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宮心計
端貴妃伸手按下一旁枕畔下的機關，彈出一個暗紅色的木匣。
她打開木匣，從中取出一隻玻璃小瓶，小瓶中靜靜地躺著一顆綠色的藥丸。端貴妃暗暗咬牙，將小瓶遞過去，一字一頓道：“解藥給你，滾！”
左建業一手接過玻璃瓶，凝視了一會兒，另一隻手撤掉了短劍，怒道：“貴妃娘娘，這顆若非解藥，微臣還會再來！”
語畢，左建業將玻璃瓶細心收入懷中，快速轉身，黑影幾經騰挪，消失在乾寧宮中。
床榻之上，端貴妃輕蔑地看著左建業消失的方向，吹了吹自己的指甲，露出詭秘的笑容。
隻見，指甲縫處，露出些許黑色的粉末狀物品。
方才，趁著左建業拿過解藥時，端貴妃將那些黑色粉末狀毒藥，神不知鬼不覺地彈入了左建業手腕脈搏之處。
而若沒有自己的解藥，那毒隨著脈搏的起伏而運轉，七日之後，左建業自將肝腸盡斷，命送無常。
端貴妃吃吃地笑著，自言自語：“左建業，想跟本宮鬥？你還嫩了點！”
也不想想，自己製毒的技藝師從何人。
想到此，端貴妃歎氣一聲，有氣無力地躺倒，一瞬間似乎蒼老了十多歲，神情說不出的倦怠。
而就在左建業離開乾寧宮之後，他並不知道，就在乾寧宮主殿之上，一抹暗紫色的身影，獨坐與屋頂之上，望著他離去，微微一歎。
紫衣人右手執酒壺，抬頭對明月，“咕咚咕咚”飲下一大口酒，望著左建業消失在夜色之中的身影，若有所悟地苦笑，低聲喃喃道：“有情人，皆為情所絆，亦為情所傷！”
語罷，紫站起身，在屋頂上縱橫飛躍。不過是幾個起掠之間，已到了萬壽宮——皇帝的寢宮。
趙永德站在寬大的龍床之前，明黃色的身影背對著床幔，伸開雙臂，任由宮女替他解開龍袍。
明黃色的龍袍緩緩退下，露出半個結實裸露的背部。夜明珠溫潤的光澤照到他身上，隱隱泛出一抹光澤。
紫悄無聲息地落到龍床之後，神色複雜地凝視著趙永德的背部，癡癡不語。
趙永德察覺到有人的氣息，猛然轉身：“誰？”手掌翻飛間，寬大的龍袍已經自動套上。
紫的神色很快恢複如常，淡淡地說：“是我。”
趙永德見到來人，緊張的神情瞬間退去。他揮了揮手，示意宮女與太監一並離去。
宮女們行禮之後，彎腰低頭倒退著躬身離去。
趙永德的神色放鬆下來，略一揚眉，問道：“師兄，情況如何？”
紫低頭輕輕一歎，道：“如你所料。一切事情的幕後指使者，就是你的母妃。”
“左建業呢？”
“走了。”
“走了？”
趙永德薄唇輕泯，沉聲道：“你就那麽放他走了？他殺了和雅！”
紫不以為然：“是你說隻監視不行動，以免打草驚蛇。殺了和雅又如何？那是你母妃的屬意，和雅隻是你眾多兄妹裏的一個，也不是第一個死的，她……”
“閉嘴！”
趙永德突然厲聲出口，冷冷地喝止了紫。
紫嘎然閉嘴，委屈地看著趙永德，明亮的眼睛裏有懵懂。
趙永德無奈地搖頭，鬆了臉道：“紫，再麻煩你一件事，去追查左建業的下落。我要他，死！”
紫端詳著趙永德，良久，才說：“永德，你變了！自從回到這宮裏，你變了許多。動輒殺人，這不是你的本性。”
“你懂什麽？我的本性便是如此，在雲貴山莊的時候，你不就知道了麽？二師弟、三師弟他們，都是我殺的，你不知道麽？還有師父……”
趙永德步步逼近紫。
紫步步後退，麵無表情地說：“行了！過去的事情別提了！你想要我做的事情，我都會做到。不就是暗殺左建業嗎？放心交給我吧。我走了！”
紫驀地轉身，向寢宮門口走去。
趙永德盯著他的背影，神色陰霾，緩緩問道：“師兄，原來，雲貴山莊的事情你都是知道的！你為何要幫我？”
紫站在門口停住腳步，背影僵住。
趙永德沉聲問：“為何？”
紫淡漠一笑，澀聲道：“我隻希望，我沒幫錯你！”
言畢，紫的身影消失在寢宮之中。
趙永德一人獨自立於偌大的寢宮之中，忽然覺得寒夜清寂，格外冷漠。
這個世界，被自己一步一步顛覆。他親手毀滅了一切，又親手製造了一切。而他要的，到底是什麽？
“朕一定會是……好皇帝！”趙永德握緊了拳頭，抿唇喃喃自語。
和雅，朕答應過你的，一定會做到。
趙永德，你一步一步爬上來，你所做的一切，難道不都是為了這個皇位麽？不就是為了一言九鼎、將天下置於股掌之間麽？
這天下，所有的一切、金銀珠寶、權勢富貴、美女如雲，都是他的！
可為什麽，自己依然覺得冰涼寂寞，寒夜如昨？
“萬全！”
萬公公一手持著拂塵站在殿外，聽見差遣，立即一路小跑來，躬身問道：“皇上有何吩咐？”
“拿綠牌子來！”
“是！”萬全應聲，立即轉身準備去拿綠牌子。
“站住！”
趙永德卻又改了主意，喚住他，道：“走吧，跟朕去眉小主那裏！”
眉小主是最近幾天才剛剛被皇上臨幸的。在各國使者離開之後，端貴妃便忙著為皇上選妃，而這位眉小主，則是被皇上在禦花園中一眼看上，之後就平步青雲，短短幾天，直接晉升到了小主的分位，連選秀的過程都沒走完。
此刻，在清寂的宮苑之中，深夜處處有蛐蛐叫。眉容兒獨坐於窗前，手中一把剪刀，將一張紅紙剪得栩栩如生。
趙永德沉聲走了進來，兩旁宮女來不及接駕，便見趙永德抬手製止了他們。
趙永德站在三步之外，遠遠地看著眉容兒。在燭火明明滅滅的掩映間，她的側臉弧度，竟與和雅有幾分相似。
和雅！想到這個名字，趙永德隻覺胸口驀地一痛。
和雅真的死了嗎？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子，在月光下說自己會是好皇帝的女人，她真的死了嗎？
趙永德不相信。
他一步步向眉容兒走去。
眉容兒手中的剪紙形狀逐漸出來，是一隻戲水的水鳥。
她舉起手中的剪紙，笑道：“小桃，你看我剪的好看嗎？……”
趙永德沉聲走到她麵前，眼神沉著，低頭看住她，忽然攔腰一把抱起她。
“皇上……”
眉容兒驚呼出聲，還沒來得及說話，趙永德一手壓住了她的唇，不讓她開口。
他不想聽見別的女人的聲音，這一刻，就讓他權且放縱自己的情思吧。
宮女與太監們紛紛識趣地退下，趙永德抱著眉容兒，向大床上走去。
眉容兒嬌羞低頭，臉上一紅。
她側首，卻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著皇帝的側臉。
從下向上仰視著年輕的君王，他好看的側臉冷峻無情，卻又偏偏帶著致命的吸引力，蠱惑人心。而他狹長的鳳目裏，深邃幽暗，看不到底。
趙永德抱著眉容兒，走到床前，伸手“撕拉”一聲，粗暴地扯開了眉容兒衣領上的盤扣。
眉容兒忍不住心跳加快，喃聲道：“皇上……”
趙永德抬頭看她，微微一愣。
這個樣子的眉容兒，更像趙芊芊。
他身子前傾，溫柔地壓住了眉容兒，低頭含住了她的唇，輕輕碾壓著，動作變得溫柔起來。
在他的帶動之下，眉容兒很快渾身燥熱，不安地扭動著身軀，嬌喘連連。
趙永德始終一言不發，壓在眉容兒身上，狠狠地發泄著。
心中的不甘、憤怒、委屈、寂寞、徘徊與悲傷，仿佛都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末了，趙永德緊緊地從身後環擁著眉容兒，沉沉睡去，嘴裏卻喃喃地喚道：“和雅，和雅……”
眉容兒心頭一緊。她輕輕地轉過身，看著年輕的皇帝不安的睡顏，緊蹙的眉頭，不由得回身抱住了皇帝。
和雅……
皇帝這麽深情婉轉地呼喚的那個名字，那個和雅，該不會是那個遠嫁北炎的和雅帝姬吧？
眉容兒忽然沒來由地恐懼起來，就像是窺到了最不該窺視的秘密，渾身微微地顫抖著。
在連續多日的風餐露宿後，趙芊芊跟著聞人非靖，總算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大炎皇宮。
然而，還不等趙芊芊高興，她很快就被驚得回不過神來——
隻見一群如花美眷，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穿著高高的白色宮屐，歡欣地笑著上前，簇擁住聞人非靖，如同眾星捧月地將他團在中心，每一個都嬌滴滴羞答答地喚道：“皇上，你終於回來了，人家好想你喔！”
“皇上，你有沒有想我呀？有沒有從南梁給我帶什麽好東西？”
“皇上，你累了吧？去我宮中歇息如何？”
“憑什麽？要去也是去我宮中……”
……
趙芊芊看著被花團錦繡簇擁著的聞人非靖，目瞪口呆。這情形，簡直跟她以前在電視中看到的，青樓姑娘接客的情形差不多呢……
唔，回過神來說，她的丈夫，她未來的夫君——聞人非靖，可不就是這宮中最大的嫖客麽？
隻不過，這群後宮的妃嬪與青樓姑娘唯一不同的是，她們隻接待聞人非靖一人。
並且，那麽多女人欲求不滿，人人都想得到聞人非靖的垂愛，聞人非靖這家夥會不會X盡人亡？
想到這裏，趙芊芊突然覺得沒了興趣。她板著臉，一拉傻呆呆的芍藥，道：“芍藥，我們先走吧。”
聞人非靖在眾妃嬪的擁護之中，隻看到芊芊垂頭喪氣地離去，忙伸手喚道：“和雅……”
可人家趙芊芊根本就不搭理她，徑自拉著芍藥，問一旁的清風、明月道：“喂，你們兩個，快點給我找個地方休息，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