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
蘇錦然卻毫無睡意,哪怕灌了幾口紅酒,還是睡不著。
她隻好坐在桌前,攤開畫稿,開始設計時裝。
這一年來,她隻要心情煩悶的時候,拿起畫筆開始設計畫稿,她的心就會靜下來,可今夜,不管她怎麽畫,這心裏亂得跟一團亂麻似的。
“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
蘇錦然正杵著下巴在發呆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邪魅的聲音。
不用轉頭也知道是誰。
“顧總,我記得我已經把我的房門鎖死了,你怎麽進來的?”
她就是怕出現昨天半夜那種尷尬的情況,才把門反鎖的,誰知,這惡魔又進來了。
“開一個鎖很難麽?”顧天爵輕笑一聲,走到她麵前,掃視了眼桌上的幾張畫稿,清亮銳利的眼神看穿她,“心情不好?”
“顧總,你剛剛說我和誰像?”蘇錦然故意扯開話題。
顧天爵很自覺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冷峻臉龐上勾勒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她和你一樣,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大半夜起來設計畫稿,不過,通常都是沒多久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其實,每次在小東西的臥室裏,隻要她半夜起床,他都能感覺得到。
每次,也都是她睡著了以後,他輕柔的將她抱回床上。
這也就是蘇錦然幾次明明在桌前設計畫稿的,但是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的原因。
說到這裏時,蘇錦然發現,顧天爵那雙深邃的眼眸裏竟然流露出來一絲寵溺。
寵溺???
她不明白,為什麽會在他眼神裏看見這個東西。
在她心底,顧天爵這個人早已和惡魔畫上等號。
惡魔的寵溺,是最致命的罌粟。
“不過,除了這個,其他你和她都不像。”
“……”
“你的真名是叫安妮舒麽?”顧天爵忽然問道。
蘇錦然心口下意識一緊,表麵依舊平靜淡笑,“是啊,我從小就在國外生活,安妮舒是我的中文名。”
顧天爵嗯了一聲就沉默了下去。
他目光看著窗外,天空上皎潔的月光投射在他冷峻的臉龐上,仿佛給他渡上了一層銀霜,更顯得這個人冷酷矜貴。
“顧總,我也有個事情想問問你。”蘇錦然說道,“你是不是把我當做那個她了?”
她知道,這句話問出口,或許得到的答案會很傷人。
但她想知道,明明換了新身份後的她和顧天爵並沒有過多的交集,他卻很自來熟似的。
這讓蘇錦然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己哪裏露出了馬腳,讓顧天爵發現了端倪?
“為什麽會這麽說?”顧天爵反問。
“女人的感覺吧,我總覺得,你看向我的眼神,其實是在看另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應該就是你剛剛說的那個她吧?”蘇錦然試探性地問道。
顧天爵笑意僵在臉上,過了會兒,才搖頭:“你和她是兩個人,你比她優秀,比她完美,甚至設計天賦都比她出色。”
“我很好奇,那個她到底是什麽樣子的?”蘇錦然真想吐槽自己,明明眼前的自己是最真實的,卻有種迫切的心理,想知道顧天爵是怎麽看待以前的她。
“她啊……”顧天爵頓了頓,好像在想形容詞一樣,才說道:“她膽子很小,也很笨,還很愛錢……”
蘇錦然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早知道是這種結果她就不問了。
“她膽小但是麵對生死時,卻讓我先走。她很笨但是很真誠,雖然愛錢卻是為了自己的家人。”
而後顧天爵的補充,讓蘇錦然愣了一下。
一年前朝夕相處的記憶突然像潮水一般湧來。
在城郊,她被嚴司翰困在房間裏,差點燒死,是顧天爵不顧一切地衝進來救了他,到現在,他的手掌上還有被烈火舔舐過的燒傷。
想不到,自己會從顧天爵的口中知道真誠這個詞。
蘇錦然看著顧天爵這張英俊的臉龐,將心中剛剛湧起的一絲感動徹底粉碎。
蘇錦然啊,你醒醒好吧?
你眼前的顧天爵不能被稱為人啊,他是惡魔!
是害了你孩子的惡魔!
他嘴上說你真誠,卻在你被人設計陷害的時候,給了你最致命的一擊。
他是救過你一次,可你也別忘了,當初你被他狼狽地趕出顧氏莊園時,被嚴司翰綁架受到的屈辱了嗎,腿上的刀傷到現在陰雨天,都還會隱隱作疼。
這些你難道都忘記嗎?
蘇錦然皺了皺眉頭,眼底瞬間被仇恨所彌漫。
“顧總,那現在那個她在哪?聽你這樣一說,我很想認識認識她。”
顧天爵抬起眼,神色複雜冷硬的看了她一眼。
“她死了。”
“啊?”
“沒什麽,你早點睡覺吧,熬夜傷身體,晚安。”顧天爵利落起身,俊削的身姿走出她的臥室,臨了還不忘給她帶上門。
蘇錦然有些惱怒地瞪了眼他離開的背影,咬牙道:“顧天爵,你夠狠的啊,竟然到處說我死了。”
不過他說的也對。
從前的蘇錦然已經死了,現在的蘇錦然隻是一具帶著假麵具的行屍走肉罷了。
次日。
蘇錦然起床下樓時,就看見顧天爵坐在餐桌前,正拿著白易霆給她準備好的早餐,在吃得津津有味。
而不知情的白易霆通常是做好早餐,會回房睡個回籠覺的。
他哪裏會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給蘇錦然做的愛心早餐,竟然進了這個惡魔的胃裏。
他要是早知道顧天爵今天會起的比蘇錦然還早,肯定會在早餐裏放點耗子藥啥的,毒不死他才怪!
蘇錦然走過去,端起一杯熱牛奶,喝了一半後放下。
“你早餐就吃這點?”顧天爵著實驚訝到了。
他以為昨天在顧氏莊園裏,她吃得少是因為心情不好的緣故。
可看現在,她壓根就是隻吃一點點,這食量,跟小貓似的。
“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如果早餐不是白易霆辛苦做的,她估計連喝口熱牛奶的胃口都沒有。
顧天爵目光倏地沉下來,端起那杯沒喝完的熱牛奶遞給她,“喝完。”
“不喝。”
“你確定不喝?”
“確定以及肯定。”
“你不喝,那我隻好親自喂你了。”
“顧總……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