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三人同行
通常在狹小的空間裏總會發生一件讓人感到微妙的事情，比如之前裴寒臨和溫璟心同在一個房間裏、同在一輛汽車內，現在，兩個人又呆在了飛機上的同一間頭等艙中。更好玩的是，這次除了他們倆，又加上了一個賀芳菲。
“何西，座位安排得怎麽樣了？”裴寒臨在上飛機時，問早已在此打前站的屬下。
“您放心，我們這次包下了整個頭等艙，和您坐在一起的都是咱們裴氏集團的人。”何西一邊回答，一邊拿出登機牌遞給裴寒臨。
“你去提醒把他們把登機牌都準備好，免得臨上飛機時出問題。”
“是。”何西答應著，離開裴寒臨到別處去了。
到了上機的時候，大家均已準備就緒。在裴寒臨的帶領下，裴氏集團的一行人依次登上了飛機。接下來等待他們的，將是十多個小時的漫長旅程。
頭等艙的景象自然不是一般人經常能看到的，偏偏裴寒臨不是一般人，對於他這樣天天呆在頭等艙裏的成功人士來說，這裏的環境熟悉得如同自己家一樣。
“唉，終於可以好好休息會兒了。”裴寒臨像在辦公室一樣，倚靠在座位上。突然間他一側臉，發現自己邊上的座位還空著，再往旁邊看，溫璟心正站在座位旁邊，顯得有些猶豫。
“璟心？你坐在我旁邊嗎？”
“我……”
沒等溫璟心回答，賀芳菲從外邊興奮地衝了進來。她可不像裴寒臨那樣視頭等艙為家常便飯，這還是她第一次踏入這間陌生的領域，從她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來她那掩飾不住的激動神色。
“寒臨！我們……哎？”賀芳菲話剛說了一半，突然發現事情和她所想象的不一樣。
“寒臨，難……難道我們不坐在一起嗎？”
“我看看你的登機牌。”裴寒臨伸出手，拿過賀芳菲的登機牌看了看，看完之後他淡淡地說道：“哦，你坐在我後麵？”
“啊？我……我坐你後麵？那誰坐你旁邊呀？”賀芳菲皺著眉頭問，顯得一臉的不情願。
裴寒臨轉向溫璟心：“你還站著幹什麽？快坐下，飛機快起飛了。”
溫璟心不用回頭，就感覺到了身後的熊熊熱浪，那是從賀芳菲眼睛裏冒出的火焰造成的。
“我看這樣吧，既然賀總監想和您坐在一起，那我和她互換位置就好了。”
“好好好！”賀芳菲搶先答應著：“既然林小姐如此善解人意，我也就不推辭了。”正說著，她的腳步就開始往裴寒臨的身旁移動。
“不行。”裴寒臨似乎根本沒看見賀芳菲那充滿全身的熱情，他冷冷地說著：“登機牌上怎麽寫的就要怎麽坐，這是規則不能說改就改。芳菲，你就在我後麵坐。我和林小姐等會兒還有工作要談，坐在一起正好方便。”
賀芳菲剛剛邁出的腳，硬生生地被裴寒臨說得縮了回去。此時感覺自己顏麵掃地的她，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可是這裏卻是她夢寐以求的頭等艙，密封好得很，實在沒有地方讓她躲避。
“好……好吧。”賀芳菲咬著牙，退到了裴寒臨後麵的座位上。頭等艙的座位實在是舒服得很，但此時的賀芳菲，實在是沒有那份享受的心情。
溫璟心也就坐了。她紮上安全帶，眼睛直直地望著窗外。她沒有看裴寒臨，裴寒臨好像也沒有看她。一時間，兩個平時很少拘謹的人，卻都顯得異常拘謹。
也許，是他們太久沒有在飛機上坐在一起了。也許，這樣坐在一起的場景，勾起了他們太多共同的回憶。那些難忘的時光，在他們記恨彼此的時候總是成為最先發作的痛處，多少次，他們都想把它們永遠地忘卻掉，期盼著從來沒發生過該多好。
可是此時此地、此情此景，他們又重新把那些難忘的記憶拾起。可貴的是，他們不再以它們發生過為恥，而是開始慶幸，慶幸自己終究沒有把那些日子扔進時光的垃圾堆。
飛機滑行、起飛、升入雲層，很快便進入了平穩的狀態。
溫璟心和裴寒臨的思緒，也如同飛機的軌跡一樣，波瀾之後慢慢不驚。裴寒臨知道，是時候開口說話了。
“林小姐，關於這次去法國參加的會議，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溫璟心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即使裴寒臨的開口顯得有些突然，但她並不感到驚異。
“裴總，我的那些淺見，恐怕在您這裏實在太小兒科了。”
“你的想法是不是淺見，我是最清楚的。說說吧，在我麵前不用那麽謙虛。”
溫璟心笑了笑：“那我就班門弄斧了。”
賀芳菲坐在後麵，覺得自己在發光。可惜這“光”不是光彩照人的“光”，而是高度數“電燈泡”發出的“光”。她真沒有料到，在這舒適的頭等艙裏，自己竟成了最多餘的一個。
溫璟心侃侃而談地說著她的見解，裴寒臨則在一旁目不轉睛地聽著，不時微笑地點點頭，表示讚賞。
溫璟心越是說得口若懸河，賀芳菲的火氣就越大。
她嫉妒，嫉妒溫璟心的才華和業務水平，嫉妒她能夠贏得裴寒臨青睞的目光。要知道，在工作上裴寒臨是極少對屬下提出表揚的。要獲得他的讚賞，真是比登天簡單不了多少。
嫉妒的同時，賀芳菲也在痛恨，這份痛恨自然是飽含溫璟心的，不過，更多的是痛恨自己。她痛恨自己沒有生長在如溫璟心那般優越的環境，沒有受到如溫璟心那般良好的教育，沒有得到如溫璟心一般唾手可得的黃金機會……總之，她痛恨自己一出生就矮人一等。
“我的命……怎麽這麽不好啊？！”這句賀芳菲常常想在心間的話，此刻又不由自主地冒出了她的心頭。
“宿命論是那些缺乏意誌力的弱者的借口。”
——羅曼羅蘭的這句話，恐怕賀芳菲這一輩子都理解不了了。
“看我怎麽堵住你的嘴！”賀芳菲瞄著溫璟心，歪主意立馬就來了。
“寒臨，我餓了！咱們吃飯吧！”
一直在傾聽溫璟心談話的裴寒臨，果然被賀芳菲的這句話搶過了注意力。
“你餓了？現在還沒到飯點吧？”
“我上飛機前都沒怎麽吃東西，現在真的餓了。”
“那你點餐吧，想吃什麽就讓空姐給你送過來。”
“寒臨，我……我還沒學會在頭等艙點餐，要不，你幫我點吧，教教我好不好？”
裴寒臨無奈，但也不能拒絕。於是，便開始幫助賀芳菲開始點餐。
“吃這些夠了麽？”
“夠了夠了！寒臨，你們想吃什麽也點吧，我們一塊邊吃邊聊多好？”
裴寒臨看了看溫璟心：“你想吃什麽？我幫你一塊點。”
溫璟心搖搖頭：“我還不餓。”
“我也不餓。”裴寒臨說完，又倚靠到了座位上：“你先吃吧芳菲，我們等會兒再吃。”
事物擺在了賀芳菲的麵前，很豐盛，但她卻一點兒胃口都沒有。原本想拿食物堵住溫璟心的嘴，可沒想到自己卻成了唯一一個被堵住的人。
沒辦法，既然是自己要點的餐，就算肚子處於氣飽的狀態，拚了命也要吃下去。
飯的味道很好，可對一個根本不餓的人來說，不管吃的東西多麽美味，都會顯得特別多餘。
好不容易吃完了自己不想吃的飯，本來已經很難受的賀芳菲，還得忍受更難受的事，那就是看著裴寒臨和溫璟心一塊吃得津津有味。
已經感覺自己隱忍太多的賀芳菲，決定單刀直入。她等溫璟心起身要去洗手間的時候，突然起身笑著問：“哎呦，我也想去方便一下。林小姐不介意我陪你一起去吧？”
“當然不會。”溫璟心笑了笑，主動走在前麵帶路。
兩個人一進洗手間，賀芳菲的表情就不那麽好看了。
“林小姐，我知道你業務能力出眾。不過，在裴總麵前還是低調些好。不要忘了，你不是裴氏集團的正式員工，你的出眾並不會給你的前程增光添彩。相反，在裴總麵前顯擺自己的能耐，會讓人感到你是在班門弄斧，不自量力。”
賀芳菲是什麽人，溫璟心實在太了解了。自從一上飛機，她就不滿意自己和裴寒臨坐在一起。在不該吃飯的時候，故意讓裴寒臨幫著點餐，就是為了打斷自己和裴寒臨的談話。這些方式很小兒科，但賀芳菲伎倆卻總是停留在這個級別，沒有一點“進步”。
“賀總監說得對，我也覺得自己的水平跟裴總比太過粗淺了。不用說裴總，就是跟賀總監您比，我想我也是甘拜下風的。所以我希望在我說話的時候，賀總監能適時地出來不吝賜教。哪怕您坐在後麵，我想隻要您說得有理有據，裴總照樣也會對您刮目相看的。”
“哦，還有啊，我原本以為這次去法國之前，您為了工作方便，已經搬到裴家老宅去住了。沒想到，裴總卻說那房子其實沒送給您過。唉，真是可惜啊！住在那裏上班，原是很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