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二章:難以言明的詭異
三人壓低嗓子說話,陳儀聽不真切,隻知道一向嘴潑的春俏一句話沒說,蘇夫人的兩個丫鬟倒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事情越來越詭異,透著一種難以言明的詭異。
在這份詭異之中,幾人來到一處偏院。
院落不大,四周安靜異常。除了偶爾兩聲鳥叫,半個人影都沒有。
園中有並排兩間正房,右邊廳堂大門虛掩,馬夫人自言自語道:“奇怪,今兒這裏怎麽一個人都沒有。”揚起聲音叫了一聲:“阿婉,阿婉!”
聲音飄飄蕩蕩,消散在空氣中,無人應答。
“真是奇了怪了”馬夫人又嘀咕了一句,擰眉看陳儀:“不知道今兒怎麽回事,興許是全都在前麵忙著走了這麽遠的路,我這腿都疼了,咱們先進去歇會。我讓婢女去叫!”
說著,也不管陳儀回不回答,自顧自拉著陳儀便要往裏走。
陳儀這次並沒動。她冷冷看著周夫人,淡淡說道:“夫人,主人不在,這般貿貿然進去隻怕不好。儀兒覺得,還是就在外麵等著好些。咱們走了這麽久,也不在乎多等這一會功夫,您說是不是?”
周夫人沒想到一直順從的陳儀,忽然變得強硬起來。有些不高興:“在外麵等也是等,何不進去坐下慢慢等。我和馬夫人情同姐妹,難不成還會懷疑我?你這孩子,想法怎地如此不堪!”
不堪?嗬嗬,陳儀心中冷笑。
這事打一開始就透著詭異,更何況身為謝太師名正言順的兒媳,怎麽會住隻有兩間正屋的院子,這麽寒酸。她真當自己是三歲小孩,隨便哄哄就信?
“夫人怎麽說是夫人的事,儀兒不會進去。要等就在這裏等。若是夫人覺得站著等累,這邊有石凳,坐這裏等也是一樣。”陳儀指著院中石凳說道。
周夫人一時噎住。
這死丫頭,這是起了疑心了!想想馬夫人允諾自己的好處,終究是心有不甘。眼珠一轉,笑了起來:“行行行,想不到儀姐兒人長得柔柔弱弱,性子倒是挺倔。罷了,就聽你的,就在這石凳上坐著等,行了吧!”
陳儀眼皮低垂,默默點了點頭。
丫鬟們各自掏出帕子,鋪在石凳上,伺候各自主子坐下,退到一旁。
周夫人扭臉和冰蘭說:“你去跑一趟,尋一尋馬夫人,就說我正在雅苑等她。”
“是,夫人。”冰蘭應聲而去。
二人等了好大一會,左等右等不見冰蘭回來。外麵日頭漸盛,曬得人昏昏沉沉,額頭直冒汗。周夫人逐漸坐不住,等得不耐煩了。抬手用帕子拭去薄汗,氣哼哼的站起身來,說:“陽光灼人,我是坐不下去了,你自己繼續做吧,我要進去喝杯茶涼快涼快。”
說完,也不管陳儀應不應,翻了個白眼,自顧自抬腳進了屋子。
其實陳儀曬的也有些頭暈,她身上的傷本就沒好全,這會子頭目森森,難受極了。但上一次謝府之行,給她留下的陰影太深。寧可強撐著,她也絕不願進屋。
春俏看她麵色泛白,有些擔憂:“小姐,要不咱們回去罷。大不了被老夫人說幾句,也好過在此苦等受罪!”
陳儀苦笑,搖了搖頭:“回去也是無用,你沒瞧見祖母方才和她一唱一和。回去必定會說我不知好歹”若就是不知好歹倒還罷了,就怕劉老夫人借題發揮。不敬長輩這個罪名,可是現成的罪名!
“可咱們也不能總這麽耗著。難不成馬夫人一日不來,咱們就得在這等上一天?”
春俏說得也有道理,陳儀想了想,一咬牙說:“總這麽幹等著也不是個事兒,算了,還是先回去罷!就說我傷勢加重,實在坐不住了,要家去。”
主仆二人決心下來,真要起身離開。好巧不巧,冰蘭正好回來了。
見她既已返回,這會想走可走不了了。
冰蘭腳步匆匆,連走帶跑回來。跑的急了,又喘又熱,臉上紅通通一片。見園中隻坐著陳儀主仆二人,微微愣神,上前和陳儀行禮:“三小姐,請問我們夫人”
“哦,你們夫人說太陽太大,在屋裏歇會”陳儀看著冰蘭空無一人的身後,擰眉道:“周夫人不是吩咐你去尋人,怎麽隻得你一人回來?”
“回三小姐的話,馬夫人說這會正忙著,實在脫不開身。”冰蘭極不情願的回答。
陳儀一聽馬夫人沒空,來不了了。總算鬆了一口氣。指了指屋內,對冰蘭說:“嗯,那你去尋你家夫人罷,就在裏麵。”
“謝三小姐。”冰蘭胡亂行了一禮,扭頭一路小跑進了屋內。
等了沒多久,周夫人麵上帶著氣出來了。見到陳儀就開始絮絮叨叨,不停抱怨:“今兒真是倒黴,來回跑了這麽久,竟是白忙活一場!儀姐兒我就不陪你回去了,馬夫人說在別處等我,讓我去幫著搭把手。你可還記得來時路,若不記得,我便讓荷香送你回去。”
她不回去?不回去也好,她這會頭暈乎乎,臀部傷口隱隱作痛,並不想應付她。
陳儀婉言謝絕:“多謝周夫人好意,儀兒認得回去的路,不用特意排荷香送了。”
“既如此,你先走吧……”馬夫人拿起帕子按了按嘴角,一副懶得再看見陳儀的模樣。
她這幅不耐煩,不想搭理她的神色,反倒叫陳儀安心。聞言立刻屈膝行禮:“是,夫人。那儀兒先行一步了。”
周夫人含含糊糊應了一聲。
陳儀和春俏轉身離開。二人沒注意到的是,在她們身後,周夫人緊緊盯著陳儀,臉上神色變換莫測。喃喃說了一句:“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世道統統都是生不由己,不是我要害你。陳儀,你可別怪我。要怪,隻能怪你命不好……”
她聲音念叨的極小聲,但緊隨其後的荷香和冰蘭還是聽見了。二人麵麵相覷,相互看了一眼,默默低下了頭。
周夫人一直看著陳儀背影。直到她主仆二人轉彎消失在視線之中,這才曬然一笑,晃晃悠悠離開了雅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