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受辱
擦幹眼淚，芊芊握了握拳頭，暗暗發誓，要麽努力學習功夫讓自己強大，等有了足夠實力再逃離他身邊。要麽就別哭，接受命運的安排。
總之，哭哭啼啼，不是她趙芊芊的作風。
哭泣，改變不了任何結果，隻會讓自己更脆弱。
就算命運之神暫時不眷顧自己，也要自己努力去掌握自己的命運。哪怕對方是皇帝，她也不願臣服。
人生不就是如此麽？縱然有疾風暴雨，也絕不言棄。
廚房裏，芍藥低著頭，踮著腳往前走去，看見前方長廊裏安心，她身後還跟著兩名婢女，昂首挺胸地走過來，芍藥連忙低下頭，準備避讓到一邊。
她謹記著芊芊從前的教訓，在宮裏凡事退讓隱忍，避免惹麻煩。
然而，安心看見她，卻偏不如她所願。
昨夜，南梁公主與皇帝在大婚之夜吵架的事情，早已傳遍後宮。菱玉貴妃的眼線自然也看到了趙芊芊逃離皇帝寢宮的一幕。
遺憾的是，那些眼線小廝隻看見南梁公主哭著逃出去，便興高采烈地各自回宮向主子討賞，沒耐心留下來看到後來的事情，否則，菱玉貴妃也就不會那麽得意，而她的婢女也不會那麽囂張了。
此時，安心遠遠地看見芍藥，見她躲在一顆柱子後麵，唇角掠出一抹冷笑，看來主子的消息是對的，那南梁公主果然被皇上嫌棄了。
安心唇角扯出一抹笑意，帶著兩名婢女上前，故意撞上了芍藥，頓時尖叫道：“哎喲！是哪個不長眼的，走路不看路的！”
明明是她故意撞上來，芍藥心中氣憤，卻不得不低頭，歉意道：“對不起。”
“對不起？”安心誇張的望著她，半響才掩嘴笑出聲來：
“喲，這不是雲楓閣的那位公主身邊的賤婢麽？怎麽，你們公主昨晚不是給皇上侍寢了麽？這一大早的，體力不支要吃東西呀……不過，皇上沒派公公來宣旨用膳嗎，怎麽反倒是你來了？”
芍藥一時支支吾吾，皇上與公主的事情，哪裏輪得到自己議論。
那安心見她不說話，更加料定主仆不受寵可欺淩，便鄙夷的瞪了她一眼，道：“難道皇上沒賜膳？哎呀，那你怎麽還有臉到禦膳房來取早膳呢？！你們公主還吃得下飯嗎？哈，哈哈……”
說完安心掩嘴大笑起來。
她這一笑，其他宮裏陸續來拿早餐的宮女們，紛紛都被吸引過來。
一名宮女見狀，討好的問道：“安心姐姐，和雅公主怎麽了？”
“呀！你們不知道啊！”
安心故意高聲尖叫了一聲，得意洋洋的說：“那個南梁國來的和雅公主呀，昨晚好像被皇上趕出寢殿了呢！”
“啊——這不會是真的吧？”
“天哪，竟然被皇上在大婚之夜趕出來……”
“嘖嘖，真丟人……”
聽著這些議論紛紛，芍藥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她可以忍受這幫人欺負自己，但絕不能容忍她們嘲笑公主。
但是，公主往日的訓斥猶在耳邊，芊芊隻得握緊了拳頭，提心自己不可動怒。但卻也不能容忍她們一再編排，當下辯解道：“你們胡說！我們公主才沒有呢！皇上可是很喜歡我們家公主的！”
“是嗎？”
安心斜瞥了她一眼，撥弄著指甲套問道：“你們知不知道，這幾個晚上，皇上都在哪宮歇息？”
最先問話的那宮女麵露討好之色：“聽說是在菱玉殿下宮裏？”
安心點頭，麵有得色：“想當年，我們家主子進宮的時候，皇上可是連夜就召她侍寢了。至今皇上最寵愛的也是我們殿下。哼，你們家和雅公主呢？！”
安心見芍藥啞口無言，冷哼一聲，故意撞了她一下，大搖大擺的去裏間挑選早膳去了。
其他的宮女也有樣學樣，人人經過芍藥身邊時，不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就是無意中踩了她一腳，最次也是狠狠瞪了她一眼。
芍藥敢怒不敢言，這樣的情形，從前在南梁王朝，和雅公主柔弱膽小，自己也經常被欺淩。隻是，自從公主在牢裏昏迷醒來之後，就再也沒發生過了。一時間，她不由得有些呆愣。
芍藥本以為事情到此為止，沒想到，等她進去取早膳的時候，這些人的惡意歹毒才剛剛表露出來。
首先是一名宮女，不懷好意地將手上的一鍋冒著熱氣的粥，“不小心”灑到了芍藥胳膊上，那可是剛剛從火爐上取下來的砂鍋粥啊！
芍藥頓時尖叫一聲，胳膊上鑽心的劇痛讓她小臉一陣慘白，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然而還沒等她開口，那宮女反而先是一巴掌摔在她臉上，怒氣衝衝地咒罵道：“瞎了你的狗眼，竟敢故意打翻芳妃的膳食，你有幾條命？”
這正是最開始討好安心的那名宮女，芍藥咬緊牙關，不想多生事端。
安心恰在此時走過來，眯著眼睛笑道：“菲菲妹妹，何必跟這種賤人生氣。你剛才說芳妃的膳食被打翻了？那很簡單，讓她重新熬一鍋嘛。”
“就是就是，跟了個那麽沒用的主子，還敢欺負菲菲姐，讓她熬粥！”一個小宮女幸災樂禍的說。
芍藥不懂熬粥有什麽可怕，在幾名宮女咄咄逼人的注視之下，她隻得準備熬粥。
誰料，這幫宮女一會兒挑剔她的水放多了，一會兒挑剔生火太慢了，一會兒又挑剔火不夠旺盛，甚至，那個叫菲菲的宮女，還直接抓著芍藥的手就往燒得旺盛的炭火爐裏塞去。
粥熬好之後，芍藥的手上，已是起了一連串密密麻麻的小火泡，鮮血滲透出來和著汗水，要多淒慘有多淒慘。
更別說那臉上的髒汙和汗水了。
這還不算，在菲菲之後，那些宮女，幾乎每個都讓芍藥重新熬了一次粥，在熬好之後，立即讓她品嚐粥的味道，芍藥的舌頭已經燙得麻木了，到最後，連哭泣都忘了。
那幫宮女總算解了氣，在安心的帶領之下，浩浩蕩蕩地離去。
芍藥癱坐在地上，壓抑著自己哭了一回之後，才小心地重新給公主熬粥，又強忍著手上的痛，洗去了臉上的髒汙，才提著食盒回到雲峰閣。
她去的時候還是早晨，回來時卻早已是日上中天。
芊芊早已餓的肚子嘰裏咕嚕叫，隻是她也沒什麽胃口，坐在雲楓閣前的石凳子上，無精打采地望著前方發呆。
芍藥看見公主寂寥的背影，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快步來到公主麵前，將食盒放在桌上，笑道：“公主，你看，這是你最喜歡的蝦仁香菇粥，還有開胃小菜是酸辣蘿卜絲，你要不要先吃一點？”
“都說了不要叫我公主，叫芊芊或者和雅都行，你是要我說幾遍才能記得住？！”芊芊正是滿心怒火的時候，不由將怒氣撒到了芍藥身上。
芍藥一愣，頓時低頭，嘴巴一瞥，卻強忍著沒掉下眼淚來。
芊芊沒有回頭，嚐了一口粥，頓時歎氣道：“算了，我不想吃，你吃吧。”
芍藥急了，公主自從醒來之後從未這麽凶過，她以為公主責怪自己去的時間太久，慌忙跪下道：“公主，這是我熬了一早晨的，您就吃一點吧。”
“起來！誰讓你下跪？！”芊芊滿臉不耐煩的轉過身，卻看見芍藥臉上掛著的淚痕，那晶瑩的淚珠在陽光襯托下，淒慘又可憐。
芊芊頓時慌了，忙站起身呢，扶著芍藥起來：“快起來，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衝你發脾氣的……”
“噝……”芊芊的手抓住了芍藥的胳膊，捏破了她手上的血水泡，芍藥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你怎麽了？”
芊芊不由分說地直接撩開她的衣服，見到她胳膊上的血水泡，徹底傻眼了。
再後退一步，打量著芍藥，見她渾身髒兮兮的，頭發散亂，衣服上沾滿了媒灰，臉上還有幾個手掌印，明顯是被人打的。
霎時間，芊芊的眼底盡是怒火，說話的聲音裏都不自覺帶了一絲殺氣，寒聲道：“怎麽回事？誰幹的？”
芍藥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穿穿落下，公主如此關懷，讓她又是心酸又是心暖，但她卻不敢開口。
“說！”芊芊咬著牙縫擠出一個字。
芍藥拚命的搖頭，眼淚卻流的更加凶猛了。
芊芊瞧她那副樣子，知道這丫頭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又心疼又生氣，怒道：“行！連你也不把我當回事！是不是？”
“不是，公主……”芍藥連忙去拉她的胳膊。這一拉，她袖口處的傷口在陽光下，更加顯目了。
芊芊斜眼，瞥見芍藥原本白皙柔嫩的手腕胳膊處，冒出了一串串碩大的水泡，一個個紅腫的晶瑩剔透，裏麵滲出鮮紅的血珠。而手腕也明顯的粗腫了一大截，觸目驚心。
芊芊一巴掌猛地拍在石桌子上，厲聲吼道：“你不說是不是？好，本公主親自去查， 本宮還不信廚房的人都死了！”
“不，別去！”芍藥慌忙拉住了她，眼珠一轉，急切道：“剛剛我在廚房裏，一不小心碰到了爐子上的開水壺，所以……”
不待芍藥把話說完，趙、芊芊的臉色一沉，語氣不善道：“芍藥！你是覺得我沒辦法保護你嗎？”
芍藥愣了愣，搖頭道：“不是，可是……”
“沒什麽可是！你要還認我是你主子，覺得咱倆是姐妹，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
芊芊知道，以芍藥做事沉穩幹練的性格，不可能莽撞之間碰到了開水壺。就算真碰到了，那她回來之後也不會隱瞞，一定會大呼小叫的要上藥，這麽小心翼翼掩飾傷口，必定有內因。
就算是用腳趾頭，她也能猜到是怎麽回事，但芊芊必須要讓芍藥親口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