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生命的結點
當我們四人回到飛船，艾爾文對從墨水湖裏帶來的藻類植物進行了研究，他說那是一種變異的物種，其植物活性成分不僅有水分、碳類、脂肪類等必要物質外，還有黃酮、生物堿、甾體、木質素、礦物質等次生代謝產物。
廉鄭宇和約翰討論後，對黑色星球進行一次全方位的生命搜索，希望有進一步的重大發現，
但結果讓大家有所失望，整個星球除了黑水湖那點黑藻，找不到任何其它的生命跡象了。
大家心裏變得沉重起來，因為船上的燃料和食物快要用盡，如果再找不到星外能源或得不到外星高等智慧生命的相助，我們就難以維計了。
“離銀河中心還遠嗎？”伊麗問廉鄭宇。
“不遠了，那兒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廉鄭宇嚴肅地說。
“我們的探測器已經可以把信號輻射到那裏了，但返回的信息不太樂觀。”科夫也沉著臉說。
“難道太空中真的不存在外星人嗎？”龍宇瀚也發起愁來。
“大家這一搏是輸定了。”約翰搖著頭說。
我一直不參與他們的討論，但這個時候看他們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我不得不發言了，我站起來大聲對他們說：“大家不要放棄，我們不會就這麽完蛋的。”
“主人，奇跡會出現嗎？”伊麗問，眼裏閃動著憂慮的光。
“不一定。”我如實回答。
大家不作聲了，廉鄭宇坐在船頭把最後那一點燃料也推進動力艙，飛船又以最快的速度前進著。
一天後，生命探測器的顯示屏的數據是“0”，
兩天後，沒變，三天後，還是沒變。
第四天，精神上，肉體上，我們都已不堪重負，燃料燒光了，食物吃完了，我們靜靜等待著死亡的那一刻。
麵對死亡誰都樂觀不起來，心裏都希望那痛苦的時刻不要待續太久，最好瞬間即逝，疼痛還沒有傳入大腦便已失去知覺。
飛船開始不受控製，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沒有了方向，也沒有了目標。它受附近星體重力的影響隨處飄搖，最後一股大的重力把它吸住了，像地球上重物落地一樣急速下降。
我們透過船頭的弓形擋風玻璃看到飛船落向一個巨大的火球，那是一顆跟太陽類似的恒星。
耀眼的光直射進飛船裏，讓我們睜不開眼睛。廉鄭宇想關閉船頭艙，被科夫製止了，他大聲說；“讓死亡來得更猛烈些吧。”
“對不起。”廉鄭宇從椅子上站起來躬身向大家道歉，“連累大家了。”
“我們輸了。”艾爾文也低著頭。
約翰、科夫、喬丹一言不發，他們一定有話要說，但此時再說什麽也沒用了，死亡馬上就要奪去他們所有人的生命。
伊麗抱緊弟弟龍宇瀚也抱緊廉鄭宇，她的眼角滲出了淚水。
約翰，科夫等四人也像在五彩星球遇難一樣緊緊抱在一起，但這次他們再怎麽抱也難逃一劫了。
我死死地抱住麵前的椅子，睜大眼睛再把船上看一遍，玻璃窗外光亮煞白，船壁上的金屬也開始燒得通紅，一股灼熱從四麵八方向我們襲來，瞬間一切都熔化在一片白光，包括我們的肉體和精神…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像是躺在火堆裏，熾熱難熬，耳朵嗡嗡作響，眼前一片漆黑。過了很久，火勢慢慢減弱了，我的耳邊聽到一些聲音。
“…老公，你要挺住啊，我和涵雨不能沒有你，你不能丟下我們不管呀。”
“爸爸，我畫了很多漫畫，你快醒醒，我拿給你看…”
她們是誰，她們在說什麽？
我怎麽聽不懂，我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莉姐，偉哥昨晚又發高燒了嗎？”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問。
“…41度，差點就…好在他體質好，挺過來了。”
“守了一宿，你們娘倆回家睡一覺吧，我來照看他，晚上喬嘉懿過來換我的班。”
“…醫生說要多跟他說說話…”
“你放心吧，我會把他喚醒的。”
“…瑤瑾，連累你了。”
“好姐妹說這些幹什麽，快帶涵雨走吧，她明天還要上學呢。”
我想辨別她們在說些什麽，大腦卻不聽使喚，稍微凝神就頭痛欲裂，我著急了，但是越著急頭就痛得越利害。
“…偉哥，現在剩下我一個人了，你能聽到我在說話嗎？我是袁瑤瑾，你的瑤瑤呀。我有話想跟你說…”
話音哽了片刻，又說，“…你躺在病床上已經兩個多月了，有些事情你還不知道，你知道嗎？我懷孕了，是你的功勞…”
什麽懷孕，是誰懷孕了？
是我和範綺莉嗎，我結婚了嗎？
我的腦袋又痛起來。
“…我答應過你，我懷上了，就要感謝你。雖然不能確認是不是你的，但絕對是你的功勞，沒有你我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有身孕，你快醒來吧，你要什麽我都給你，我要報答你…”
這個女人夠羅嗦了，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她究竟在說些什麽呀？她為什麽要報答我？
我幫她做了些什麽嗎？不行，我得醒來，我要當麵問清靜。我拚盡全力想睜開眼睛，想爬起來，但一切都徒勞，我根本辦不到。
“啊，手在動，偉哥，你聽到我在說話，你醒了，太好了…”
我耗盡全身力氣，還是動彈不得，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偉哥，我知道你很辛苦，別累著了，好好躺著吧，你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等你病好了，答應我做孩子的幹爹，好嗎？…”
什麽叫幹爹，我不是孩子的父親嗎？
難道她不是我的老婆？我有老婆了嗎？我老婆長什麽樣，她叫什麽名字？我渾身冒汗，心疲力盡，意識又開始模糊了，身邊的人說什麽再也聽不到了。
我又進入無休止的睡眠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我又漸漸醒來，耳邊什麽也沒聽到了。
安靜了很久，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瑤瑾，對不起，我有事來晚了，你吃飯了嗎？”一個女人的聲音。
“現在幾點了？”
“8點。”
“我跟綺莉打過電話了，她11點來接你的班，這三個小時你可要好好的照顧你的姐夫，有什麽情況就馬上通知護士。”
“好，你回去吧，跟莉姐說一聲，我能守到深夜2點，要她來晚一點，讓她多休息休息，這些日子她累壞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