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章:冤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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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月微微點了點頭說道:
“嗯,小妹這邊事情瑣碎,自然忙碌些。不像童五哥清閑……隻是小妹聽說少爺從丹陽郡回來了,五哥悠閑日子結束,近期怕是要忙起來了吧。”
童日略微有些不解道:
“此話從何說起?”
刁月嘴角彎彎,輕言細語道:
“從前五哥隻負責丹陽郡這條線,每五天送一回信……這事兒大家都曉得。少爺如今回了京城,小姐擔心少爺安危,肯定是眼前最緊要的事,你既負責少爺那條線,自然要忙碌起來……”
說著說著,刁月害羞似地以手帕掩了掩嘴角,笑道:
“瞧我,盡在五哥麵前說這些沒用得話。小姐最在乎少爺,卻將這條線交給五哥,定然是相信五哥的能力。哪裏輪到刁月在這裏多話。”
童日頓時覺得無地自容,差點掉頭倉皇而逃。
連刁月都說小姐是相信自己,他今日竟在老大麵前埋怨小姐。虧得小姐不問出身不問來曆,給他們披上一層人皮,走到哪裏都不用再無端端遭人白眼。若不是在刁月這裏,童日又想狠狠抽自己幾巴掌。一時之間,童日那張雪白圓潤的包子臉漸漸因窘迫變得發燙。
刁月抬眼見童日雙頰通紅,關心地問道:
“五哥這是怎麽了,臉怎地紅成這樣,莫非是吃了冷風感染了風寒?”
童日哪裏有臉說,忙用雙手使勁揉了揉麵頰,胡亂打個哈哈,含糊其辭說道:
“方才路上風大,吹得臉上刺痛,這會子約莫是炭火一熏,臉上便有些泛紅罷。無事無事.……”他下定決心,不再和刁月繞圈子,開門見山地說:“對了六妹,五哥今兒來是想請你幫個忙。”
“五哥請說。”
童日將今日陳儀傳遞地要求,一五一十說給刁月聽。言明自己確實想不出好法子,隻有請刁月幫忙。刁月聽完低頭蹙眉沉思,片刻神色舒展開來,抬起頭說道:
“既然五哥相信我,那小妹就直說了……其實這事兒不難,唯一要注意的地方就是小少爺的安全。少爺回府一事,如今除了府裏上下,外麵無人知曉。這就意味著小姐祖母隨時有可能下手,除掉咱們少爺.……”
童日插口說了句:
“劉老夫人動作會這麽快麽?”
刁月搖了搖頭,輕輕一笑,笑中有著淡淡的嘲諷,繼續說道:
“這世上道貌岸然包藏禍心之人太多。難道五哥從前做幫閑之時見的還少麽?若我是劉老夫人,現在正是最好的時機。等到將來人人都曉得,忠勇伯府長房長孫陳嵐君已經回來。再想下手就難了。不如趁著現在外麵無人知曉,小少爺身份未定,大可以一殺了事。就算小姐鬧將起來,不過一句身份不明便能打發了小姐……”
“況且老夫人是小姐祖母,小姐還能一紙訴狀,將自己親祖母告到縣衙大堂不成?這不孝之罪狀告祖母的罪名,小姐可擔當不起!所以小姐才這麽著急,要你趕緊將少爺回來的消息宣揚出去。這對小姐對少爺,都是無形之中的保護!”
“既然小姐是為了少爺安全,這就好理解了。不許提老夫人,是怕老夫人借此為由頭,說小姐不孝。不許說少爺,是怕老夫人認為是小姐使壞,甚至以此為理由……少爺若不是假的,何必四處散布謠言,分明是心中有鬼!”
說到這裏,刁月不由感慨萬分,連連嗟歎道:
“小姐做事走一步想百步,總是防微杜漸。不瞞五哥說,小姐初時吩咐我做事時我也不懂,總是覺得小姐做事叫人猜不透看不懂,甚至有些多此一舉!可到了最後,你就明白小姐每一步每一句話都自有深意。不是小姐多此一舉,而是你我考慮不周。丁爺說過:小姐乃百年難得一遇的天縱奇才。小妹深以為然!”
說到最後,刁月長歎一聲,推心置腹說了句實話:
“五哥,能跟著小姐,是我們這一輩子最大的福氣!”
童日忍不住連連點頭。跟著長歎一聲。
二人沉默了一會。
童日看了眼窗外,外麵又飄起了雪花。屋內炭火正旺,溫度漸漸上升。將冰天雪地完完全全隔絕了。
童日拿起帶來的兩壺酒,搖了搖酒瓶,打破沉寂說道:
“今日和六妹暢談,五哥獲益匪淺。正巧帶來兩壺好酒,咱們兄妹喝兩杯如何?”
刁月輕輕一笑說道:
“五哥這兩日可不宜飲酒,還是將小姐交代的事情辦好了。再來請小妹喝酒,小妹定然要陪五哥喝個不醉無歸可好?”
童日忍不住哈哈大笑說道:
“好好好,六妹言之有理。”童日放下酒壺,起身對著刁月拱手一禮道:“方才六妹句句都是肺腑良言,為兄受教了。一事不煩二主,五哥還有一事相求。”
“五哥但說無妨。”
“小姐這份差事,五哥想出個方法,還需六妹協助。”
刁月自是欣然應允。
二人細細商議妥定,童日再三感謝夜深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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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兩三日,陳三爺受邀去群芳苑吃花酒。酒過三巡眾人興致勃勃,各自寫下一篇讚雪賦,互相品評。鑒賞談詩之際,群芳苑有名叫綠珠的姑娘,因著詩詞歌賦上有幾分才氣。便被邀請來作陪。
綠珠挨個兒看完以後眼波流轉,鶯聲燕語的說道:
“諸位爺雖說胸有詩篇,可容綠珠說句難聽話,論好詩還是福源樓的半闕絕詩最佳。可惜綠珠地位卑賤,無緣將那福源樓所有廂房之中的詩詞一一目睹。將來小女子若碰見那大方的爽氣的客人,肯如此讓綠珠得償所願,綠珠定陪侍三日分文不取!”
綠珠這話一出,眾人嘩然。
須知綠珠雖不是群芳苑花魁之首,也算得上是饒有才氣的紅牌姑娘。每日想一親芳澤的客人可不少。誰知她竟有此等心願,還說要免費陪上三日。
其中便有一姓孫的跳出來說道:
“綠珠姑娘這話可當真?雖說福源樓價格稍稍貴了些,卻也不至於說貴的離譜。粗粗一算,也就千把兩銀子。若姑娘說話算話,孫某現在就領你去福源樓!”
綠珠宛轉蛾眉,蘭花指撚著香帕,輕輕點了點唇角,淡淡一笑道:
“綠珠自然說話算話。可孫爺隻怕有所不知,福源樓雖不貴,想要一日之內看全卻十分困難。那福源樓各個廂房,每日都有人包下,規矩價高者得。您這個時辰去,隻怕一間都進不去,更何談看遍?孫爺吃多了酒,這般糊弄綠珠,還是就在這群芳苑,繼續吃點趕緊酒家去吧!”
綠珠這話說得毫不客氣,眾人聽完哄堂大笑。姓孫的本就吃多了酒,聞言酒勁上頭。怎肯在眾目睽睽之下丟臉。當即跳起來,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甩給隨從。命隨從即刻去福源樓,不管花多少銀子,都要將樓廂房給包下來。
陳三爺看著桌上那厚厚地銀票。粗略看去最少有十幾萬兩銀子。這姓孫的果然財大氣粗。眼睛都看直了。假意勸解道:
“孫兄何必如此,不過是綠珠姑娘隨意說了幾句.……咱們哥兒幾個就在此處,隨意喝兩杯便是。”
其他人聞言齊齊出聲勸解。不勸還好,越勸他像是越來勁,梗著脖子叫道:
“陳兄不用勸我,我老孫旁得沒有,就是銀子多!今兒個趁著大家高興。綠珠姑娘也說了,免費陪三日。老孫我旁得不愛,什麽狗屁勞什詩詞歌賦我也不懂,卻最愛個美人嬌嫩.……陳兄你有才氣,老孫就覺得你寫的詩最好。今兒這麽地,等看遍了福源樓,綠珠先陪陳兄兩日,第三日再陪我老孫!”
眾人一聽羨慕不已。
陳傳文更是驚喜交集!望著綠珠麵若桃李地麵龐。冰肌玉骨,衫體紅綃瑩。哪裏還會多勸一句?
姓孫的隨從領了銀子匆匆而去。
眾人繼續吃酒。姓孫的一直跟他舉杯對飲。陳傳文平白得了這麽大個好處,自然陪著他一杯接一杯。直喝得二人說話舌頭都直了,隨從這才回來稟報道:
“回爺的話,福源樓廂房都租下來了,隻除了其中一間要稍晚些才能騰出來。福源樓掌櫃的說了,等爺看完了旁得,那間也就出來了。爺您看我們現在就去還是?”
眾人聽了這話,雖說不如陳二爺一般得盡好處,好歹也能去福源樓開開眼界。眾人便推搡著,互相攙扶著下樓坐上馬車,帶著綠珠直奔福源樓而去。
上了福源樓二樓廂房。綠珠興奮不已衝上樓便一間間欣賞,看到興致處雙眼放光。另有幾人也感興趣,隨她一道在各個廂房穿梭。陳家文和姓孫的早就喝地暈頭轉向,手牽手趴在其中一間打盹,隻等綠珠看完還回群芳苑。
綠珠隻顧仰頭看詩,目光癡迷。有兩人趁著綠珠看得入神,悄悄說起了私話。
“趙兄,這姓孫的什麽來頭,瞧他這漫天撒銀子地架勢,莫非家中十分富貴麽?”
“李兄還真沒猜錯,這姓孫的家在杭州,是當地出了名的財主。可惜有錢無勢。他今日這般討好陳兄,隻怕是看中了忠勇伯府.……”
“陳三爺是得了大大地好處。綠珠三日的身價銀子可不少。你別瞧忠勇伯府說起來好聽。京中誰人不曉得陳紹文一死,忠勇伯府就是個空架子!隻怕這姓孫的要白花了銀子,哭著回去了!”
“噓不提這些了,任他想攀附誰,姓孫的哭不哭跟咱們不想幹。總之有人會賬,咱們且樂咱們的便是!”
“趙兄所言極是,哈哈哈”
二人說話並不低,綠珠仰頭一動不動盯著牆壁。聽了這話腳步一頓,眼睛微眯。嘴角微微上揚,很快又落下嘴角繼續專注看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