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哪有什麼狗屁的英雄救美
「咳…咳……」
衣著破敗不堪的海拉捂著胸口，半跪在地，她抬頭直視頭顱緩緩向她逼近的庫庫爾坎，混雜著血液和汗液的酒紅色髮絲貼在額頭和側臉上，她的胸口劇烈起伏，「哈啊，哈啊……」的粗重喘氣聲繚繞在林間。
她的雙腿斷了，必須手動將斷折錯位的骨骼接好，原本超強的恢復能力一時也指望不上。
在海拉周圍，無處不是斷裂倒下的樹榦，林間的其他植被散亂著，破壞的痕迹隨處可見，彷彿被颱風席捲過一樣。
海拉牙關緊咬，「可惡，只堅持了不到一小時。」
庫庫爾坎是和薩拉帕瑪、雷德貝爾同等級的超凡巨獸，能級超過她太多，能堅持到現在，還是依靠大體型的庫庫爾坎在林間作戰時靈活性方面的劣勢以及她本身的超強恢復能力。
否則，她真的連周旋的餘地都沒有。
距離和萌芽首領約定的時間，還有整整五個小時。
海拉明白，今天這一劫，她逃不掉了。
但即使逃不掉，她也不想束手就擒。
她還剩下最後一絲氣力，她要等庫庫爾坎露出破綻的那一刻發動攻擊，即使是死，也不能讓庫庫爾坎好受。
「嘶嘶……」
庫庫爾坎的頭顱在海拉的視野中緩緩逼近，淡綠色的豎瞳放著寒光，粗重灼熱的鼻息噴在她的臉上。
似是感覺海拉已經失去威脅，庫庫爾坎緩緩張開大嘴，口中噴吐出濃綠色的霧氣，霧氣向海拉籠罩。
海拉目光陡然一凝，強忍著雙腿上的劇痛，掙紮起身，暗紅色的氣流匯聚在右手上，她揮手向前，暗紅色的風呼嘯，刮入庫庫爾坎細嫩鮮紅的口中。
暗紅色的死亡之力，代表著海拉對亡者異能的掌控達到了新的層次，它雖然不及原著中海拉超A級時的死亡之力那般強大，卻仍具備物理、精神、靈魂的複合傷害效果。
肉眼可見的，接觸到這股暗紅色的氣流，庫庫爾坎口中原本鮮紅的嫩肉快速萎縮發暗，它的蛇信從一根茁壯的樹苗變成閹了的麥子，無力地低垂而下。
而這股死亡之力所附帶的精神和靈魂攻擊效果，更是通過庫庫爾坎大張的巨口直衝它的腦海。
一擊之下，庫庫爾坎的瞳孔驟然收縮，然後眸子泛白，身軀震動。
它的身軀無規律地晃動起來，似乎失去了支撐，陡然傾倒向地面。
「嘭！」
黃褐色的枯零葉片紛飛，小範圍的地面輕微震動。
「咔啪、咔啪。」兩聲清脆的響聲過後，海拉將自己斷折的腿骨復原，毫不遲疑地轉身逃跑。
亡者之力對生命的感知十分敏銳，她能夠感覺到，庫庫爾坎只是短暫昏迷過去，用不了多久就會蘇醒。
不知道為什麼，她想要盡量爭取時間，她總感覺那個男人會來。
「啪嚓、啪嚓。」
作戰靴踩踏堆積的枯枝爛葉，沾著灰塵與枯葉碎片的酒紅色長捲髮向後飛舞，海拉兩邊的景物飛速倒退。
「嘶——！」
陡然，一聲尖利而高頻的嘶鳴自身後響起，無形的聲波掃過方圓數百米的區域，所過之處落葉飛舞而起。
聲波掃過海拉的身軀，她瞳孔一縮，身軀停頓。
「咳啊！」一口鮮血自海拉口中噴出，部分鮮血落在她的胸口上，將她胸前的黑色作戰服顏色渲染得更深。
「啪。」
她無力地跪倒在地面，感受著自己的恢復能力被遏制，她眼神暗淡下來。
沙沙的聲音在她身後快速逼近，庫庫爾坎顯然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它打算速戰速決。
「要死了嗎？」海拉想到，心中再次浮現出歐若拉俏麗可人的身影。
還有，那個男人……
然而，這終究改變不了什麼。
「嗖！」破空聲無情響起。
「嘭！」空氣爆鳴。
陰影陡然落下，將海拉籠罩，強勁的風壓作用在她的身後，通過黑色作戰服破損的空隙吹拂在她白皙的皮膚以及凝結的血痂上。
不得不提的是，經過長時間的激烈戰鬥，海拉現在有些衣不遮體。
風吹拂得海拉的後背很涼，卻讓她心尖泛起希望，她轉頭看向後方。
大片紛飛的落葉中，一個渾身燃燒著黑紫色光焰的健碩身影屹立著，單手將庫庫爾坎抽襲而來的斑斕長尾隔絕在外。
那黑紫色光焰中點綴著金色的光點，彷彿小時候在夢中幻想過的，英雄所踏的七彩祥雲。
此時，海拉感覺，一切都沒問題了，因為那個男人，他來了。
落葉飛舞著，颯颯聲如同耳邊的細語，細碎的葉影點綴著兩人。
萌芽首領背對著她，雙方都不說話，氣氛有些微妙。
萌芽首領轉過頭，俯視屈膝跪坐在地，顯得有些凄美動人的海拉，海拉下意識遮掩住破損的衣物，面色微紅，撇過頭，想要冷聲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口。
萌芽首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挑了挑眉，嫌棄道：「你發什麼春呢？」
氣氛，一瞬間就沒了。
海拉面色驟變，轉過頭，生氣道：「你……」
萌芽首領已然將穿在身上的黑色長風衣褪下，丟在海拉身上，道：「穿上，要是讓別人看到，還以為你在勾引我呢。」
「你被看光了並不重要，主要是我的清白不能有損失，以免影響我未來星際男神的地位。
「我以前怎麼沒注意到，你這麼不要臉，虧我原本以為你是個正經人。」海拉雙目冒火，卻老實把萌芽首領的黑色長風衣披在身上。
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她和萌芽首領間的距離，無形中拉近了。
以前的她，可不會和萌芽首領這樣說話。
「那麼長時間不見，你怎麼就沒個長進，連這種敵人都對付不了。」萌芽首領撩騷道，瞥了一眼在看到他后就努力抽回尾巴，意圖逃跑的庫庫爾坎。
這傢伙對海拉重拳出擊，看到他就慫了。
「嘁，你還不是一樣……額，你……」海拉本想要反駁，可當她感知萌芽首領時，卻發現萌芽首領的生命體征有些虛弱。
「……看來你發現了。」萌芽首領轉過頭去，道：「來的路上，我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重，於是孤身趕來了，考慮到需要戰鬥，我氣力消耗到還剩三成后，開始燃燒生命力。」
「還好，沒有來晚……」
萌芽首領聲音平淡，說的很輕巧，但身為最有可能耗盡氣力的異能者，海拉非常清楚燃燒生命力意味著什麼。
燃燒生命力所帶來的痛苦，就如同歐若拉在實驗室中所受的折磨。
甚至比那還要重。
更何況，萌芽首領肯定不止燃燒了一點生命力那麼簡單，他趕到這裡花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之久。
那種持續的折磨……
「我沒必要對他這麼苛刻。」海拉心道，她嘆了口氣，側抬起頭，看向萌芽首領，「你……」
「如果我來晚的話，庫庫爾坎可就殺掉你跑了，那可就不妙了，又得找很久。」
萌芽首領的話，讓海拉愣住。
所以，萌芽首領辛辛苦苦趕來，是為了庫庫爾坎？
她眸子微微眯起，心中微惱。
她確信，萌芽首領就是故意把話說一半，想要看她難堪。
萌芽首領再次側低下頭，看向海拉，用手指了指已經掙脫他的束縛向遠處慌忙撤離的庫庫爾坎，問道：「就是它欺負你？」
海拉低下頭，不予回答。
萌芽首領眨了眨眼，心想這就有點不妙。
其實，他在十分鐘前就到了，目睹了一部分海拉與庫庫爾坎的戰鬥，之所以最後關頭才出手，是為了營造「英雄救美」的情節。
包括生命體征不穩、遞衣服等，都是他精心設計好的。
不然的話，哪有他剛好趕到這麼巧的事。
他的確是耗費生命值趕了一段時間的路，但燃燒生命值那種痛楚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而且他的生命值其實早就回滿了，現在的傷是他自己剛剛打出來的。
俗話說得好，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他就是在玩套路。
這麼做的目的，自然是刷海拉的好感度。
至於為什麼要刻意破壞雙方間的氣氛，是因為他怕戲做得太過，真讓海拉挂念他點什麼。
那就很不妙了，這可是系統明文限制的東西。
雖然吧，系統的限制會根據星海版本更迭逐漸減少。
可眼下不還沒減少呢嗎？可不能捅婁子。
而且，就算限制全部解除，又能怎麼樣？
女人重要嗎？
每個日夜，在寧靜祥和中感悟武道，感觸氣流接觸身體的絲柔，感受自然的清新，領會恆古存在於宇宙中的美妙律動，不比女人香嗎？
這才是武道家應該追求的事物啊！
所以，他才不想女人呢。
他理想中的狀態，是讓海拉感動的同時，又在某種程度上厭煩他，達不到好感度的臨界點，卻能無形拉近雙方間的距離。
這樣的話，萌芽組織未來便能多添一名虎將，他也能多一個幫手。
孤兒主義，終究要不得，凝聚集體的力量，才能成就大事。
為此，他犧牲點色相，動動嘴皮，又算得了什麼呢？
不過，海拉不理他，對彼此拉近關係不利。
當然，這種事情也難不倒他。
面對不同的人，對待的方式也應該有所不同，韓蕭重利，所以他給韓蕭好處。
歐若拉比較單純，所以他對歐若拉好一點、溫柔體貼一點，就能慢慢把好感度刷上去。
海拉則不同，她已經「熟透了」，而且對他的觀感很不好，用在韓蕭和歐若拉身上的那兩套不管用。
面對海拉，自然也需要在表面上做到真情流露，但有時候需要強硬一點，痞一點，不能由著她的性子。
「海拉，看著我。」他語氣強硬道，說話間取下面具。
美男戰術雖然基本不可能對海拉有效，但還是要試試的，而且接下來要來點表情。
海拉顫了顫，紅唇輕抿，側抬起頭，看向萌芽首領，目露憎恨。
萌芽首領知道，這是因為他的語氣，讓海拉想起了以前那段黑暗的時光，那時候的他，讓海拉憎恨又恐懼。
他假裝不知道，在冷漠地與海拉對視后，輕輕一笑：「走吧，再待著，庫庫爾坎可就要跑掉了，那樣的話，你可就白挨打了。」
海拉神色微愣，轉而恢復，她站起身，走到萌芽首領身後，默不發言。
兩人沉默著向前走著，海拉緊了緊身上的黑色長風衣，環抱雙臂，側頭猶豫了一會兒，問道：「你不要緊吧？」
「死不了。」
海拉挽了挽頭髮，莞爾笑道：「那就好，如果你傷得太重，對付不了庫庫爾坎，那可就不妙了，我可不想白跑一趟。」
好嘛，這麼記仇。
萌芽首領也不生氣，海拉能這麼調侃他，說明他之前做的一切有效果，雙方之間的關係確實被拉近了，他說起別的話題：「你在戰鬥中，有沒有發現庫庫爾坎身上的異常？」
萌芽首領語氣正式，海拉自然不會再開玩笑，她問道：「異常的話，你是指什麼？」
「就是，不像蛇的地方。」
海拉回想了一下，記憶中的一段畫面湧入腦海，庫庫爾坎被樹榦壓住時，它與樹榦接觸的那段身軀周圍的光影變得模糊，但這在她看來似乎不能說明什麼東西，於是她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萌芽首領在一根粗壯的樹榦旁停下腳步，他側頭看向海拉，語氣玩味道：「我發現，庫庫爾坎其實不是一條蛇。」
海拉微微一愣，「那它是什麼？」
「一隻狡猾的蟲子。」
萌芽首領豁然出拳，攻擊向身旁的樹榦。
「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