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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章:無能

  當著韓四平的麵,陳家文難掩愧疚之色。


  他知道,就憑這些婆子斷然沒膽子動手。十有**,是劉老夫人下了命令,婆子們才敢下死手。


  都這麽多年過去了,劉老夫人極少問起陳儀,也極少管她。如同大哥當初還活著的時候,母親看不上大哥,卻不會刻意刁難……


  方才老三特意找到翰林院,托人將自己叫出來時,老三一見自己,眼淚鼻涕齊湧,抱著自己不撒手,哭著說:


  “二哥,你這回可一定要救救我。你若不救我,母親肯定要借機為難我,二哥……”


  當時身邊還有同僚路過,各種異樣眼光,盯得陳家文後背刺撓極了。他推不開陳傳文,隻得無奈的勸說:


  “究竟有何事,慢慢說。這般哭哭啼啼成什麽樣子!”


  陳傳文才不嫌丟人,心想:我若不扒著你,那老妖婆還不往死了整治自己。他覺得用這招再高明不過,斜眼撇了同來的韓四平,不覺露出幾分得意來。


  韓四平幾不可見的暗中撇了撇嘴。


  難怪三小姐說,此事三爺知道後,三爺定然懼怕老夫人,決計不肯出頭。到時候威逼利誘,再將青蕪之死推到劉老夫人頭上,不信他不動心。


  可惜,小姐還是高估了陳傳文膽色。


  即便得知自己生母之死有疑點,陳傳文依舊不敢回去救人。韓四平沒法子,最後隻好說:


  “不如三爺去求求二爺。想來二爺是老夫人親子,老夫人看在二爺麵子上,終究不好太執拗。”


  陳傳文這才喜出望外,終於肯鬆口。忙不迭來請陳家文回去打頭陣。他一五一十講他同秋露的事情說與陳家文聽。


  陳家文卻頗不以為然。他覺得老三疑心病太重。


  母親對待大哥不親近是事實,但母親對老三去卻如同己出。那會子老三年紀還小,生了病都是母親送湯喂藥,照料老三。老三怎麽能這般抹黑母親!


  他這會在翰林院當差,實在不樂意搭理老三,為這點小事特意請假跑一趟。


  韓四平看出陳家文心思,三言兩語說動了陳家文。


  “二爺,我來之前,秋露已經被老夫人關押起來,並且派人請三小姐去了靜心居。韓某不敢妄言老夫人會做什麽。但老夫人確實不喜三小姐,就怕盛怒之下,萬一老夫人做出什麽事情,可就為時晚矣!”


  陳家文這才覺得有些不妙。


  回來的路上,他訓斥了老三一路,伯父貪圖侄女兒院子裏的丫鬟……確實有辱斯文,傳揚出去又是閑話。忠勇伯府這些年,都要淪為整個京城的笑柄了。老三還這般不著調,難怪母親生氣。


  他猜到母親會遷怒儀姐兒,可無論如何,萬萬沒想到,母親會把儀姐兒打成這樣!這何止是遷怒這麽簡單,這是趁機要了儀姐兒的命啊!

  陳家文抱著奄奄一息的陳儀,思緒雜亂無章。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這一切如此殘忍,如此血腥。躺在他懷中的儀姐兒,像一塊破碎的棉絮,軟綿綿躺在他懷中,氣息微弱。


  韓四平愈發瞧不起陳家文。


  這就是小姐的親伯伯,此時此刻,不知趕緊救人,竟不知百般糾結,不知如何是好。


  他是這府上唯一吃俸祿有差事的人,好歹也是翰林院中人。怎麽這般癡傻無能!劉老夫人堅信,她兒子能順利繼承忠勇伯府爵位,在韓四平看來,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韓四平不得不提醒陳家文,說:

  “二爺,三小姐傷勢頗重,拖不得”


  “對對”陳家文六神歸位,趕緊點了點頭說:“韓先生說的是,來人,快去拿我的帖子,去尋太醫來給儀姐兒看看!”


  韓四平知道陳儀私下裏,有用慣得王大夫。聞言阻止道:

  “二爺且慢!三小姐往日裏用慣了回春堂的王大夫韓某倒是覺得,眼下匆忙之間,與其去尋太醫,倒不如直接去回春堂尋王大夫更便宜些。”


  “先生這話有理。”陳家文便指著身邊小廝說:“你去回春堂請王大夫,速去速回。”


  小廝應諾領命,正要轉身離去。隻聽得傳來一聲喝斥:

  “站住!”


  眾人扭頭一看,劉老夫人神情陰冷,緩緩從廳堂跨過門檻走了出來。


  她高高站在廊下,掃了一眼園中眾人,陰沉沉說道:

  “上哪兒去?沒有我的命令,我看誰敢出這個門兒!”


  陳家文眉頭緊鎖,含怒喊了一聲:

  “母親!”


  劉老夫人完全無視陳家文。眼光沿著園中眾人掃了一圈後,落在了韓四平身上。一見韓四平,劉老夫人便是瞳孔一縮。


  對陳儀這位先生,她可是牢牢記得。當初就是他,用什麽狗屁“寒山先生”威脅自己。要不然,陳嵐君這小賤種,怎麽能那般順利入府。劉老夫人盯住韓四平,忽然輕鄙一笑道:


  “韓先生韓先生不在出雲閣好好教我那孫兒,跑到我這靜心居來做甚?”


  韓四平見劉老夫人明知故問,當即八字眉一挑。恭恭敬敬對著劉老夫人行了一禮,說:

  “老夫人好。韓某並非無緣無故”韓四平指了指血肉模糊的陳儀,沉聲問道:“敢問老夫人,三小姐何故被打成這樣?”


  “何故?”劉老夫人攏了攏發髻,輕蔑的說:“老身因你教導君哥兒,尊稱你一聲韓先生。莫非韓先生就真以為,自己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我忠勇伯府付你銀子,教導子孫。你充其量也就是個教書先生,有什麽資格在此質問與我?先生若不想教,立時三刻便可以收拾東西滾蛋,無人挽留!”


  這話說得極盡諷刺,半句不留情。


  韓四平不羞不惱,輕輕曬笑。雙手背在身後,咂咂嘴說道:

  “老夫人這話勉強有幾分道理。韓某確實收了銀子,可韓某卻不是你們忠勇伯府的下人。老夫人能問出“資格”二字,便知老夫人書讀得少了些。”韓四平齜牙咧嘴,混不吝道:“也難怪,如老夫人這般標榜著女子無才便是德,又怎知有“尊師重道”一說?不過老韓我倒是樂意替老夫人解惑。好叫老夫人知道,我作為三小姐先生,三小姐作為我的弟子。老韓好巧不巧,正有這權力問上一句”


  說著,韓四平眼光忽然稅利如箭,直射劉老夫人,一字一句問道:

  “三小姐究竟因何故被打成這樣!韓某不知其中緣故,但卻知一點,老夫人若執意攔著不叫看大夫,三小姐便是死路一條。三小姐乃我韓四平學生,老夫人不在乎孫女,韓某卻見不得學生喪命!少不得,韓某隻能跑一趟縣衙,去報官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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