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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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老夫人一口否決自己說過這話。陳老爺心裏明白得很,劉老夫人若沒說過。以自己對妻子幾十年了解,早罵開了。
她這般推諉扯皮,陳老爺眉頭緊蹙,說:
“那我且問你。你要接君哥兒便接,你是祖母,誰又敢多說半句?喬府宴會之中,儀姐兒作詩明明是她自己所寫。你偏說有位夫人特意來告之你,說那詩是她得兒子所作。既如此,你將那位夫人請來,當麵對質,你可敢?”
劉老夫人裝作聽不懂,詫異說:
“老爺這是何意,此話從何而來?我何時說這樣得話?”
“你!”陳老爺望著她,氣急反笑,說:“好好好,你這意思是說,儀姐兒信口胡說,栽贓陷害你了?她才九歲!九歲!你一個當家祖母,竟能對九歲孩子用這等卑劣手段,難道你就不覺得羞愧麽!”
輕輕攏了攏對襟,歎了口氣。劉老夫人不疾不徐走到陳老爺麵前,眯起眼看著他。挑釁地笑著說:
“老爺這話我著實聽不懂。再說一次,我沒說過那樣話。老爺若實在不信我,就去把儀姐兒叫來,當麵對質!”
她這副死不認賬,你奈我何得表情,徹底惹怒了陳老爺。他死死盯著劉老夫人,劉老夫人毫不示弱,眼睛直勾勾盯著陳老爺。
屋內安靜壓抑,下人們噤若寒蟬。陳家文看著父親母親鬥法,苦澀酸楚。母親,母親還不死心麽?
陳老爺看著麵前,和自己一樣念過半百,鬢角泛白,滿臉皺褶地老婦人。
忽然感覺蒼涼無力。這就是自己的妻子,她怎麽變成這樣了!他躲在明月軒這麽多年,家裏一切都交給她。她想做什麽做什麽,想如何便如何。他從來不管不問,他知道自己對不起她。
可他有什麽法子?
除了不能在感情上給她回應,他念及她為自己生兒育女,從來不幹涉她得決定。便是如此這般,她還不滿足!他感到疲累,這些天為了傳文一事,他擔驚受怕。他已經死了一個兒子,他隻想剩下得兩個兒子都能好好得。一家人和睦相處為何做不到呢。
她要儀姐兒來對質,儀姐兒傷成那樣,整個人慘白似鬼。去了半條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便是這般,儀姐兒一直拉著自己,氣若遊絲地說:
“祖父不要怪祖母,祖母定是聽了閑言碎語,氣儀兒胡亂出風頭,這才……都怪儀兒當時太過莽撞。都是儀兒得錯.……”
她怎麽就不能理解呢?
陳老爺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發現無話可縮。他扭過頭,跌坐在椅子上。手指摩挲著交椅扶手,靜默不語。
屋內又恢複了平靜。
“罷了.……你不承認便不承認罷。儀姐兒和君哥兒,你就不要管了。我瞧儀姐兒書念得不錯。君哥兒在出雲閣,有韓先生教導,自然差不到哪兒去。”過了片刻,車老爺啞著嗓子,說:“往後,你若覺得孤單,便把嵐峰抱到你身邊,親自教養便是。”
劉老太太一聲不吭,盯著陳老爺。
見她冥頑不靈,陳老爺懶得再同她多說什麽。一甩衣袖,頭也不回地走了。
屋內隻剩下劉老太太母子二人。
陳老爺一走,劉老太太便似抽空全身力氣般,腿部發軟晃了晃。佟嬤嬤趕緊上前扶著她,將她扶著坐下。劉老太太軟綿綿靠在椅子上,漠然說道:
“若無事,你也回去吧。”
陳家文哀傷痛苦,看著自己母親。能說得父親都說了,母親……陳家文拱手行禮,輕聲說道:
“那母親便早些歇息罷,兒子走了。”
劉老太太看著兒子身影離開。忽然鼻頭一酸,忍不住老淚縱橫。佟嬤嬤在一旁又是心疼又是氣憤。她不敢責怪陳儀,隻將怒火一股腦都算在春俏頭上。都是春俏賤婢,若不是她攔著,三小姐怎會想不開!賤婢等著,總有一天有她哭得時候!
靜心閣裏這一幕,陳儀很快就知道了。
張二夫人院子裏有個冬兒,兩人私下常在一起玩耍。初初春俏為了打探消息,隻管哄著她。後麵時間處得久了,倒處出幾分姐妹之情來。
陳家文回去和張二夫人說了這事。張二夫人聽了,麵上裝成心疼陳儀,心裏痛快極了,巴不得陳儀真一頭撞死才好。她每個月都要自掏腰包,補貼份例銀子給陳儀。好處沒沾到,反倒往裏麵搭了不少銀子,張二夫人肉疼得不行。一到月底總要罵兩句:掃把星!
轉臉第二日就告訴了周三夫人。
因著陳三爺關進縣衙大牢,周三夫人在家日日發愁。愁得茶飯不思,明顯著瘦了一大圈。前幾日陳家文說事情辦妥,陳傳文很快放回來時,周三夫人總算一顆心落定。誰知沒過兩天又說出了問題。
周三夫人本就極其怯弱。
陳傳文反反複複出事,周三夫人哪裏承受得住?嚇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見天往張二夫人這裏跑,坐下就不走了。
每日來一坐半晌,哭哭啼啼急死人。張二夫人嫌她煩人,又不好開口攆她。隻當她是個背景,高興便和她說兩句,不高興就不搭理她。
這不,陳家文頭一天晚上告訴張二夫人。隔日張二夫人就便將陳儀撞頭之事,告訴了周三夫人。說話之時恰好就在花園裏,被冬兒聽了,記在心裏。當即就偷偷跑去告訴了春俏。
冬兒擔憂地說:
“聽說三小姐撞破了頭,傷得重不重?雖你總說三小姐從遷怒與你,可我總聽著不真實……哎,你就當我想得多,你自己也要小心些。我娘說過,主子就是主子。咱們在主子眼裏,不過是個玩意兒罷了。你別那麽傻,遇到事情愣頭愣腦往前衝……你不知道,三小姐撞了頭。老爺,二爺去找老夫人理論,你猜怎麽,老夫人一句沒有得事,就糊弄過去了!.……三小姐況且都要忍氣吞聲,何況是你?”
春俏連連點頭,直說知道了,放心吧。冬兒曉得她沒聽進去,嘮叨了幾句也就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