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草包無能陸大俠
江淩辰突然又道：“你說，這位陸大俠是不是枉有大俠之名，實則是個酒囊飯袋，外強中幹的草包廢物？”
店小二聽得一呆，若是以前，有人在這廬州城這麽罵陸大俠，他肯定是要不答應的，因為在廬州城，陸中庭陸大俠可是俠名遠播，如日中天，但凡提到的人，哪個不要豎起大拇指誇讚一聲好。
敢在廬州城罵廬州大俠的不是，那不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但是現在，廬州陸大俠已經成了過去式了，現在成了官府通緝的要犯，那麽，罵一罵他，好像也不打緊？
不過虎死餘威在，廬州大俠的威名在廬州城浸淫已久，雖然這位陸大俠已經倒黴了，但店小二依然還是不敢在背後輕易編排辱罵。
他站在那裏，神色尷尬，不知該怎麽答話才好。
江淩辰指著桌沿上的那一小塊碎銀，說道：“小二，如果你覺得我說的沒錯，承認我說的是事實，那麽這銀子你依舊可以拿著。”
店小二嗬嗬一笑，果然伸手就拿過了桌上的這塊碎銀，他又不是那陸大俠的什麽人，既然能罵幾句就有現成銀子可賺，又何樂而不為。
這不能說是牆倒眾人推，世風日下，而是時局如此，他店小二也要生活不是，他現在甚至懷疑，對方是官府派來的暗探，若是自己不表個態，那自己反倒成了朝廷要犯的同黨，被抓進牢裏去，那豈不是冤枉大了。
“客官說的有理，那陸，陸中庭確實不是什麽英雄人物，當不得這大俠二字的。”他手中攥著銀子，嗬嗬笑著道。
“那你再仔細說說，他為什麽不是英雄人物，當不得這大俠二字？”江淩辰又問道。
店小二苦著臉，一時卻是說不出來，心說這位客官的銀子，真是難賺啊。
“那我來跟你說說，以後若是有人問起你這個問題，你也好跟人回說不是。”江淩辰吃了一口菜，慢條斯理的道。
店小二隻能苦著臉聽著。
“剛才我為什麽說他陸大俠空有大俠之名，實則是酒囊飯袋，外強中幹的草包廢物？原因很簡單，他作為響當當的廬州大俠，領袖江左武林，交遊廣闊，他卻不能幫著守住這廬州城，導致廬州城一夜之間就陷落，虧他還是瀘州都督的女婿！”
“你說我說的對不對，有沒有道理？他陸大俠是不是廢物一個，是不是該把這大俠的名頭改了，名字就叫陸無用，陸飯桶，你說怎麽樣？”
江淩辰吃一口菜，罵一句，旁邊店小二聽得臉色變了數變，實在不知該怎麽答話，心說客官，你這是來吃飯，還是來跟我找麻煩的，你這話實在太敏感了，咱能不能不要再提這個話題了。
江淩辰卻沒有看到對方的窘態，繼續接著說：“實話不瞞你說，當初這位陸大俠的續弦之喜，我碰巧路過，恰逢其會，還進去討了一杯喜酒，當時我就覺得，這位陸大俠徒有虛名，不是一個大俠的作為。”
“那武當卓步平和那喬青瑤喬小姐明明是互相傾心的一對，他卻偏偏要插足進來，橫刀奪愛，令人不齒。”
“如果這隻是小節，可以不說他的話，但他身為廬州都督的女婿，卻不能幫著守住廬州城，連一天的時間都沒守住，這無能草包的程度，實在令人發指。”
“城陷之後，他若還有點大俠氣概，不是羞愧自盡，也該衝入敵陣，做一個響當當的烈士。”
“但是，他應該是沒有這勇氣，應該是逃走了吧，或許過一段時間又回來，繼續當他響當當的大俠？這樣的大俠，我看連殺豬屠狗之輩都不如。”
“小二，你說我說的這些，對不對，有沒有道理？”
江淩辰一邊說，一邊倒酒，幹了一杯。
店小二此刻臉如土色，似要哭了出來，什麽都不說了，默默把已經收入袖中的那塊碎銀子又掏摸出來，默默的放回了桌沿之上，然後不敢再多待，趕緊逃也似蹬蹬蹬的下樓去了。
沒有了談話對象，江淩辰對著滿桌酒菜風卷殘雲，不一會兒酒足飯飽，然後下樓結賬，出門而去。
他沒注意到，在他下樓離開的時候，旁邊一個酒桌的客人也隨即起身結賬，這人穿一身青衫，身材瘦削，頭頂帶著一個鬥笠，遮住了大半頭臉。
在江淩辰出門之後，這人也緊跟著出了酒樓，遙遙綴在了他的後麵。
江淩辰出了酒樓之後，就尋路往那陸府而來。
轉過兩條街，來到了位於城西的陸府，昔日廬州大俠的府邸依舊紅牆綠瓦，氣派非凡，可惜如今兩扇朱漆大門卻是緊閉，門口站著一排腰懸佩刀的兵丁，大門上貼著燕國廬州督軍衙門的封條。
江淩辰沒有過去，隻是遠遠觀望了一陣。
現在是白天，附近想必燕軍耳目眾多，不好行動，他打算晚間再來查探一番。
這位陸大俠昔日除了廬州大俠的稱號之外，還有一個廬州首富的名頭，家資豪富，否則怎麽會有那麽多銀兩接濟路過打秋風的江湖人士，以致人稱有孟嚐之風。
不過江淩辰打算夜探陸府，並不是想著貪圖這陸府裏麵的財貨，而純粹是帶著一點幸災樂禍的心思，想要舊地重遊一番，順便看看能否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他離開，到城中找了一家客棧住下，然後沒有再出門，一直待在住所房中，直到夜深人靜，他才悄悄的帶上青鋼劍，出了客棧，借著濃重的夜色，向著陸府方向摸去。
來到陸府外麵，尋了一處偏僻黑暗角落，一個“鷂子翻身”，神不知鬼不覺的跳進了這陸府宅院之中。
陸府很大，如今卻空蕩蕩的，人去樓空，夜幕下，隻能聽到唧唧蟲鳴，以及晚風掠過樹梢發出的沙沙聲。
江淩辰漫無目的的在偌大宅院裏穿行，跳上一個假山四處張望，這時看到前麵黑暗中出現了一點燈火亮光，當即心中一動，便放輕腳步，躡手躡腳的朝著那燈火亮光處潛行過去。
燈火亮光來源地，是位於前堂的一處跨院之中，江淩辰慢慢靠近，輕輕爬上院牆邊的一株大槐樹，居高臨下，往裏麵窺探。
隻見院子裏的一間花廳之中，擺著一桌酒席，有四個燕國軍官模樣的人正在那裏喝酒。
“整天守在這宅子裏，閑的快悶出病來了，還不如去前線殺吳狗呢。”
“是啊，聽說外麵兄弟功勞都大把的撈，還有不少的發了橫財。”
“不知督軍大人怎麽想的，這麽一個宅子，有什麽好守的。”
“應該是想要把那個陸中庭給抓住，這人是個朝廷要犯，上頭點名要抓的。”
“那個陸中庭會有這麽傻，明知道這裏有陷阱，他還會傻乎乎的回來自投羅網？依我看，人家早就遠走高飛，不見人影了。”
“我就不明白，這個陸中庭不就是個江湖人物嗎，有什麽好抓的。”
“你別忘了，這人還有個身份，就是前吳國廬州都督的女婿，這身份可就不得了了，朝廷要抓他也是理所當然的。”
“聽說他當上這個廬州都督的女婿，也就不到十天半個月的事，還真是倒黴到家了，若不是有這層關係，他也不至於落到這麽慘了。”
“其實有一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我們哥幾個，還有什麽見外的。”
“我總覺得，我們與其說是在這裏等著抓那陸中庭，還不如說是在這裏給他看家的。”
“這話怎麽說？”
“你們想想，如果那陸中庭真的來了，憑我們哥四個，最多加上外麵那些小蝦小兵，能抓得住那個陸中庭嗎？”
“這話不好說，如果我們哥四個一起上，應該跟那個陸中庭有一拚之力吧。”
“洪老三，不是我瞧不起你，你那一套鬼頭刀法確實是有兩下子的，但要用來對付那個陸中庭，就不夠看了，十來個也不是人家的對手。”
“這話說的沒錯，聽說那個陸中庭是有廬州大俠之稱的，大摔碑手和少陽功都是武林一絕，我們四個一起上，也未必能擋得住人家幾招的。”
“我看不見得吧，這個大俠隻怕也是徒有虛名之輩，否則怎麽連自己的家都守不住，若是他真來了，我洪老三倒是要憑手中的鬼頭刀，好好領教一下這位廬州大俠的什麽大摔碑手的。”
“洪老三這麽說也沒錯，那陸中庭再厲害又怎麽樣，還不是連老丈人的城都守不住，連自己的家都被咱哥幾個給占了，這麽說來，什麽狗屁廬州大俠，實在慫包的很。”
“聽說這位陸大俠倒是豔福不淺，新娶的新娘子，是這江左武林的第一美人，聽說曾經還是那武當掌門大弟子卓步平的心上人。”
“我估計啊，他那位新娘子見到這位陸大俠這般慫包，估計氣得要休夫了，肯定一腳踹了，要另投舊情人的懷抱了。”
“說得沒錯，說不定這個陸大俠，頭頂已經是綠油油一片了……”
……
就在這時，聽到嗤嗤破空之聲，幾道細若遊絲的寒芒在夜空一閃而過，向著花廳裏喝酒的幾人電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