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恨是什麽
有的時候，不斷地失望，會在內心急速發酵成各種負麵的情緒。比如，不斷對賀芳菲失望的裴寒臨，在一次又一次小失望的堆積下，終於達到了失望的頂點。這種感覺不是絕望，但卻勝似絕望。
“賀芳菲現在在哪裏？”裴寒臨有氣無力地問。
“還在原地，我沒讓她離開，以便能夠隨時配合我們的調查。”
裴寒臨仰起頭，顯然，在他心中已經決定了一件思考了許久的事情，現在，好像到了做決定的時候了。
“何西，你去告訴公司，就說是我的命令：從即日起，撤銷賀芳菲集團總監的職務，作停職查看處置。”這個已經考慮許久的決定，終於從裴寒臨的口裏說了出來。
“是，我知道了。不過裴總，要把這個決定，立刻傳達給賀芳菲嗎？”
裴寒臨不說話了，沉默了很久，他才開口：“先不要告訴她，等過幾天我的身體恢複一些，你把她帶來，我要親自跟她說。”
“那在和您見麵前的這幾天，應該怎麽安頓她。”
“先給她找個地方住，看著她，別讓她亂跑。”
“那麽您的意思是??”何西一愣，然後從文件上抬起頭。
“讓她搬出裴家，這幾天。”裴寒臨冷冷的說道，語氣裏絲毫沒有任何的留戀和別的感情。
這種近乎與絕望的失望，已經讓他心裏對賀芳菲再也沒雨辦法留什麽情麵了。
“是。”何西重重的點了點頭：“那我現在就去給您辦。”
裴寒臨點了點頭，就在何西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裴寒臨突然想起了什麽，然後低沉的叫住了何西。
“等下。”
何西一愣：“還有什麽吩咐麽，總裁。”
“這件事不許告訴裴老夫人。”裴寒臨壓低聲音說道：“明白了沒有。”
“可是，”這一次何西卻有些猶豫了：“可是，總裁，這個有點不太現實?萬一夫人問起來，我也不能撒謊啊??”
裴寒臨把眼神從何西的臉上拿開，似乎在思考什麽，何西說的沒有錯，他了解他的母親，母親絕對不是一個隨便糊弄的人，而且賀芳菲這一次突然搬出去，肯定她會心生疑慮然後又不安心的。
想起母親近兩年心髒不好，裴寒臨不由眸子再一次沉了下來。
“我知道，這件事我來說，你隻要別主動告訴就可以了。”
說罷，裴寒臨從一旁想要拿起水杯，但是隨著胳膊的一陣刺痛，不由把剛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
“何西，你來幫我一下。”裴寒臨淡淡地說道。
但是何西卻沒有一點回應和反應，裴寒臨皺眉，轉過頭去，看著何西有些呆楞的站在那裏。
“何西，你又在聽我說話麽？”
何西這才回過神來，他匆匆忙忙的“嗯”了一聲，然後趕忙把裴寒臨手邊的水遞了過去。
“你怎麽回事？”裴寒臨輕輕咳嗽了一聲：“這麽心不在焉的。”
“沒事。”何西微微笑了一下，然後垂下眸子：“隻是覺得，總裁突然變溫柔了很多，以前如果我說做不到，可是會被大罵一頓的。”
“溫柔？”裴寒臨一聽，不由歎了口氣，心裏驟然響起自己已經多少年沒有聽到這個詞了。
“你趕緊去忙吧。”裴寒臨並沒有回應何西，用還能活動的手接過水杯，輕輕喝了幾口：“如果有事的話，我直接叫你，保持手機暢通。”
“是。”何西臉上也回複的嚴肅的神情，然後快速的出了門。
想著總裁近乎疲倦的申請，何西第一次從心裏有些擔心裴寒臨現在的狀態，如果林小姐可以來和總裁說說話，會不會好一些呢？
想到林小姐之前的那種一臉冷漠的神情，不由趕緊搖了搖頭。
算了，暫時先不要去打擾這兩個人了，畢竟賀芳菲的事還沒有完全塵埃落定，以後怎麽看，到時候在看一下看吧。
就在這個時候，何西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不對啊。
何西一愣，這才幾分鍾，總裁就有事了？
一著急，掏衣服布袋的時候，不由把手機掉落在了地上，趕忙撿起來，看到來電顯的的時候，不由愣了一下。
“林小姐。”何西點了接通，有些意外的說道。
“是我。”溫璟心溫和的聲音在另一頭響起：“裴寒臨的狀態怎麽樣了。”
今天這是怎麽了！
何西腦子從新短路了一下，林小姐竟然主動提起總裁，而且還是關心的問句。
“呃??很好，已經醒了。”何西趕緊說道，燉了一會兒，趁熱打鐵的說道：“那個，溫小姐，你要不要來看一下總裁??”
電話另一頭愣了一下，何西不由咽了咽口水。
“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一個事問你。”
果然??
何西無奈的笑了一下，是他想多了麽??直接跳過這個話題，剛剛果然是隨口問的麽。
“您說。”
“是關於裴氏資料的事。”溫璟心丹淡淡地說道：“那份原本被賀總監拿走的資料，現在已經出現在了黑市上，並且高價拍賣??”
“什麽！”何西瞪圓了兩個眼睛，大聲的說道：“您是說，賀總監把資料真的偷走賣掉了？”
“具體事情我就不知道了，麵上看確實是這樣的。”溫璟心漫不經心的說道：“不過不要擔心，我已經把它買下來了。”
“謝謝，真是太麻煩你了。”何西不由對溫璟心心裏的敬佩從新上升了一個高度，因為從之前看，她與總裁之間的誤會如此之深，發生了這種事，竟然還願意幫助裴氏集團。
“沒關係。”溫璟心溫和的說道。
“對了，溫小姐，有件事忘記跟您說一下。”何西突然想起什麽，趕緊說道：“這樣的，您看您現在有合適的能幫忙找一個合適的住所麽？”
“住所？”
“是的，安置賀小姐的住所。”何西嚴肅的說道：“我覺得這件事您來辦比較好，希望您能問出來，賀小姐還有沒有做過對公司不利的事情??”
溫璟心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是想讓我審問她麽？”
“不不不。”何西趕忙說道：“這種商業機密，您比較有辦法，我對女人??”
“這不還是審問麽。”溫璟心輕輕的扭動了一下手上的手表，然後笑了一聲：“審問這種事我沒有辦法去做，畢竟這裏麵牽扯到了很多關於你們裴氏，還有裴總裁的。”
何西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不過，房子的事我可以幫你，戴維那裏，還有很多不錯的住所，保安措施嚴密，而且也不會虧待賀芳菲小姐。”
何西微微一愣，然後帶著有些疑問的口氣開口：“??溫小姐，您難道就一點也不恨賀芳菲小姐麽？”
溫璟心調整了一個姿勢，從新翻閱了一下手裏的文件，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為什麽都這麽問。”
“這是因為！”何西的聲音驟然有些激動：“白粉現在已經確定了百分之八十是何芳菲小姐做的了，如果此事一旦確定，那麽就??那麽就??”
“就什麽？”
“就代表，您的父母是被她害死的啊！”何西大聲的說道。
溫璟心手指的動作微微有些停頓，臉上依然沒有任何的表情，時間一滴一滴的過去，她依舊保持著一個動作，整個人顯得有些僵硬。
何西剛剛脫口而出就有些後悔了，不過他必須要說出來。
因為林小姐過於平淡還有波瀾不驚的表情，讓他心慌，不安，他覺得她似乎越來越不像那個三年前的溫璟心了。
越來越像一個冰塊，沒有溫度，沒有味道，甚至一丁點兒的人情冷暖都沒有了。
“林小??”
“恨是什麽。”溫璟心依舊沒有任何的神情，手上的僵硬轉化成了指尖的那一抹蒼白。
“大喊大叫，每天瞪著通紅的眼然後等待時機趁機報複？不好意思。”溫璟心淡淡的說道：“何西，我不是很理解，也不會去做那種消耗生命的事情。”
“可是！那是您的父母啊！”
“我知道。”溫璟心歎了口氣：“我比你知道的太多了，何西，三年前，我就知道了這件事，也做過我上麵說的那種行為。”
“但是我發現，並沒有任何的作用，你依舊每天痛哭流涕，凶手已經每天都在笑著。”
“所以呢？所以您幹脆放棄報仇？！”何西不能理解的使勁搖了搖頭：“荒唐！”
“所以。”溫璟心提高了音調：“所以我不會恨她，我做的，隻是平淡的把我之前所有的遭遇還給她而已。”
“不是報複，也不是報仇。”
“那種心裏的感情，不是恨，嗯，我很清楚，那不是恨。”
何西越發越不理解了：“那是什麽？”
溫璟心耐心的拿著的文件不斷的翻動：“隻有暫時拋棄所有的情感，才可以把所有的計劃慢條斯理的拋擲出來”
溫璟心抬起頭，平淡如水的眸子驟然閃過一顧可怕的戾氣。
“如果隻是恨，那就太輕鬆了，何西，你知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