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一杯酒
清風頓時眼前一亮!
他得了暗示,連忙上前,對三皇子深深躬身行禮。笑著解釋道:
“啟稟三殿下……我們爺身體向來不好。前幾日太醫剛說過,春日乍暖還寒,切記不可食用生冷辛辣之物,故而……”
未等清風說完,姚景潤像十分不耐,扭過頭輕輕叱責道:
“多嘴!”
“是,爺!”被姚景潤嗬斥的清風,麵上半點異樣也無。口中應了一聲,躬身退後一步,繼續眼觀鼻鼻觀心,垂手而立。心中卻是雲海翻騰,驚詫莫名。
這會子清風確鑿無誤,爺就是刻意惹怒三殿下!
不管清風如何想,姚景潤一句話說完,看著桌上酒杯,依舊一動不動。在旁人看來,這聲嗬斥,竟是連台階也不準備給三皇子搭一個!
三皇子端著酒杯半晌,當著眾人麵,就這麽生生被無視被打臉。一股濁氣全身奔騰,直衝腦門,將整張臉憋得青紫!
姚景凜向來自視甚高,除了皇帝,對區區姚景潤,從來沒瞧在眼中。他怎能容忍姚景潤這般輕視自己?若不是在鎮國公府上,隻怕早就掀了桌子了。這惱羞成怒之下,哪裏還記得自己要做什麽。
三皇子火氣到達沸點,忍無可忍,騰地站起身。
姚景潤忽然伸出手。
修長纖細的手掌,慢慢端起了酒杯。他目光幽幽然,看著手中酒杯。像是萬般無奈,輕歎一聲道:
“既然三哥非要我喝,我喝了這杯酒便是!”說完便送到唇邊,仰頭一飲而盡!
一杯酒入腹,眾人鴉雀無聲。
肉眼可見的,姚景潤本就蒼白的臉上,變得愈發慘白,竟像是從地府爬出來的鬼魅一般,一絲血色也無。
喬君桓和妹妹喬嘉慧麵麵相覷,都在對方眼中看見了不安。
“爺……”清風叫了一聲。
聲音中滿是擔憂。
姚景潤抬手止住清風,一雙桃花眼隱含冷漠。泛白地嘴唇緊緊抿著,看得眾人更加惶惑不安。
三皇子手端酒杯,麵色陰鷲。冷哼了聲,亦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將酒杯重重撂下。皮笑肉不笑地說:
“六弟這杯酒喝得好生痛苦,不知情的人看著,還以為這酒是毒藥呢!”
姚景潤一杯酒下肚,兩隻蠱蟲被酒氣所擾,同時在身體中橫衝直撞,此刻腹中絞痛,疼得姚景潤冷汗淋漓。強忍著疼痛,說:
“三哥說笑了。”
話剛說完,姚景潤感到一股子腥味由腹中往外上湧。忍不住,嘴角流出幾滴血珠來。鮮紅映襯著慘白,叫人看得分外觸目驚心!
即便是這樣,姚景潤依舊嘴角含笑,神情悠然不變。
三皇子一瞧,頓時眉頭死鎖!
他知道姚景潤從小身體不好,太醫屢次提及,都說六殿下命不久矣。小時候姚景凜還有幾分同情憐憫。覺得這個六弟不能跑不能跳,每日病懨懨,常年喝那些苦得要命的藥水。實在可憐地很。
隨著年齡增長,姚景潤和太子沆瀣一氣,堅定不移的站在自己和母妃對立麵。再看姚景潤,便覺得他越看越可惡!總覺得他是在裝相年年都說死,活不久,怎麽偏偏好端端活到現在?定然是為了博取父皇憐愛,才故意裝成這副模樣。
這會子,他這又是要裝相麽,還是想借此裝病,好叫父皇責罰自己?可惜這點子伎倆,自己壓根不放在眼裏。
母妃說得對,太子和老六慣會使用陰招,兩兄弟沒一個好東西!
三皇子心頭竄起一股無名火氣,眾目睽睽之下,偏生發作不得。惡狠狠瞪著姚景潤,像是隨時要爆發一樣。這一幕看在眾人眼中,便有了旁得想法。
如趙中星,便覺得三皇子太過咄咄逼人。
清風言明了六皇子不可飲酒,三皇子偏偏要逼他喝。六皇子喝酒吐血,三皇子看得礙眼,竟還一副要打人的模樣。
實在是叫人齒寒……
而站在三皇子身後幕僚,羅宗壽羅先生。他見三皇子暴躁脾氣犯了。而眾人看三皇子明顯臉色不對。
身為黃尚書特意給三皇子挑選的首席幕僚,羅先生在三皇子身邊已有數年。對三皇子脾氣秉性了解的,可以說是相差無幾。一見此情形便知不妙,急忙開口道:
“爺,小人看六爺似乎是舊疾複發,要不要請太醫過來給六爺瞧瞧?”
羅先生一開口,便將姚景潤吐血歸於舊疾。
姚景潤眼風輕輕掃了一眼三哥幕僚。這位羅先生,他早已識得。這人冷靜自持,未曾跟在三哥之前,是有名的刑名師爺。有他在,三哥就不會亂來。
不過他硬喝下這杯酒,不是為了為難姚景凜。區區一杯酒,傷不了自己,也傷不了三皇子!
這疼,不過是因著陳儀罷了。
這杯酒一喝,三皇子便不會再懷疑姚景潤和陳儀有什麽牽扯。畢竟在三皇子眼中,小小的陳儀,可不值當堂堂皇子為她冒險受罪!
而姚景潤所料不差分毫。
羅先生開口將姚景潤吐血,四兩撥千斤的轉移到舊疾之上時。三皇子那股無名火便滿滿消散了。當即不顧姚景潤說什麽,立即派人去尋太醫過來把脈。
太醫一路小跑,急衝衝而來。顧不得抹一抹額上汗珠,便開始替姚景潤把脈。仔細瞧過之後,聞明了腹痛緣故。半點不給麵子,當場臉色一沉,生氣地說:
“下官千叮萬囑,六殿下不可貪食,不可食腥辣之物。便是半點刺激之物都不可誤食,六殿下怎還敢飲酒?六殿下身體弱,尤其在春日裏,飲酒更是刺激腸胃。若六殿下如這般,再不聽勸,下官隻好向皇上如實稟報,治不了六殿下了!”
太醫劈頭蓋臉一通責問,句句都是關心之言,姚景潤不禁輕笑說:
“有勞太醫,不會了。”
一旁三皇子聽得清清楚楚。自然不敢相信,姚景潤能為了陳儀,自傷身體。方才那點子念頭,早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酒嚴格說起來,確實是三皇子逼著姚景潤飲下。當著眾人麵,三皇子免不了說些安慰地話,將這事囫圇吞棗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