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最毒婦人心
世界上的事情總是如此有趣,越是想和一個人獨處,越是被對方拒絕於千裏之外;相反的,越是想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時候,那人偏偏就會站在你的眼前,笑而不語地看著你。這場景,正非常不巧地發生在賀芳菲的身上。
溫璟心看著她,帶著一種讓她難以接受的笑容。賀芳菲真想衝上去,把這讓她生厭的微笑永遠地從溫璟心臉上抹去。但可惜的是,此時非彼時。現在的溫璟心已經不是那個可以隨意踩在腳下的溫璟心了,而賀芳菲自己則是四麵楚歌,如同身處一條隨時都會傾覆的大船。
既然自己都成了難以過江的“泥菩薩”,怎麽還會有餘力欺負別人呢?
賀燃被抓了,她看的真真切切,那個熟悉的人在雨中被人粗魯的抬上轎車,似乎還有別人受傷,但是賀芳菲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被請到了這裏。
這消息如同在賀芳菲的心海裏,投入了一顆重量級的深水炸彈。他甚至都沒反應過來,賀燃為什麽會出現在咖啡館的街道旁。
他不是應該在陳雨澤那裏麽?如今又怎麽出現在裴寒臨手裏?
現在賀芳菲滿腦子快速運轉??
甚至都來不及害怕。
這世上的事,總是人類無法預料的。也許在從前,賀芳菲期待的是賀燃多出主意,為自己的康莊大道添磚加瓦。可是賀燃被抓之後,她立刻變了心思。此刻的她,多麽希望賀燃真的隻是一條不會說話的壁虎啊!
因為,這家夥實在是知道自己太多的秘密了。如果現在他不明原因的永遠閉上嘴巴,那該是一件多麽完美的事情。
“最毒婦人心”,這五個字未免有些性別歧視的色彩,但用在賀芳菲身上,卻是契合得可怕。原來在她的心目中,那條應該自己了斷的壁虎尾巴,並不是她自己心中的惡念,而是為她盡心盡力的賀燃!
不知道如果賀燃得知了此刻賀芳菲的所思所想,會不會心灰意冷。或許,他不知道才是最好的結果吧。
想了這麽多,歸根結底讓賀芳菲最心慌意亂的,不是賀燃的安危,而是怕自己的真麵目被賀燃全盤托出。這才是賀燃被抓之後,賀芳菲最為慌張的。
很冷酷,很傷人,但這就是賀芳菲最最真實的心理底色!
這樣的人,當然不會輕易讓別人看出自己的心思。特別是在溫璟心麵前,就更不能主動示弱,讓她得寸進尺了。
“林小姐,咱們好像很久沒有如此麵對麵的交談了。這場景不禁讓我想起了從前,真是讓人懷念啊。”賀芳菲說這話時,臉上居然露出了微笑。能在大廈將傾之時還能如此從容鎮定、如此綻放笑容,賀芳菲的心理素質的確強於常人。
“是啊,我也很懷念過去的時光。”溫璟心坐在賀芳菲的對麵,平靜地看著她。她沒有笑,什麽表情都沒有。
“有人說,人一生下來,就像一張幹淨的白紙,上麵什麽都沒有。隨著成長,時間會在這張白紙上留下各式各樣的顏色和圖案。最後,當他老去時,那張白紙,就會變成一幅完整的畫作,永遠在認識他的人心裏陳列起來。”
賀芳菲聽不懂溫璟心說這一番話的用意,正當她轉動腦筋拚命揣測的時候,溫璟心卻自己開口做了解釋。
“能在別人的白紙上留下痕跡的,除了時光,還有無數在人生旅途中相遇的同類。你、我、他,都可以手拿畫筆,在彼此的紙上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比如愛,比如恨。”
“說得真是詩意啊!”賀芳菲笑著插嘴道:
“不過聽林小姐這樣說,倒是激起了我的好奇之心。如果我有幸算是能在林小姐這裏留下痕跡的畫家,那我給您留下的,到底是什麽樣的圖案呢?是愛?還是恨?”
“沒有,什麽都沒留下。”麵對賀芳菲如此犀利的問題,溫璟心用一種最淡然的語氣回答道。
有時候,淡然的回應比之激烈的反擊,對對手的衝擊反而更大。
賀芳菲顯然沒有料到溫璟心會如此回答,她微微一愣神之後,虛假的笑容才重新回到了她的臉上。
“好吧,看來是我在林小姐心目中,實在是人微言輕,還不足以給林小姐留下什麽印象。這樣也好,‘道不同不相為謀’,林小姐走的是陽關道,我就靠邊走獨木橋便是了。”
溫璟心笑了:“賀總監,你誤會了。你之所以沒有在我的畫紙上留下印記,不是因為你在我心中無足輕重,而是,當我遇到你的那一刻,你就已經出手,把我的畫紙撕了個粉碎。連留下痕跡的地方都破壞了,自然也就不會有留下的痕跡了。”
突然間,賀芳菲的臉色變得慘白,她似乎明白了溫璟心話語中的全部含義。
“難……難道,她知道了什麽?”賀芳菲強行壓製住心中雜亂無章的可怕念頭,她還在微笑,卻已經很難再笑得那麽自然了。
“林……林小姐,您這話我就聽不明白了。”賀芳菲一攤手,表示自己完全不知溫璟心所謂何事。
溫璟心輕輕笑道:“是嗎?賀總監不明白我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那我隻能跟您解釋一下了。唉,其實,也沒什麽可解釋的。賀總監是一點就通的聰明人,我隻說聰明人能聽懂的話,也就夠了。”
“陳雨澤已經不會再找你了,這一點你應該從你那個可愛的弟弟那裏已經得知了吧。”
“你說什麽!”賀芳菲大吼:“陳雨澤!你怎麽會認識陳雨澤!”
“嗯??”溫璟心做出了一個似乎在想什麽的表情,然後嘴角勾起了一抹溫柔的笑容:“當然,要不是雨澤幫我,我還真不知道,你賀芳菲竟然也能幹出害裴寒臨的事情呢。”
天塌了嗎?賀芳菲就感覺自己的耳邊一陣陣的巨響。她心中的那片天地,此刻真的是在天崩地裂!
“溫璟心!你!你好狠毒啊!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圈套!你真是卑鄙!無恥!”終於,賀芳菲再也無法維持自己那點可憐的氣度。她指著溫璟心,如同潑婦一般破口大罵。她已經沒有任何理智了,因為她幾乎已經失去了所有退路。沒有退路的人,自然就沒有理智。
“不好意思,賀總監,我所做的事,隻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我這點微末的道行,跟賀總監您比起來,真可謂是小巫見大巫呢!”
賀芳菲已經完全不顧自己的形象,繼續大聲辱罵溫璟心。可是在溫璟心的眼裏,這樣失態的賀芳菲,已經稱不上是自己的對手了。她冷笑一聲,從容不迫地扭頭離開了。
呆滯,一番大罵後的賀芳菲陷入了呆滯之中。結束了?難道就這樣結束了?認輸?到了認輸的時候了?
不!不認輸!絕對不認輸!羅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自然也不會在一天之內崩塌。像賀芳菲這樣的人,絕不會輕易地承認自己已經失敗。她還要戰鬥!還要抗爭!直到自己流盡最後一滴血!
她站起身,走向門口。她要走出這裏,做最後一搏。
“賀總監,請留步。”剛走到門外,賀芳菲就被何西攔住了。
“你這個叛徒!”一見何西,賀芳菲的雙眼幾乎要冒出火來:“你不好好陪著裴總,卻要在這裏當溫璟心的看門狗!寒臨真是瞎了眼,認錯了奴才!”
“賀總監,請您說話注意一些。”何西把臉黑了下來:“我何西是下屬,聽從上司的命令也是我的職責。但無論是裴總,還是林小姐,都無法強迫我做任何我不願意做的事。既然他們都如此,賀總監自然就更加無權幹涉我的行動了。”
“讓開!快給我讓開!”
“賀總監,你現在不能離開這兒。”何西冷冷地說道:“我們懷疑試圖綁架林小姐的嫌疑人,和您有所關聯。所以,請呆在這裏,等待我們對您的調查。”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我要出去!出去!”賀芳菲還在掙紮、還在呐喊,但這一切都成了無用功。
“賀總監,請不要失態。”何西躲過了賀芳菲的一巴掌,依然用那副不溫不火的腔調,不過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難看了。
果然,一切都如溫小姐所說,一切的因果,果然有麵前這個女人的一角,想起還躺在病床上的總裁,何西至覺得胸口發疼,他跟了裴寒臨那麽多年,竟然在最關鍵的時候失職。
看著身下與平時表情完全不相同的賀芳菲,何西隻覺得牙根癢癢,如果賀芳菲是個男人,他早就一拳揮上去了。
深呼了一口氣保持自己的理智,裴寒臨用一隻手就把賀芳菲推回了屋子裏,不顧女人在裏麵敲打踹門,直接做了一個手勢,幾人快速的上前。
“你們看著她,不許讓她離開視線。”何西緩緩的說道:“現在總裁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公司裏的大小事暫時通知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