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野獸的本能
城外，一片廢棄的舊廠區。四周雜草叢生，看上去十分荒涼。這裏原本是本市重要的生產基地，可是因為汙染嚴重，前幾年被政府關停了。
沉船能夠匯集魚群、垃圾箱能夠聚集老鼠、而廁所如果打掃不幹淨，最喜歡光顧的就是蛆蟲。這片舊廠區因為過度荒涼無人看管，於是就成了惡霸無賴最好的聚居地。
一扇鐵門，被賀燃凶猛的一腳蹬得幾乎變了形。巨大的回聲在空曠的車間內回蕩，賀燃拖著前些天因為打架而受傷的傷腿，一瘸一拐地走近車間的內部。
“有沒有喘氣的！快給我滾出來！”賀燃像一頭猛獸，瞪著兩隻充滿血絲的眼睛，環視四周。
這裏是他和兄弟們的老窩，每當外出有什麽收獲，他們總會在這裏分享“樂趣”。當然，這些所謂的“樂趣”都通通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他們是一群為了自己，根本不管別人死活的渣滓。他們的存在，對於文明社會而言，是極其多餘的。
往日熱鬧非常的車間，今天卻顯得冷冷清清。這段日子以來，不斷有別的幫會送來戰書，約架的一波接一波。對於這些好鬥分子而言，打架是他們最喜歡的事情之一。不過，打架的頻率如果超過他們養傷的時間，那就不是什麽好現象了。
這些天，因為打架的次數太多，來車間老巢聚會的兄弟越來越少了。他們傷得怎麽樣了，連賀燃也說不清。他們還能不能回來，賀燃也不知道。這是當然的事，他自己都打得渾渾噩噩，腿還掛了彩，哪還管得了小弟們的死活？
如果不是急需人手，賀燃也不想來這裏吹冷風，在酒吧裏舒舒服服地躺著多自在。可是沒辦法，形勢所逼，為了完成劫持溫璟心的計劃，他必須要來給自己找幫手。這是一次有風險的行動，絕對不能像平常打架那樣，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幹。那才是真正的莽夫所為。
“再問一句！有沒有喘氣的！快給我滾出來！”第一聲呼喊沒叫出人來，賀燃不死心，又喊了一遍。
車間裏有很多鐵櫃子，裏麵亂七八糟的擺放著賀燃弟兄們從各處收集來的“戰利品”。有吃的、喝的、玩的，更有傷人的、害人的“刀槍棍棒”。這些鐵櫃擺放的不是很規整，縫隙之間有不少能夠藏身的地方，而此時賀燃在叫人無果的情況下，開始對這些地方進行搜索。
“耗子！你他媽耳朵聾了？”當賀燃搜索到其中一個櫃子的時候，發現一個身材矮小、賊頭賊腦的人正在睡覺。他二話不說，上去就把那個人提溜了起來，猛地摔在地上。
“啊？哎呦！哎呦！老大饒命啊！老大饒命啊！”本來賀燃猛地這一摔，已經把正在做好夢的耗子摔了個大蒙圈，緊接著賀燃一頓拳打腳踢，更是把這人打得哭爹喊娘連連求饒。
“你是死人啊？！我叫了多少遍了？就知道睡！我讓你睡！我讓你睡！”賀燃越打拳頭越重，這幾天積累的火氣順著這頓打全都發泄了出來。可憐的耗子，成了賀燃發泄的倒黴蛋。
打到腿疼得有點受不了了，賀燃才不情願的停了下來。地上，耗子不斷翻滾著，還在不斷哀嚎。
“行了行了，別像個娘們兒似的！快給我爬起來！”賀燃吼著，坐到一旁的座位上喘著粗氣。
“哎呦！哎呦！老大，你出手太重了！我昨天胳膊剛打好的石膏，被您這麽一折騰，恐怕石膏都快裂開了。”耗子一邊呻，吟著，一邊拚了命忍痛站了起來。他的右胳膊吊在脖子上，從紗布的縫隙裏可以看到裏麵厚厚的石膏，看樣子，這條胳膊是骨折了。
“哼，像你這種騙吃騙喝的敗類，胳膊直接斷掉才好呢！”賀燃冷冷說道。
耗子低著頭，磨蹭著臉上的傷痕，顯得很委屈：“老大，您這麽說有點太狠心了吧？其實我也沒怎麽幹什麽壞事……”
“嘿嘿，你還有臉說這話？”賀燃毫不留情地揭開對方的短處：“如果你幹的那些事還不能稱之為壞事，那天底下壓根就沒有壞事了！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從小到大，呆在外麵的時間趕得上在局子裏的時間長嗎？”
耗子隻是在摸著頭，不吭聲了。
“我問你，其他的兄弟呢？怎麽一個鬼影子都沒有？”
耗子苦笑回答：“我知道的，都在醫院躺著呢！還有幾個住不起院，直接回家等死去了。老大，最近找茬的怎麽那麽多啊？兄弟們就算再能打，也抗不住這樣幹啊！”
“這是你該問的事嗎？”賀燃瞪起眼睛命令道：“去，給我找幾個腿腳還靈便的來。我要幹一票大的，需要他們打打下手。”
一聽賀燃要幹票大的，耗子那雙滴溜亂轉的老鼠眼立馬發起光來：“老大老大，要幹什麽大票啊？別找別人了！帶著我一塊幹吧！”
賀燃輕蔑地看了一眼迫不及待的耗子：“就憑你？不是我嚇唬你，你要去了，恐怕兩隻胳膊都得被人卸下來！滾！去給我喊幾個靠譜的！如果一個小時之內找不來，我讓你那隻胳膊也打上石膏！”
“哎呦！哎呦！您千……千萬別！我這就去！我這就去！”耗子被賀燃的話嚇得連連點頭哈腰，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出了車間。
“沒出息的東西！呸！”賀燃對著耗子出去的方向吐了一口痰，對於這種斷脊之犬他並沒有報什麽希望。
耗子十分狼狽地跑出了這片廢棄廠區，他不斷地回頭確認賀燃沒有跟出來，這才直起腰身，長舒了一口氣。
突然，他的表情變了。從低聲下氣的卑微，變成了狡黠不已的笑麵。他一邊笑，一邊把右胳膊上的紗布和石膏拆了下來。原來，耗子這條胳膊完好無損，他是故意在賀燃麵前裝作受傷。
其實這個叫做耗子的家夥是個真正的鬼機靈，他早就看出來賀燃這夥人快要不行了。像他這種趨炎附勢之輩，是根本不可能讓自己活活在一棵樹上吊死的。實際上在幾天前，他已經找好了繼續混下去的地方，隻是一直在等待機會脫身罷了。
“姓賀的，你對我的‘恩情’我全都記住了，總有一天，我會踩著你的頭，讓你叫我八百聲爺爺！”耗子惡狠狠地想著，撒開腿兒用最快的速度，一溜煙兒便跑得無影無蹤了。
“果然沒錯，他就是個畜生！”賀燃看著表，意識到自己被人耍了。他咬著牙，發誓自己如果再碰到那隻“老鼠”，一定會將他碎屍萬段。
沒辦法，沒有人手，時間不夠，看來這次大事隻能自己親自幹了。賀燃並不因為單打獨鬥而有所慌張，他以前經常自己單槍匹馬去完成別人看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所以單幹的事他早就駕輕就熟了。
賀燃的腦子，天生就是一個計劃倉庫。裏麵藏著各式各樣，隻會成功不會失敗的犯罪計劃。可惜，全都是犯罪計劃。如果賀燃把自己天賦用在別處，相信不管幹什麽都會有所作為的。
天意使然，他這樣的人，注定會是法治社會的敵人。
沒有畫圖也沒有筆記，就在頭腦裏，賀燃很快設計出了一套對付溫璟心的詳細計劃。
這個計劃的核心，是要摸清楚溫璟心獨自一人的時間和地點。既然對方要求用活口換活口，那既要保證溫璟心的性命不受傷害，又要確保把她牢牢攥在手裏，這是這次行動最大的一個難題。
賀燃打算第一步，先調查好溫璟心上下班的時間和路線。時間賀燃是很清楚的，因為裴氏集團的作息時間，他早就爛熟於心。溫璟心既然現在暫時回到了裴氏集團工作，那她就不應該有特殊的時間安排。
剩下的就是查清楚溫璟心的行進路線了，賀燃大體知道溫璟心現在所住的位置。她住在裴氏集團的員工宿舍區，那裏距離裴氏集團不遠，一般走路就可以。賀燃曾經路過那裏，知道從宿舍到裴氏集團有兩條路：一條大路，一條小道。
大路緊靠主幹道，來往車流量很大，人多眼雜，在那裏幾乎是不可能得手的。另外一條小道經過裴氏集團辦公樓的後街，那裏相對來說路人要少得多。如果溫璟心上下班習慣從那裏走，是最理想的。
接下來是工具。還是那句老話：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不管做什麽事，之前一定要把工具準備好，這是做事成功的基礎。賀燃有好幾輛車，都是他用特殊的手段弄來的。平時因為怕警察查到，所以輕易不太敢開出去。現在到了用它們的時候，再不敢也沒什麽意義了。
賀燃看了看表，如果他現在出發，還能在溫璟心下班的必經之路上等一會兒。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如果溫璟心不走小道而走大路，又該如何呢？
其實，對於賀燃這樣的亡命賭徒來說，這根本不算是問題。被他盯上的獵物，還沒有一隻能逃過他的掌心。
這是本能，野獸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