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遇伏
芊芊心中無奈至極,自己不過是做了能做的,這些老百姓就已經如此感恩戴德。對於老百姓來說,他們要得真的很少,隻不過是安居樂業,過平淡日子。隻要當權者能夠讓他們好好生活,他們便會是最乖的“順民”。
費盡了好話,耐心地勸導圍觀的老百姓逐漸散去,芊芊這才彎腰,溫柔對小乞丐道:“你待會兒拿著銀子去請郎中,照顧好你弟弟,若是有什麽麻煩,盡管來找我。等你弟弟的病好了以後,你們要靠自己,相依為命,努力生活下去,知道了嗎?”
芊芊讓芍藥拿出幾澱金子,又派了兩名侍衛隨著那小乞丐去找郎中,目送小乞丐離去,這才悵然地帶著芍藥及剩下的四個侍衛進了酒樓。
“公主,您剛才給他金子也就得了,為什麽還要派兩個侍衛過去?”芍藥滿是不解地撅嘴問道,本來人手就不夠,她一路擔心會遇到壞人,公主卻這麽滿不在乎。
芊芊笑道:“剛才圍觀的人這麽多,難保沒有壞人,萬一有人起了壞心眼想騙走那孩子的錢,或者幹脆是土匪什麽的,那孩子該怎麽辦?咱們既然幫了他,那就得幫到底。”
“好吧,這我懂,公主您常說的,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芊芊淡淡一笑,看來,這前身的和雅公主也是個善良的人呢。
對麵的酒樓裏,四層的包廂裏一個窗戶被打開,兩個豐神俊朗的男子倚窗而立,目送芊芊率人進了酒樓,這才又折身落座。
其中一人冷冷地對另一人道:“聞人兄,看來,你要娶的這個帝姬很有趣呐。”
聞人非靖撚起一顆葡萄丟進嘴裏,笑嘻嘻道:“那是,若非有趣,朕又怎麽會舍了和柔帝姬而娶她。話說回來,楚子胥,你那個神秘的皇後是什麽絕色天香,竟然能讓你隻守著她一個人?”
坐在聞人非靖對麵的,正是東楚皇帝楚子胥,他依舊是神色冷淡,沒什麽表情地說:“朕的皇後不美,但卻是天下間獨一無二的,所以朕愛她。”
“愛……”聞人非靖笑起來,若有所思道:“帝王之愛……有這種東西的存在麽?”
帝王之愛,注定了要承受更多的磨難和非議,一個弱女子,能夠承受滿朝風雲和天下議論嗎?
“也許,將來等你也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了。不過現在,我們還是先來計劃一下吧……”
楚子胥淡淡地說著,他並不相信,聞人非靖這樣冷清的人物,會愛上哪個女子。
聞人非靖的成長過程,他很清楚,自幼不受父皇寵愛,登基之路也是一路披荊斬軻,舔著皇兄的血與性命,這樣的帝王,早就練就一顆冰冷無情的帝王神智。心裏眼裏,都隻有家國天下,又怎能容得下一個女子。
更何況,是那個心機深沉的和雅帝姬。
在楚子胥看來,一個帝姬,被聞人非靖看上了,她卻有膽色拒婚。拒婚之後,又指明了要嫁給聞人非靖,後果卻是自己的姐姐被拒了。那麽,趙芊芊從一開始就是有目的的,她的目的很簡單,獨自一人霸占聞人非靖,不願與姐姐共享帝王寵愛。
隻是,後宮裏的女人,想要獨寵,這豈是可能?楚子胥在心裏冷笑,薄情如聞人非靖,所娶過的妃子,沒有一個不是死於非命,他倒想看看,這和雅公主將來又會是怎樣一個下場。
趙芊芊在大街上救了一個小乞丐,一番慷慨陳詞,早已隨著老百姓的口口相傳,傳遍了大街小巷,傳進了宮廷皇室,傳進了趙永德的耳朵。
當然,也傳進了端貴妃的耳朵。其時,端貴妃正在與皇帝閑聊,聞言大怒,罵趙芊芊沒腦子,竟敢代替皇室向百姓道歉,丟了皇室的威嚴與臉麵。並擅自做主開什麽善堂。
趙永德卻是默然不語。他心裏清楚,芊芊這麽做,是為自己積攢了人心和民意。隻要自己再順手推舟,開個善堂,便能迎來一片叫好聲。
自己登基不久,而且太子哥哥失蹤之後,本就有不少人等著看自己笑話,若是抓住民心,則不怕這些人鬧事。
趙永德唇邊逐漸掠過一抹笑容。芊芊,你是真的變了,還是哥哥以前從未讀懂過你?
趙永德至此已是懊惱不已,若是早知道自己這個皇妹如此智謀多才,他是絕對不會讓她嫁給北炎皇帝聞人非靖的。
隻可惜,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和柔公主遠嫁北炎這天,城中百姓夾道相送。
趙芊芊坐在三十二人抬的宮轎中,忐忑不安地對身旁的芍藥說:“芍藥,我們這樣坐在轎子裏真的好嗎?抬轎的人會不會很累?”
她來自於21世紀的平民百姓中,沒有等級特權概念,也不喜歡如此折磨人。
芍藥歎了口氣,道:“公主,你怎麽總有這些奇怪的胡思亂想?皇上出行也不過是六十四人轎乘,皇上準許您三十二人轎乘,是對您的恩賜,證明和雅公主地位尊崇。這樣您在北炎,才不容易受到其他妃嬪的欺負。”
“原來如此!”趙芊芊隻得無奈地閉嘴。
趙永德對這個皇妹還真是用心良苦,看樣子他對和雅公主不錯,不知先前的和雅公主何以慘死?
趙芊芊當然不知道,如今的趙永德對和雅公主好,與從前的和雅公主絲毫不相幹。
送行儀仗隊的公主護衛隊有五百士兵、宮女三十人、太監二十人、禦廚、禦醫以及其他各色隨行五十人,共有六百人,再加上其他如樂工等四百人,共有一千人。
這一千人統一由左建業統領。
送行儀仗隊跟著炎帝所率的三百護衛,浩浩蕩蕩地出了國城計都,沿著南北向的荒山野嶺而去。
儀仗隊已經行走了半月,再過半月,便可進入北炎京都了。
時已初秋,塞外的寒風吹來,即便是坐在轎子裏,芊芊依然覺得冰涼刺骨,不禁開始懷念起現代的空調和暖手寶了。
聞人非靖的護衛隊行走在前,作為迎親儀仗隊,如此一來,聞人非靖與趙芊芊的儀仗隊相去半裏。
每天隻有傍晚停歇時分,聞人非靖才會騎馬而來,陪芊芊一起吃晚飯。
盡管這樣,芊芊依然覺得很欣喜。畢竟,在這個陌生的大陸上,這個即將成為自己丈夫的人,對待自己很溫柔,很親切,這讓她多少不再那麽抗拒現在的身份。至於將來的事,那就將來再說。
反正,現在留在南梁皇宮,那端貴妃多半也不會給自己好果子吃。待自己有了實力再複仇不遲。
這日下午,儀仗隊行走到一座山坳口,趙芊芊坐在轎子中,忽聞外麵喧囂震天。
她掀開了轎簾,探出半個腦袋,問一旁騎在馬上的左建業:“左將軍,發生什麽事情了?”
這些天來,雖然自己作為儀仗隊統領,但公主從未與自己對話過。而左建業藏著端貴妃給他的毒藥,也是屢次猶豫不決,找不到合適的時機下藥。
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想過要公主的命。如今的他,對於芊芊,總有一種複雜又莫名的情愫。
此刻聽到公主提問,左建業眉頭一皺,騎坐在馬上望著前方,立刻躬身道:“公主,有刺客,請不要出來!”
“刺客?”芊芊一愣,立即將腦袋縮回了轎子中,對芍藥聳了聳肩,毫不在意地說:“好像碰到麻煩了。”
芍藥也聽見了左建業的話,不由擔憂地問:“公主,您不怕嗎?”
芊芊嘻嘻一笑:“怕什麽?不是有儀仗隊,還有聞人非靖的護衛嗎?幹掉一小隊刺客肯定不成問題。”
她們正坐在轎內笑談,忽聞轎外,左建業大吼一聲:“保護公主!”
趙芊芊的笑容瞬間僵住,沉著臉地聽著轎子外的響動。心裏快速地算計起來。
左建業騎在高高的馬背之上,手揮長劍,逢敵便殺。
但他的那一聲大吼,卻召來了不少刺客。這些人個個蒙著黑紗,輕功極強,仿佛在樹林間埋伏已久,專等他們路過。
上百名黑衣人頃刻間包圍了宮轎,與五百士兵展開了殊死搏鬥。
“公主,怎麽辦?”聽著耳畔的廝殺聲,芍藥焦急地問芊芊。
芊芊握住了她的手,冷靜地說:“別怕!看準時機,我們逃出去。”
“出了轎子敵人不是更多嗎?”
“現在一定有很多人包圍了轎子,以為我們在這裏。所以我們隻要趁機溜出去就行了!”
“可是,該怎麽溜出去?”
趙芊芊悄悄掀開了轎子的一角,偷偷望出去。
隻見那些黑衣人雖然人數比不上護衛隊,但卻個個目露精光,輕功極好地在人群中騰來挪去,幾乎清一色地使用暗器。
有的是用飛鏢,有的是用五角星形的武器,但武器上應該都沾了毒,因為凡是被暗器所傷的護衛隊士兵,立刻七孔流血,倒地身亡。
這樣一來,局勢很快就被扭轉了。黑衣人迅速地控製住了侍衛們,一圈圈向內包抄而來。
他們的行動整齊統一,像是經過良好的訓練。而抬宮轎的轎夫們都一一被毒殺,宮轎突然“砰”地一聲停落在原地。
左建業騎在馬背之上,見自己的手下侍衛們紛紛露出膽怯之情,大喝一聲:“保護公主!公主若死,我們何以麵對皇上?公主若死,你們,一個個都是要滿門抄斬的!”
或許是左建業的這句話起了作用,那些士兵們麵麵相覷之後,忽然士氣大振。雙方再度陷入了激烈的戰鬥之中。
護衛隊的士兵大多用劍,騎在馬背上,所過之處,若斬殺了黑衣人,必有一隻胳膊或一條斷腿飛入半空,鮮血與淒厲的喊叫之聲,撕裂了原本寧靜的樹林,驚起了棲息的鳥兒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