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卓言
昏暗的地下室,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在黑暗中不斷地呻·吟:“我不行了……我快要死了……我不行了……我快要死了……”
呻·吟聲由強到弱,漸漸地變得微乎其微,直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沒有人理會,沒有人同情。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如同一件被人廢棄的物品,丟棄在這陰冷潮濕的角落裏。
“格拉格拉”,門口處傳來幾聲開鎖的響聲,門開了,燈亮了,兩個戴著墨鏡的黑衣人依次走進地下室。
燈光所照之處有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這個男人全身上下都是傷痕,有的傷痕顏色已經變深,看起來是負傷有一段時間了。他嘴唇幹裂、眼眶凹陷,看上去危在旦夕。除去和他最熟悉的人以外,其他人已經不太可能辨認出他是誰了。
不過,彌留之際的他還沒有忘記自己的名字:卓言。
兩個黑衣人來到卓言的床邊,用手拍了拍他的腮幫子,一邊拍,一邊大聲喊道:“喂!醒醒!醒醒!”
叫了半天,卓言才把眼睛睜開一個縫隙,他動了動嘴唇,像是要說什麽,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黑衣人看著他這副要死的樣子,微微搖頭道:“老哥哎,今天如果你再不說點什麽,咱哥們可再也保不住你了。上麵說了,你已經沒有價值了,讓我們哥倆看情況處理。我們呢,都是心善的人,不想讓你就這麽過去。老哥,真的是最後機會了,說點什麽吧?”
卓言連睜眼的力氣似乎都已經耗盡,他的眼睛再一次閉上,嘴唇也不再顫動了。
另一個黑衣人看了看卓言,然後對同夥說道:“我看這小子真的已經油盡燈枯了,咱們找個地方把他處理了得了,浪費這閑工夫幹嘛呀?”
剛才問話的黑衣人又拍了拍卓言的臉,這一次卓言真的一丁點反應都沒有了。他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說道:“得了,既然如此,找個地方埋了吧。你背著他,上車。”
“幹嘛要我背?你怎麽不背?”
“就憑你上次賭輸了欠我的錢,你不應該背嗎?”
“你!好,好好,我背就我背!”另一個黑衣人極不情願地把卓言從床上扶起來,背在身後。
“哎呦我去!這家夥真他媽沉啊!”黑衣人咒罵著,隨著前麵的同夥走出了地下室。
院子裏聽著一輛麵包車,黑衣人拉開車門,另一個黑衣人將卓言放到後座上。
“他媽·的累死我了!快,開車去!”
“先別急啊,上頭不是交代過了嗎,走之前要先給這小子打扮打扮。”
“哦,對啊!你不說我還忘了這茬了。”
兩個人從車的後備箱裏拿出一套衣服和一頂帽子,然後七手八腳地將衣服和帽子穿戴到了卓言的身上。這些衣物,正好把卓言身上的傷口遮了個嚴嚴實實,旁人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這個男人受到過長期的拷打。
“來,還得把這個給他喝一口。”黑衣人拿出一小瓶白酒,遞給同夥。
另一個黑衣人接過白酒,然後扒開卓言的嘴,往他嘴裏灌了一口。
“老哥,這算是我們哥倆給你的送行酒。兄弟們也是被逼無奈,誰讓咱們是吃這碗飯的呢?冤有頭債有主,你到了那邊之後,可千萬別來找我們!”黑衣人雙手合十對著卓言做完一番禱告,便用力拉上了的車門。
麵包車開動了,從起點沿著市區外圍的幹線往郊區進發。
這一代是城鄉結合部,很多村裏的人都會從這條路坐車進城務工。當麵包車行駛到一個村口的時候,遠遠望見前麵有幾輛警車在設點查車。
“壞了!這怎麽辦?掉頭吧!”坐在後座的黑衣人一看前麵這種架勢,立刻慌了神。
“急什麽?現在掉頭就是告訴別人咱們有問題。從現在開始你別說話,到時候我來應付。”開車的黑衣人冷靜地說。
麵包車接近卡點,果然被設卡的交警示意靠邊停車接受檢查。
車子停下後,開車黑衣人跳下車來對交警笑道:“大哥辛苦了!”
“我們要檢查你這車有沒有超載,把車廂門打開。”交警一邊檢查黑衣人的駕照,一邊來到車門前。
“好的好的!您看吧,咱都是遵紀守法的人,不可能犯那種錯誤。”說著,黑衣人將車廂門拉開了。
另一個黑衣人朝交警笑了笑,什麽都沒說。此時他的內心緊張極了,生怕自己出口不慎露出什麽破綻來。所以他幹脆就按照同夥所說,把嘴閉的嚴嚴實實。
交警看了看車廂裏,隻有兩個人的確沒有超載。可當他要結束檢查的時候,突然間鼻子動了動,警惕地問道:“車裏怎麽有酒味?你們誰喝酒了?”
開車的黑衣人趕忙說道:“是我兄弟昨天晚上喝大了,諾,現在還沒醒呢!”他指了指座位上的何西,對交警說道。
“你沒喝酒吧?”交警懷疑地盯著黑衣人。
黑衣人趕緊搖頭說道:“沒有沒有!我開車怎麽可能喝酒呢?除非我不想活了!”
“來跟我用酒精測試儀測一測。”
“沒問題!”
黑衣人跟著交警到了警車旁,用酒精測試儀做了測試,結果顯示他果然沒有喝酒。
“好了,你走吧,注意安全。”
黑衣人謝過交警,從容不迫地回到駕駛室,發動麵包車,繼續往前行駛。
“哎呦我的媽呀!可嚇死我了!”後座的黑衣人眼見警報解除,結結實實地長舒了一口氣。
開車的黑衣人笑道:“我告訴你不用慌嘛!上頭為什麽讓咱們給那小子捯飭一番?就是為了對付剛才這種情況。要不怎麽說人家能當老大,咱們就隻能做小弟呢?這腦子裏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後座上的黑衣人聽完這番話,不由得連聲讚同。
車子行駛到半夜,突然間向右一拐,上了一條通往山裏的土路。經過幾番顛簸,麵包車在土路的盡頭停了下來。
這裏遠離農田和民居,被一大片樹林包裹著。兩個黑衣人下車勘察了一番,決定就選這裏作為卓言的葬身之地。
兩個人從車上拿出鐵鍁,接著手電筒的燈光開始在一片平地上挖坑。
挖著挖著,突然間從林子裏傳出一聲尖銳的聲響。
“媽呀!什麽聲音!?”另一個黑衣人大叫一聲,居然把自己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你有毛病啊!鬼叫什麽?”黑衣人低聲訓斥道。
“不是……剛剛那聲音實在太瘮人了,我嚇了一跳。”
“廢話!這大晚上的,林子裏的鳥啊獸啊的能不叫幾聲嗎?虧你還是個大男人,膽子跟娘們兒似的!”
“好……好,我知道我錯了。咱們繼續挖吧。”
兩個人“吭哧吭哧”地繼續挖,雖然正值冬天,可這耗費體力的活兒還是讓倆人出了一身的汗。
“好了吧?我看這個坑就差不多了。”另一個黑衣人拄著鐵鍬、喘著粗氣問同夥。
“嗯,是差不多了。走,咱們去把那小子抬出來吧。”
兩個人放下鐵鍬,快步回到麵包車邊,準備把卓言抬出去埋了。可就在這時,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兩個黑衣人來到車門前,往裏這麽一看,頓時,他們的全身的汗毛一根一根全都聳立了起來。
麵包車裏空空如也,卓言不見了!
很湊巧,這時候林子裏又傳來一聲那詭異的鳴叫。這下子,兩個人都差點嚇得坐在地上。
“人……人呢!?人呢!?”
“你……問我,我怎麽知道?”
“剛剛不是你……你關的車門嗎?”
“我……我哪關了,明明是你關的!”
其實從車門大開的情況就可以看出來,他們倆為了圖省事,在拿鐵鍬下車時,壓根就沒把車門關上。強烈的緊張感,已經讓兩個人的思維產生了輕微的錯亂。
“先別管這個了!那小子到底跑哪兒去了?”
“他那個半死不活的樣子,不可能自己逃跑!會……會不會是,讓狼給叼走了?”
“狼?這裏有狼?”
“怎麽沒有?剛才的叫聲,不就是狼叫嗎?”
“是嗎……那是狼嗎?”
正當兩個人疑神疑鬼地猜測的時候,突然間從他們身後冒出個動靜:“狼,是不敢靠近我的!”
兩個黑衣人轉過頭,幾乎在同時發出了嘶聲力竭的尖叫聲。緊接著,他們的頭被人按著撞到了一起。“砰”的一聲悶響過後,倆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一隻傷痕累累的大手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手電筒,當手電筒的燈光照到這張臉上的時候,即使林子周圍真的有鬼魂的存在,它們也會被副滿是傷痕血漬的可怖麵孔,驚得退避三舍。
卓言,他沒有死。
站直的身子微微有些發抖,卓言神色淡然的擦掉了嘴角的血跡,用鞋底碰了碰地上的兩個人,在確認昏迷以後,才重重的吸了一口氣。
夜色濃鬱,天空一切發亮的物體都都被遮住了。
卓言喝了一大口從黑衣人身上搜出的白酒。在寒冷的夜晚,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