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奇怪的聖旨
隻有那個女人,才會不怕自己,對自己的態度不像是“皇帝”而是“一個人。”
想到這裏,他心頭一暖,聲音也緩和下來,怕嚇壞了地上的芍藥,無奈道:“朕隻是想知道,關於這個麵人像的事情。”
芍藥一愣,抬頭瞧了瞧,皇上的神色不像作假。
想了想,她跪直了身體,鼻音酸楚的說:“公主把這兩個麵人帶回來的那天,一個人自言自語的呢喃著,說什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不分離,芍藥問她什麽意思,她卻不肯解釋……”
永不分離……
聞人非靖的心驟然漏掉一拍,劇烈的痛楚如同鈍刀子割過一般。
原來,她對自己,竟早已如此期許!
心,在一瞬間似被什麽東西狠狠抓住,痛到無以複加。
他竭力穩住自己的身體,追問道:“後來呢?卻又為何摔碎了?”
“回皇上,是那日,公主聽聞您去了菱玉殿下宮中,在她那裏午休,回來之後公主就心神不寧,一不小心……”
芍藥仍是小心翼翼地看著聞人非靖的臉色,生怕他一生氣,怪罪公主“善妒”。
要知道,在後宮之中,女人的嫉妒之心可是大過。
卻沒想到,皇上聽了這話,唇角反而莫名其妙地勾出了一抹笑容。
“皇上?”
芍藥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聞人非靖回過神來,頭一次朝芍藥露出笑容:“沒事了,你下去吧。”
“是。”芍藥低頭叩拜,小心地離去。
聞人非靖走到床畔,撫著錦被,那上麵,似乎還殘留著那女人的氣息。
這香味,令他不由自主回憶起她的身體,她的感覺。
身體裏的感覺驀然爆發,他從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是個會耽溺與聲色之中的帝王。
為了壓下心頭的欲火,聞人非靖又喚來一名侍衛,讓那侍衛出宮,尋全城最好的麵人師父,好生的帶回宮中。
帶麵人師父?侍衛聽了這詭異的聖旨,雖不明所以,但還是領命而去。
靜夜深深,已是三更時分了,然而聞人非靖還是難以入眠。
索性起身,翻找著芊芊的書桌,發現了一摞宣紙。
宣紙上麵,是芊芊寫的詩篇。
“行路難,難於上青天……”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
他默念著這些千古佳句,隻覺內心異常燥熱。
這些不屬於這個朝代的驚世絕作,讓聞人非靖心中深深的震顫著。
這是芊芊作的嗎?這是他的那個天真又嬌縱的小女孩嗎?
她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他忽然又想起,她曾經提過的“西門吹雪”。
於是這個晚上,皇帝又下達了一道莫名其妙的秘令:調查一個叫“西門吹雪”的家夥,事無巨細,而且最好要把他毫發無損地帶回宮中!
侍衛們都有些吃驚,他們的冰山皇帝是怎麽了?一個晚上,竟然連連下達兩條莫名其妙的聖旨,這在以往是從所未有的。
這一刻,聞人非靖抑製不住自己想要見到她的心,他甚至已經踏步出了寢殿,想去牢房內把那女人帶回來。
但是走到院子裏,腳步最終又停止了。
望著頭頂的一輪明月,聞人非靖想到母後當初的遭遇,又不禁躊躇了。
聞人非靖,你是帝王!帝王之愛,沉重如山,那樣的小女孩承受得起嗎?
倘若真的愛她,真要為她好,就應該讓她學會強大,必須麵對後宮中的爾虞我詐風風雨雨。
畢竟,自己不能一輩子時時刻刻都保護她,總會有遺漏的時候。她必須成長,必須學會,以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
想到此,聞人非靖的腳步又遲疑了。
長歎一聲,他強迫自己負手走回殿內,在心裏對自己說,三天,就三天!
他給清風、明月三天時間,去調查這件事。
如果三天之後,他們仍然不能為芊芊洗清冤屈,那麽,自己會親自去天牢接趙芊芊出來!
笨女人,堅持三天,你一定可以的!
月夜之下,皇宮內更顯得冷清寂寥。
而皇宮外,清冷的月輝灑照在大地上,給本來就寒冷的夜晚更添了幾分蕭索。
遠遠的,三匹烈馬疾馳而近,馬蹄得得,男子“駕、駕”的聲音聽起來分外焦急。一
身青衫隨風飄動,俊朗的五官,緊鎖的眉頭,無一不顯示著男子的擔憂。
這人,自然便是紹王爺。
原本從鳳城離開,兩日的路程,卻因為擔心趙芊芊,他堅持日夜兼程,竟一夜之間就跑到了皇宮門口,累死了三匹烈馬。
後麵,漠北與川南一路緊跟著,無不暗暗心急。
這一回,他們的主子隻怕是要與皇帝撕破臉了。
一行三人快馬加鞭,終於在破曉時分,來到了鳳城城門之外。
高聳的城門之上,守衛站在城樓之上,手中的槍戟在清冷的月輝之下,反射著淡淡的光芒。
銀色鎧甲護身,衝著樓下高聲喝道:“來者何人?”
漠北高聲答道:“快開城門,我家紹王爺要進城!”
“紹王爺?”
守衛有些疑惑,不敢怠慢,急忙一揮手,一名士兵一路小跑著去叫護城首領了。
紹王爺騎在棕色馬背之上,十分不耐煩的嗬斥道:“速速開門!耽誤了本王大事,你們擔當得起嗎?”
此時,護城首領在士兵的率領之下,急匆匆喘氣而來,站在樓頂之上,抬頭向下望去。
然而護城樓高達十尺,哪裏看得清樓下的人影?
這若是敵軍潛伏進來,一旦放進城中將會引起大亂;但若真是紹王爺,自己可擔待不起。
護城首領擦了一把汗,對著樓下喊道:“紹王爺,小的職責所在,還請王爺亮明身份,否則卑職不敢開城門,請紹王爺見諒!”
川南大怒,一手按在腰間佩劍上,冷叱道:“大膽,我家王爺之命竟敢不從!”
紹王爺略一皺眉,知道這護城首領所言非虛,當下取出自己的王府標誌與自己的腰牌,輕輕向上一拋,沉聲道:“看準了!”
腰牌與王府標誌的玉佩劃了一道弧線,準確無誤的落入了護城樓之上。
那首領急忙接過腰牌與玉佩,借著昏黃的城樓燈籠瞄了一眼,立刻滿頭大汗,立即一揮手,對幾名屬下道:“走,開門去!”
高達五米的巨大石門,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在兩排士兵的合力之下,終於緩慢的拉開了一條縫隙。
還不等那門拉開更大的距離,紹王爺一馬當先的衝上前去,漠北與川南也隻得立即策馬奔去。
護城首領站在門旁,剛向王爺行禮,紹王爺的馬匹已經從他麵前急馳而去,隻留下一道黑色背影。
漠北也跟著向前奔馳,川南經過護城首領身邊時,喝道:“東西拿來!”
護城首領急忙將玉佩與腰牌交給了川南,顫巍巍的看著一行三人策馬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這紹王爺,不是前兩天才出城的嗎?”
這又急匆匆的返回,難道是邊疆出了大事?
不管是什麽,也輪不到自己來操心。護城首領搖搖頭,繼續回他的春宵帳內睡覺去了。
進了城,紹王爺策馬直奔皇宮。
漠北與川南麵麵相覷,最終,漠北大著膽子騎馬上前,攔住了紹王爺,道:“王爺,天色快亮了,不如先回王府,查清楚事情進展再做打算。”
川南點頭,沉聲附和道:“屬下讚同!”
“嘶——!”的一聲,紹王爺勒住了韁繩,調頭冷冷的掃了漠北川南一眼,淡淡的說:“皇上從一開始就隻是在利用和雅,一旦她失去了利用價值,聞人非靖可能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如今占一步先機就是有利條件。”
“可是。王爺,天亮了,現在去皇宮找和雅公主,會不會太莽撞了些?一旦被皇上發現,到時候您也會受牽連……”
紹王爺打斷川南,不悅的說:“一旦她明日被處斬呢?你們是要去劫法場還是劫天牢?”
漠北與川南同時一怔,異口同聲的說:“不會吧……”
“不管情形如何,總之本王現在要去救人,你們怕的話可以不用跟來!”
紹王爺“駕”的一聲,策馬朝皇宮而去。
漠北與川南無奈至極,隻好也跟著紹王爺,一起向天牢方向飛奔而去。
進入天牢,在通道門口,紹王爺在漠北的勸告之下,還是戴上了黑色蒙麵巾。
三人魚貫進入天牢,門口守衛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就被漠北與川南迅速點了穴,軟軟的昏倒過去。
紹王爺快速在牢房中穿行,一邊小聲呼喚著趙芊芊的名字。
芊芊正背靠牆壁,昏昏入睡,懵懂間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迷迷糊糊的睜眼一看,隻見一個熟悉的背影在自己麵前走過,那人低聲喊著自己的名字,聽見他的聲音,趙芊芊幾乎立刻肯定那是紹王爺。
“紹王爺?你怎麽會在這裏?”
聽著身後傳來女人的聲音,紹王爺一震,立刻轉身,一雙明亮好看的眼睛,深深的凝視著趙芊芊,迅速衝到她麵前:“和雅,別怕,我來救你了!”
趙芊芊站起身,走到牢房門口,手扶鐵欄,疑惑道:“紹王爺?真的是你?”
紹王爺點頭,隔著鐵欄杆,十分欣喜的抓住了趙芊芊的手,說:“是我!和雅,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來晚了,你等著,我這就救你出去!”
紹王爺扭頭,對漠北道:“漠北,找到鑰匙了沒?”
漠北在獄卒身上摸了摸,沉聲道:“王爺,找不到鑰匙!”
紹王爺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視線落在牢房的鐵鎖上。
那把大鐵鎖用鐵鏈澆灌著,巨大而沉重,沒有鑰匙,輕易打不開。
川南在另一名獄卒身上摸了摸,忽然掏出一大串鑰匙,開心的舉起來道:“王爺,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