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奴婢的心思
小紅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沫，點點頭，挪動身體，握緊了手心裏的藥。
她麵上的表情變幻莫測，最後，小紅目光堅定的說：“如意姑娘放心，請回去稟報芳妃娘娘，小紅一定會完成任務。隻是希望芳妃娘娘說話算數！”
如意點頭，悄然離去。
小紅坐在床上，看著手裏的毒藥，神色由青到紫，由紫到黑，最終想到張勝，表情變得羞澀起來。
那是在半個月之前，她和張勝躲在禦花園的假山之後，正在偷情。
當時張勝撫摸著她嫣紅如霞的臉蛋，在她身上恣意馳騁，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道：“小紅，你真漂亮！”
小紅臉上一紅，嚶嚀一聲，在張勝身下情不自禁的扭動著身軀，摟緊了張勝的腰身，配合著他，兩人又是一陣瘋狂的衝刺後，終於齊齊到達了雲端。
就在兩人發出滿足的低喃，慢慢的穿衣係帶時，忽聞假山那端傳來了腳步聲，聽那腳步聲，來的人還不少。
張勝頓時一陣慌亂，急促的將石頭上堆著的衣物塞給小紅，催促道：“快，快穿上衣服！”
小紅也聽見了人語，立刻手慌腳亂的穿起衣服來。
然而，越是慌亂越容易出錯，正當兩個人手忙腳亂的穿衣服時，忽聞一聲女子的輕咳，緊接著，小紅透過假山石洞的縫隙，瞧見了外麵一身華貴端莊的芳貴妃。
芳貴妃身後的宮女太監俱都低下頭，目不斜視。
芳貴妃則是似笑非笑的瞅著兩人，道：“喲，這不是菱玉殿下身邊的宮女小紅嗎？”
小紅臉上一紅，急忙提上了褲子，匆匆披好褻衣，“噗通”一聲跪下，懇求道：“小紅見過芳妃娘娘！求娘娘放過小紅！”
芳貴妃寒著臉，對背對著她的張勝道：“這位侍衛，見到本宮，何以不下跪覲見？”
張勝聞言，瑟瑟發抖的轉身，他上身仍然赤裸著胳膊，“嗵”的一聲跪下，叩頭不止：“奴才見過貴妃娘娘。”
芳貴妃美目微微眯起，冷聲道：“唔……很麵熟。你是後宮的侍衛之一吧？說，哪個班的？”
張勝不敢撒謊，顫抖著道：“回娘娘，小人是一組的。”
芳貴妃點頭，厲聲道：“姓名！”\t
“張……張勝……”
芳貴妃的目光又在兩人身上遊移了一圈，直看得兩人背脊發汗，幾欲昏倒過去。這才不緊不慢的開了口：“按照宮中規矩，宮女與侍衛私通，宮女賜三尺白綾，死後不得安葬，侍衛一百軍棍，若再打不死，流放邊疆。你們可曾知道？”
小紅與張勝同時跪地，顫抖不已的哀求道：“請娘娘饒了小人，娘娘饒命！”
芳貴妃收回目光，任他們兩人苦苦哀求，過了半響，方才淡淡的說：“起來吧！”
與張勝大喜，同時忙不迭的叩頭道謝，芳貴妃也不再看他們一眼，轉身便離去了。
當日的小紅，竟然會誤以為芳貴妃善良。
嗬……自己怎麽會以為，芳貴妃善良呢？
前幾日，芳貴妃便派人來找自己，要自己在禦廚房那般對待和雅公主的婢女芍藥，小紅還以為芳貴妃隻是看不慣和雅公主。
到如今，才知道，芳貴妃實在是心腸太過歹毒，心機太過深沉，這後宮，在她眼裏，根本無法容得下別的女人！
不過，誰讓自己有把柄在別人手中呢。
小紅隻想與張勝盡快離開這可怕的深宮。看了看手中的毒藥，小紅的神色逐漸變得冷漠而堅定。
坐在床上，等待著窗外的曙光漸漸大亮，她緩慢的起身穿衣服，洗漱過後，表情平靜的走到菱玉宮中正殿，服侍菱玉殿下起床更衣。
晨曦穿透窗欞，射進寢殿裏，小紅手中拿了一套嶄新的綠蘿裙，向大紅床幔走去，輕聲喚道：“娘娘，該起床了。”
菱玉殿下慢悠悠的坐直了身子，輕輕伸了一個懶腰，道：“什麽時辰了？”
小紅走到床邊，道：“卯時了，娘娘，該起床了。”
菱玉殿下半撐起身體，拿起投下的玉枕，“砰”的一聲朝小紅砸去，怒罵道：“竟敢大膽影響本宮睡覺，滾！”
小紅一驚，立刻向後倒退幾步，跪地道：“娘娘贖罪！您再睡一會兒，奴婢這就退下！”
小紅說著，抱著衣服倒退著離去，走到門口，又聽見菱玉殿下懶懶的喚了一聲：“回來！”
小紅低眉順眼的走進去道：“娘娘，奴婢在！”
菱玉殿下懶洋洋的打了個嗬欠，道：“本宮又不想睡覺了。過來給本宮更衣吧。”
小紅慢步上前，帶笑問道：“娘娘，今日穿這套衣服怎麽樣？”
菱玉殿下漫不經心的瞟了一眼，立即蹙眉，惱道：“今兒個本宮不想穿綠色，去換！”
小紅應聲而下，不一會兒，雙手捧來了一套粉色的宮裙，層層疊疊，曼妙無比。
小紅堆笑著問道：“娘娘，這一套是前幾日尚宮房送來的，您當時很喜歡，這一套怎麽樣？”
菱玉哼了一聲，罵道：“沒眼睛的賤婢！前幾日喜歡，今日不喜歡！再去換一套！”
小紅再次離開，這次拿了一套淡紫色的長裙，慢慢的向房間裏走來。
往日裏，菱玉殿下每次起床都要換三套衣服，小紅每天清晨伺候她起床，都要受盡責罵，她早已習以為常。
可今天，因為懷中有那顆毒藥，忽然恨起菱玉殿下了。
同樣是女人，她不過憑著家世尊貴，有幾分姿色，仗著皇帝寵愛，便不把別人放在眼裏。這樣的人，豈非該死。
小紅將手探進衣服裏，摸了摸那顆毒藥，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卻又很快消失。
小紅低低的輕嗤了一聲，再走進寢殿時，麵上卻帶著恭敬而謙卑的笑容，問道：“娘娘，這一套行嗎？”
菱玉輕哼了一聲，算是作答。
小紅走上前，抬起菱玉殿下的玉足，輕輕的放到踏板上，替她穿好了宮靴，扶著菱玉殿下慢慢的下地。
菱玉展開雙臂，一動不動的任由小紅替她穿好了衣服。
小紅正在給菱玉係腰間玉帶時，菱玉不悅的叱道：“沒用的賤婢！好了沒有？”
小紅手慌腳亂的為菱玉殿下穿好衣服，點頭道：“好了。娘娘現在要洗漱嗎？”
“廢話！速去給本宮端水來！”
“是！娘娘請稍等，奴婢這就去給娘娘送水來！”
小紅一躬身，貓著腰退步離開房間，不一會兒，端來了一金盆熱水，放到臉盆架上，擰了熱毛巾來給菱玉殿下擦臉。
溫熱的毛巾剛一碰觸到菱玉殿下的臉，她立即尖聲驚叫：“啊！燙死了！”
小紅嚇了一跳，立即下意識的跪下，急忙叩頭不止：“娘娘贖罪，娘娘贖罪！”
“該死的賤婢！再去給我打一盆來！”菱玉一腳踢向小紅身上。
小紅委屈的退出房間，不一會兒，又端來了一盆水，這一回，毛巾剛一碰到菱玉殿下的臉，菱玉同樣尖聲大叫：“冷死了！滾！再重新打一盆水來！”
小紅的右腿再次受了菱玉殿下的一腳，她委屈的退下，眼裏滿含淚水與仇恨。而待她再次回到房間時，臉上卻平靜如波，看不出一絲異樣。
這回菱玉殿下倒是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嫌她動作太慢。
好不容易服侍菱玉殿下洗臉之後，小紅按照慣例問道：“娘娘，要先吃早膳嗎？”
菱玉殿下點頭，坐在梨木椅子上，一邊吩咐道：“去看看廚房還有沒有血燕窩。另外，讓小蘭進來給本宮梳頭。”
“是！”小紅彎腰行禮，疾步離開。
禦廚房裏，小紅咬著牙，紅腫著眼睛隻顧埋頭走路，一不小心與迎麵而來的人撞了一下。
抬頭看去，見是如意，頓時將如意拉到一旁的角落裏，小聲問道：“如意姑娘，這藥……放在燕窩中，是否影響效果？”
如意飛快的瞟了一眼，幸好四下無人，立刻麵無表情的應道：“為了避免異樣，放在水中。人多的地方別拉我，我走了！”
一刻鍾後，小紅手中端著仍然滾燙的燕窩，站在門口猶豫許久，最終沒敢將毒藥就這樣放進去。
她眼珠一轉，去了小廚房，加了一勺蜂蜜，將燕窩調勻了，這才重新回到寢殿，給菱玉殿下送去。
菱玉殿下仍舊坐在菱形銅鏡前梳妝，小蘭正在給她梳頭，忽然，菱玉痛叫一聲，小蘭立即一驚，停下了手，驚恐的跪下道：“娘娘贖罪！”
菱玉勃然大怒，站起身一腳踢向小蘭，怒罵道：“賤婢你瞎了眼睛啊！竟敢扯斷本宮的頭發，你想死是不是！”
“娘娘饒命，饒命啊！”
“回房跪三日，不得進食，滾！”菱玉殿下又是一腳踢向小蘭身上。\t
小蘭連忙跪首叩謝，跪著退了出去。
小紅端著燕窩走進去，笑眯眯的說：“娘娘，還是讓奴婢來給您梳頭吧。”
菱玉殿下哼了一聲，冷冷的說：“除了你，就沒一個可心的人！”
小紅眼圈一紅，給菱玉殿下拆辮子的手刹那間一抖。一不小心拽了一下菱玉殿下的發絲，菱玉殿下瞬間杏眼圓瞪，對著鏡子裏的小紅斜眼猝罵道：“賤婢，剛誇你兩句，你也是作死是不是？”
小紅立刻道：“娘娘贖罪！”
菱玉殿下盛氣淩人的怒道：“給我好好梳，不然仔細你的皮！”
小紅勉強笑著作答，心念急轉。
的確，貴妃娘娘待自己與其他宮女不同，剛才若自己是小蘭，隻怕也免不了一頓責罰。
但盡管如此，菱玉殿下也經常辱罵痛打自己，主仆之間並無多少深情。往日裏護著她，不過是為了主子尊貴，自己也不會受欺淩罷了。
既然芳貴妃給了自己這條路，自己又沒有選擇，倒不如將這件事做好。之後自己就可以與張勝遠走高飛，離開這吃人的皇宮。
想到這裏，小紅的唇角溢出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