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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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 」秦芃姿態優雅吃著東西:「要見一位用得著的人。」
說話間, 窗戶「砰」的被人狀態, 春素被嚇得「啊」了一聲,就被秦芃一聲:「閉嘴!」給止住。
陸祐從窗戶外翻身進來,秦芃放下筷子,同春素道:「出去吧。」
「主子……這……這……」
春素一時拿不定主意, 秦芃一個寡婦, 同這陌生男子孤男寡女的……
「出去。」秦芃冷眼掃過去, 春素咬了咬唇,低頭匆匆走了出去。
房間里就只剩下了陸祐和秦芃兩人,陸祐靠在床邊, 雙手抱胸,直接道:「你和小姐什麼關係?」
「姜漪死了三年了吧?」
聞言, 陸祐神色動了動,笑眯眯看向陸祐,彷彿一隻狐狸似的:「小祐子你就沒想過她?」
聽到這話,陸祐神色大變,他面前的姑娘雖然換了一張臉,但那笑容卻是半分都沒變過。
陸祐張了張口, 卻是什麼都說不出聲,有一個不敢想的猜想在他心地盤旋, 秦芃垂下眉目, 低頭喝茶, 而後道:「陸祐, 你信借屍還魂嗎?」
如果是其他人,秦芃大概是不敢說這樣的話的。
但陸祐不一樣。
陸祐對姜漪的忠心,足以讓陸祐這個人相信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
秦芃抬起頭來,溫和道:「我雖然死了,但是,卻也回來了,陸祐,你信嗎?」
「你……」陸祐眼中猶豫不定,片刻后,他迅速道:「你見我第一句話說的是什麼?」
「喲,這人長得真俊。」
秦芃有些不好意思。陸祐眼眶泛紅,接連問了好幾個問題,秦芃都答上來后,陸祐猛地跪倒在地,紅著眼激動道:「小姐!」
「別哭了,」秦芃捧著暖爐,懶洋洋道:「多大的人了,像什麼樣子。」
「是,是……」陸祐知道她一想不喜歡他哭,忙收了神情,想想后道:「小姐如今來找陸祐,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秦芃點頭,將如今處境迅速說了一遍。
衛衍聽她的話,神色鄭重,等秦芃說完,陸祐沉思了片刻,終於道:「其實,殺衛衍這件事,是我負責的。」
秦芃挑眉,衛衍想著法子道:「如今秦書淮一直讓人監視著衛衍的動向,大概還有四日,衛衍就會到京。我們會埋伏在衛衍入京的路上,一共四百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保證衛衍插翅難飛。」
「你們在哪裡動手?」
「鬼哭林。」
陸祐從袖子里拿出一張地圖來,將位置點給秦芃看:「衛衍此次回來,趕路趕得十分著急,所以並沒有走官道,一路走著小路來的,他如今的路線入京必然過鬼哭林,那裡人跡罕至,容易埋伏,是動手的絕佳機會。」
秦芃點點頭,她打量著地圖,發現鬼哭林邊上有一條河流,這條河同護城河相連接,秦芃指著那條河流道:「你埋伏的位置,離這條河近一些。」
「這不是問題,」陸祐皺著眉頭:「問題在於,這件事由我負責,一旦消息走漏,秦書淮必然懷疑是我。這是其一,其二在於,秦書淮十分機警,他在的話,我有任何異動都會被察覺,此事難成。」
秦芃沒說話,她瞧著桌面,想了想,卻是道:「如果我拖住他呢?我拖住他,同他多多接觸,然後展露出消息都是我猜出來的,都是他透露給我的,這樣呢?」
「可。」
陸祐點頭,秦芃放下心來:「那就這樣做,秦書淮那邊有我,我會提前讓人也埋伏在鬼哭林,倒是你只要把位置埋伏在靠河邊的位置,不要太拚命就好。」
「小姐放心。」陸祐應下來:「此事我會妥善辦好。」
「嗯。」秦芃笑了笑,抬頭看向陸祐,卻是發現了一件事:「你在秦書淮手下這麼久,卻沒對他用尊稱?」
陸祐抿抿唇,神色鄭重,秦芃有些疑惑,為什麼陸祐突然就換了一副神色,陸祐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終於道:「小姐死後,我去追查了這件事。」
「哦?」
秦芃毫不意外,若是陸祐沒有追查,那才叫有鬼。
然而追查的結果似乎讓陸祐十分不喜,他垂著眼眸,言語中帶著冷意:「是秦書淮的人做的。」
秦芃沒說話,她喝了口茶,全然不在意的模樣。陸祐有些詫異:「小姐知道?」
「猜出來了,」秦芃眼神平靜:「當年他娶我便也只是為了姜家在北邊的勢力,姜家倒了,還留著我做什麼?」
「可他也……他也不能如此啊!」
陸祐憤怒出聲來:「您也是名正言順嫁給他的妻子,他怎麼能如此對您!」
「有什麼不能的?」秦芃聽著陸祐的話,笑出聲來,看著陸祐,眼中帶著溫柔。那溫柔彷彿是被時光洗禮過,帶了歷經世事的蒼涼。
「小祐,對於有些人而言,為了權勢,沒什麼是不能犧牲的。」
當年秦書淮愛趙芃嗎?
愛過的吧。
秦芃帶著微笑,回想起來,至少在趙芃死的時候,秦書淮死死抱著她痛哭流涕,那時候秦書淮的眼淚是真的。
他應該是愛過她的,可是對於這個人來說,愛情和權勢相比,大概不值一提。愛著的人,他仍舊能一面哭泣一面將□□送下去,更何況是姜漪、董婉怡這些就只有一個名分,面都沒怎麼見過的陌生女人?
她依稀記得,第一次死後成為姜漪時,她還是恨著秦書淮的,總想著要報仇,所以還特意將陸祐送過去安插了一批人在他身邊。
可是再死了兩次,重生到現在,她對秦書淮,居然就只剩下了那麼點回憶和憐憫。
沒有多大的恨,談不上什麼愛,就感覺是個陌生人,她知道他對權勢的渴望,理解他對權勢的追求,從而心生憐憫。
多可憐的人啊,一輩子都搭在這上面了。
沒有了太大的恨,也就沒什麼執著,一心只想著逃離齊國,趕緊回家。
雖然北燕對她也沒有多好,可是她弟弟,她唯一的親人,還在北燕等著她。
將最後一口茶抿盡,她站起身來,將春素叫進來。
「這事兒就這麼定了,」秦芃抬手穿上大氅,同陸祐道:「我如今住在衛家,日後來找我,就到衛家大門前的柳樹下留個記號,我們就逢五的日子,這個時辰,在這裡見就好。」
陸祐點點頭,秦芃提步走出去,走到門口,秦芃突然想起來:「你這胭脂是為誰買的?真有喜歡的姑娘了?」
「沒……」陸祐漲紅了臉,慌忙低下頭去。秦芃也沒再多問,出門去,徑直道:「去淮安王府。」
「主子……」春素有些緊張:「您如今這是怎麼了?以往見著男子都要躲起來,今個兒見了方才那位公子就算了,還要見淮安王,這……」
「春素,」秦芃靠在馬車上,抱著暖爐,閉眼假寐:「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換個稱呼叫我嗎?」
春素有些茫然,秦芃慢慢道:「如果要好好活下去,之前的秦芃,是不行的。」
「春素,你要明白,」秦芃慢慢睜眼:「如今,我已經是長公主了。」
那麼在此之前,她要想辦法讓自己活得好一點。
退一步講,哪怕她聯繫了趙鈺,趙鈺不信呢?
如果趙鈺不信,那麼她也就註定只能當秦芃了。所以為了所有的可能性,她如今必須將自己放在秦芃的位置上,去替秦芃謀划這未來的路。
所以她詢問李淑,如何處理秦書淮。
卻不想,這位太后竟真如普通婦人一樣,被秦書淮嚇得體提不敢提他的名字。
李淑低頭用帕子擦著手,嘴裡嘟囔起來:「人家現在權大勢大,能放過我們孤兒寡母的不錯了,你還問我想要怎麼辦?我能怎麼辦?我就老老實實的,他見咱們乖巧,就不會怎麼樣了吧?哎呀這些事兒,等銘兒長大再想吧,你不知道銘兒多聰明的,等他長大……」
李淑思路也不知道是怎麼的,說著說著就拐到誇秦銘上,說起秦銘,李淑眼裡就有了光彩,抬手去拉秦芃,接著道:「到時候銘兒肯定很厲害的啦,自然會想辦法對付秦書淮的。咱們現在就乖巧一點,什麼都別說話,那就好啦。」
聽到這些話,秦芃面上微冷,默不作聲將手從李淑手中抽回來,坐在李淑身邊道:「那若秦書淮不打算等到陛下長大呢?」
李淑面色僵了僵:「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秦書淮乃靖帝嫡子,論血統,他才是堂堂正正的天家血統。不過是因為靖帝名聲太壞,父王名聲太好,如今大臣百姓感念父皇恩德更多,對靖帝之子多有畏懼,所以秦書淮才沒有在此時上位。等過幾年,他手握大權,攢下了好名聲,換掉了父皇過去的老人,到時候他再想登基,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那時候小銘也就才十幾歲,被架空的一個年輕帝王,你讓他拿什麼和秦書淮斗?」
「他……」李淑聽了秦芃的話,一時呆了,竟是什麼都說不出來,絞著手中帕子,面上有了懼意。
秦芃靜靜等著這個便宜媽想明白,誰曾想過了片刻后,李淑猛地抬頭:「我有法子了。」
「嗯?」
秦芃有些疑惑,倒是沒想明白,就李淑這個腦子,能有什麼法子。
李淑眼中帶著光,看著秦芃,抬手握住秦芃的手道:「芃兒,銘兒的命,就得靠你了。」
「母親的意思……」秦芃小心翼翼,不知道李淑的想法是不是和她一致。
秦書淮如今暫時是不會動他們的,李淑如今無論怎樣,一定要扛著給秦芃掙個鎮國長公主的名頭回來。
長公主和鎮國長公主,雖然只是兩個字的區別,可實際權力區別卻大的去了。
長公主只是皇帝的姐姐,也就是表示一下恩寵與殊榮。
可是鎮國長公主,那是可以養著府軍、能入朝堂的實權人物。尤其是皇帝幼年,必然需要人輔政,以前的慣例是太后在輔政大臣幫助下垂簾聽政,可靠李淑這腦子,她去輔政,怕是去給秦書淮當擺設的。那最好的法子莫過於,讓秦芃當上鎮國長公主,協同秦書淮輔政,等秦芃在朝堂上養幾年,有了自己的權勢,等以後秦書淮再想對秦銘動手,那就難了。
雖然秦書淮如今未必願意,但以著秦書淮的自傲,加上秦芃和李淑刻意運作,此事大概是能成的。
秦芃垂下眉目,等著李淑回話。
李淑興奮道:「芃兒,你如此,不若嫁給秦書淮,以後多給他吹點枕邊風,灌點迷魂藥,若能為他生個兒子,你在他府中那就是說一不二的大夫人,他是銘兒姐夫,還能對銘兒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