縱然相隔千裏,卻有一輪共同的明月照耀著他們。
芊芊,你等我。
我不會讓你再在北炎受罪,哪怕將來我會成為萬夫所指,亦在所不惜!
天空中,一直灰色的信鴿,撲棱棱的煽動翅膀,向端貴妃的養心殿而去。
趙永德將手中早就握住的一枚石子,輕輕向上空一彈。
石子以破空之音極速向上,準確無誤的砸中了鴿子。
那鴿子慘叫一聲,撲棱著翅膀掉下來。
趙永德快步上前,伸出手掌,剛好抓住了鴿子。
鴿子還沒死,但卻流血了,顯然受傷不輕。
趙永德對著光線,取下了綁在鴿子腿上的紙卷,快速的瞄了一眼,瞬間臉色發青。
“啪”的一掌,生生捏死了掌心裏的灰色鴿子,趙永德一手緊握紙卷,快步朝養心殿走去。
養心殿,內殿裏,聞人顏卿正背對著門口,跪坐在地上,為端坐於太妃榻上的太後體貼的洗腳。
察覺到身後的異動,聞人顏卿轉身,對上了趙永德那冰冷而憤怒的黑眸。
他手中的動作一頓,問道:“永德,何事?”
趙永德一言不發,將那書信砸在他臉上。
聞人顏卿一怔,臉色鐵青。
那張紙條慢悠悠的從空中飄蕩到了地上,端貴妃赤足上前,彎腰拾起來,隻見上麵寫著“非靖已有準備,叔多保重!”
端貴妃麵色一凜,咬牙,紅唇生生的咬出雪白之色來。
聞人顏卿看著那熟悉的小紙條,情知那必然是聞人非靖寄過來的,不知如何落到了趙永德的手中,頓時臉色衰敗,喃喃的向端貴妃走去,輕聲道:“畫眉,你聽我解釋……”
“滾!”
端貴妃牢牢的握住手中的小紙條,咬牙切齒的盯著聞人顏卿,怒火攻心道:“聞人顏卿,你給我滾!”
“畫眉,你別這樣,我是逼不得已的,一個是我的親生兒子,一個是我的侄子,你讓我怎麽辦?”
聞人顏卿掭著老臉十分無奈的解釋道。
“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端貴妃的身體瑟瑟發抖著,這一刻,她忽然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竟然又再次相信了這個男人!
而毫無意外的,這個該死的男人,竟然再一次的出賣了自己!
趙永德擋在端貴妃的麵前,感受到母妃的劇痛,雖然平日裏母子倆經常怒目相對,但這一刻,深刻的憤怒和被拋棄的痛苦,令他不顧一切的一揚手,怒喝道:“你去死吧!”
“死吧——”指甲縫中,黑色的粉末狀物體朝聞人顏卿揮灑去,一團黑色煙霧朝聞人顏卿的臉上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