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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兩更合一)

  此為防盜章


  春素聽聞笑了, 面上有了些不好意思:「七公子……奴婢知道得不多, 大概就和宣京里其他姑娘知道得差不多吧……」


  春素便說起衛衍來。


  十二歲跟著家人上戰場,十四歲衛家男子均戰死前線, 就他一個人因為年幼沒有參加那次包圍戰僥倖活了下來。那時候所有人都以為衛家要垮了,衛家除了秦芃,另外五個嫂子都改了嫁,衛家冷冷清清,門可羅雀,也就剩下衛老太君獨自撐著衛家。至於秦芃的作用,可以忽略不計。


  誰知道這位十四歲少年在領了兵回到戰場, 居然就從此成為戰場戰神級別的人物,在南方邊線上讓敵軍幾乎是聞風喪膽,成為了齊國南方戰線的守護神。


  他一路升遷至一品鎮南大將軍,手握三十萬大軍,而衛府也因此在宣京中地位水漲船高,因為衛衍沒有妻子,於是賞賜都往秦芃和衛老太君頭上砸, 秦芃如今名下的封地房產珠寶銀錢, 加起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有多少。


  如今十年過去,衛衍已經二十四歲,許多人家都盯著這位黃金單身漢, 想等著衛衍娶親, 結果衛衍卻一直待在邊境沒有回來, 按照他的話說——國不立, 家不成。


  「不過,大家都說,這一次七公子要回來成親了。」


  春素說著,也不知道怎麼就紅了臉,秦芃好奇打量著她,假做沒看懂春素臉上的羞紅:「哪裡來的消息?」


  「因為百匯族降了,南方邊境如今安穩下來,七公子如果還握著那麼多兵在邊境待著,朝廷怕是不大開心的。所以七公子應該會回宣京了。」


  「如今既然戰事平了,按照七公子當年的承諾,必然是要張羅親事的。」


  春素小心翼翼看了秦芃一眼,秦芃手裡抱著暖爐,看見春素那略期待的眼神,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你這什麼眼神?莫不是還以為我會將你送給衛衍當通房不成?」


  「主子切莫玩笑話了!」


  春素慌忙開口:「七公子哪裡看的上奴婢?」


  「哦?」秦芃眼中華光流轉,似笑非笑:「你還真有這個意思?」


  「主子……」春素嘆了口氣:「這宣京中未嫁的姑娘,怕是都有這個意思的。但奴婢知道身份,七公子如天上之雲,奴婢不敢妄想,只求侍奉主子終老便好了。」


  秦芃摸著手中的暖爐,也不糾纏於春素對衛衍的意思,少女懷春是常事,當年秦書淮哪怕是個質子,高門貴女,丫鬟妓子,莫不都像飛蛾撲火一般撲來,就想求上春風一度。


  燕京當年甚至有首歌謠唱秦書淮:


  北燕有南郎,

  方街六十行。


  身如修竹立,眼似月流光。


  恨不得日思夜想,怨不得春閨惆悵,

  願珍珠千斛,十里紅妝,換他春風一度,雲雨一場。


  得語喃呢,秦郎秦郎。


  那時候秦芃一直覺得這歌謠很有意思,常在秦書淮面前唱。


  當年的秦書淮麵皮薄,她這麼一唱,他就要紅臉,假作沒聽到,就盯著書看。


  最後看不下去了,將她往床上一扛,壓著紅著臉就道:「你再唱,不用珍珠千斛,十里紅妝,我也讓你喊秦郎。」


  秦書淮當年落魄至此,僅憑一張臉就能混得那麼多姑娘懷春,更何況今日的衛衍?


  有臉有錢有才能,要是春素對衛衍一點想法都沒有,秦芃才覺得不正常。


  秦芃又從春素口中打聽了一下衛衍其他事迹,同自己腦子裡的衛衍結合了一下,這才讓春素敲門入了衛府。


  開門的是個下人,見了秦芃,忙叫了管家衛純過來。


  秦芃很少回來,衛純匆匆從後院趕來,著急道:「大夫人。」


  秦芃雖然是所有嫁進衛家裡年紀最小的,但衛煬卻是實打實的嫡長子,因此秦芃大家都叫她大夫人。


  秦芃點了點頭,同衛純道:「我來找母親。」


  衛純聽聞秦芃說話,忍不住向上看了一眼,這位夫人與當年走出衛家上護國寺時明顯已經不大一樣了,可衛純沒敢多言,點頭道:「老夫人正在卧室修養,您請。」


  說著,衛純便在前引路,帶著秦芃往裡走。秦芃剛一進後院,就在牆角看到了一排小豆丁,那些孩子最大不超過十二歲,個個穿著幹練的胡服,好像是剛從練武場回來,身上還帶著沙子。


  一共五個孩子,探著頭偷偷觀察她,秦芃假裝沒看到他們,同管家到了衛老夫人卧室。


  剛到門口,卧室里就傳來了濃重的藥味,衛老夫人急促咳嗽著,裡面傳來了丫鬟驚叫聲:「老夫人您吐血了!」


  秦芃聞言,大步跨了進去,看見衛老夫人正在床上躺著,朝著盆里吐血,她轉頭就道:「趕緊去將大夫請來!葯呢?大夫沒有準備一些應急的葯嗎?」


  說著,秦芃將衛老夫人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方便吐血和喘氣。


  衛老夫人血量沒有很多,過了片刻后,她緩了過來,瞧見是秦芃,衛老夫人有些感慨道:「是老大媳婦兒回來了……」


  「母親,」秦芃也不同衛老夫人談論衛衍的事了,給衛老夫人扶著躺下,抬手用濕帕子給她清理了面上,有些無奈道:「您病重至此,為何不同我說一聲?」


  「也不是什麼大事……」


  衛老夫人虛弱道:「你向來不是個愛惹事的……我還能撐一撐。」


  秦芃抿了抿唇,看著衛老夫人的模樣,心裡有些不忍。


  衛家如今就一堆小孩子,上面就一個衛老夫人,原身又是一個不管事的,這位老夫人哪怕病重,除了撐著又能怎樣?


  秦芃嘆了口氣,握著衛老夫人的手道:「母親你好好休息吧,這次我回來了,便不走了。凡事有我呢。」


  衛老夫人聞言,恍惚睜開眼睛來,她有些渾濁的眼裡滿是欣慰,瞧著秦芃,感慨出聲:「長大了……」


  秦芃抿了抿唇:「小叔知道這事兒嗎?」


  「沒呢……」衛老夫人搖了搖頭:「我不想讓他操心。不過……你叫他回來吧。」


  衛老夫人眼裡全是瞭然:「如今十六皇子登基,秦書淮一向強勢,阿衍不回來,你怎麼辦啊。」


  聽到衛老夫人的話,秦芃也不知道怎麼的,心裡驟然有些酸楚。


  這份酸楚大概是原身留下來的情緒,讓秦芃有些不適應,可想想卻也理解。親媽什麼都幫不上,卻是婆婆想著她有多難。秦芃眼眶就這麼紅了,旁邊人都露出了「又來了」的表情。


  衛老夫人臉色也是僵了僵,握著秦芃的手道:「莫哭!好不容易有了長大的機會,老大媳婦,莫要再哭了!」


  秦芃:「……」


  眼淚就這麼被這位老夫人生生憋了回去。


  見秦芃不哭,眾人頓時鬆了口氣,秦芃也就大概知道這衛府大概是個什麼風格了。


  她嘆了口氣,同衛老夫人道:「謝母親體諒,我這就去同小叔送信。」


  衛老夫人點點頭,明顯是累了。


  秦芃給她理了被子,站起身來,走了幾步,秦芃突然想起那一排小豆丁:「母親,那些孩子,便由我教養一陣子吧?」


  這麼多孩子,衛老夫人大概是真的沒精力帶了。


  其實秦銘登基前,秦芃估計也沒什麼太多事情做,所以秦芃想想,要借著衛衍的力,就能幫就幫了。


  衛老夫人點點頭,秦芃這才走了出去。


  她到隔壁書房去,回憶著過去原身的字跡,寫了一封衛老夫人病重的信寄過去。又在末尾將宣京局勢解釋了一番,如此一來,只要衛衍稍微有腦子,就知道這次來宣京是要做什麼了。


  如果他不知道,就這腦子……秦芃覺得她還是早點棄暗投明,換一個靠山算了。


  信寫完后,走得是最快的渠道,飛鴿傳書。


  邊境山高水遠,哪怕是飛鴿傳書,那也是要兩天時間,這一來一往,秦芃本來覺得,等她收到回信的時候,大約應該是四天後。然而未曾想,隔天,秦芃就收到了衛衍的信件。


  秦芃接到信的時候還有些詫異,同送信的秋素道:「這樣快?」


  「是呢。」秋素有些奇怪:「也不知道這鴿子是怎麼飛,怎麼就這麼快?聽收信的人說,以往送到南邊的信,最快也要兩天一夜呢……」


  秦芃沒說話,她直覺不對,迅速打開了信件。


  果不其然就瞧見上面寫了字:


  ——母親安心養病,八日後到。


  落款時間,竟然是三天前!

  三天前秦芃尚在宮中,方才是宮變第三日,而衛衍已經收了信件,不僅讓他回來,還告知了他衛老太君病重的事?!


  是誰讓他回來的?讓他回來做什麼?

  秦芃捏著信件,腦中驟然閃過幾日前春素說的話——


  百匯族降了,南方邊境如今安穩下來,七公子如果還握著那麼多兵在邊境待著,朝廷怕是不大開心的。所以七公子應該會回宣京了……


  百匯族降了,宮中幼帝登基,一個只有威脅再無作用的將領……


  秦芃閉上眼睛,深吸幾口氣,轉頭就道:「快給我拿紙筆來!」


  秦芃的母親比較奇特,早年憑藉美貌有過一波恩寵,於是有了秦芃。秦芃十六歲時又憑藉秦芃丈夫衛煬的面子得了一波恩寵,於是有了秦芃這個幼弟,最小的皇子秦銘。


  因為生得太晚,太子都已經快三十歲了,秦銘還只有九歲,所以也沒有人覺得秦銘能什麼威脅,但因為看不慣淑美人得寵,皇後用了些手段,就將淑美人和秦銘弄出了宮,尋了個名頭去守皇陵了。


  秦芃安安穩穩在護國寺修佛,和這個弟弟也沒有太大的交集,也就是逢年過節入宮的時候見過那麼幾次,但因為趙芃剛剛刻意回憶過秦銘,所以秦銘剛出現,趙芃立刻就認了出來。


  秦銘此刻不在皇陵,那必然是出了大事,趙芃雖然是打定主意一心要回北燕,但這也有個前提——她得活著回去。


  趙芃將目光落到董尤臉上,聲音冷冽道:「怎麼回事?」


  董尤微微一愣,頓時察覺秦芃如今氣勢不同於往。過去秦芃都是唯唯諾諾的性子,本來帶著秦銘過來,他還擔心秦芃膽小怕事,如今看著秦芃這鎮定的模樣,董尤心中稍安,立刻道:「先前三皇子造反,聯合皇后圍困了宮城,此時殿下知曉的吧?」


  趙芃聽到這消息,心裡頓時來了氣。


  知曉?


  這麼大的事,秦芃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這真是修佛修成了傻子,安安穩穩卧在護國寺,什麼都不管了。


  但此刻也不是追究的時候,她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秦銘身上,淡道:「出了什麼事你直接說吧。」


  「昨天夜裡,淮安王打進宮了,今早上宮裡的老人來說,皇後娘娘一把火將後宮皇子都燒死了,如今陛下血脈只剩下十六殿下,娘娘猜想著,若是淮安王真的想謀反,小殿下怕是保不住了,就想著將小殿下送到您這裡來……」


  說著,董尤悄悄打量了一眼秦芃,卻見秦芃面色冷靜,沒有半分驚慌,全然不想他所猜想那樣慌亂無措。


  董尤心裡咯噔一下,一時拿不準秦芃的意思,立刻跪了下來,焦急道:「殿下,娘娘真的是沒有辦法了。小殿下是您的親弟弟,要是您都不管他,真的沒有人管得撩了。」


  「我也想管。」


  趙芃深吸了口氣,慢慢張開眼睛:「可我管得了嗎?你都知道我是他親姐,淮安王不知道?」


  趙芃念及這個名字,心裡仍舊忍不住有那麼點異動。但她按住了自己紛雜的思緒,不去想她和秦書淮之間的關係,思索著如今該怎麼辦。


  跑是不能跑的,如果秦書淮真的存了殺心,以他的手腕,他們此刻不可能跑得掉。


  要想讓秦書淮不存殺心,要怎麼辦呢?


  趙芃迅速捋了一下,轉頭問董尤:「如今北燕形勢如何?誰當君主?國力怎樣?最近朝政是否發生了什麼大事?還有南邊那些小國動向如何,陳國是否安穩?」


  董尤聽到趙芃問這些,不由得有些焦急:「殿下,都火燒眉毛了,您問這些做什麼?還是趕緊送小殿下走吧……」


  「我讓你答你就答,本宮做事還要你一個奴才教嗎?!」


  趙芃暴喝出聲,董尤從未見過秦芃這幅模樣,彷彿真是一位尊貴無雙的公主,帶著凌人傲氣,讓人匍匐稱臣。


  董尤被趙芃氣勢壓住,雖然不太願意,卻還是同趙芃說起近來的局勢。


  北燕趙鈺繼承了皇位后,勵精圖治,如今蒸蒸日上,實力日漸強大,是齊國一大勁敵。


  而南邊小國都被衛衍在邊境壓著,一時應該起不了什麼叛亂之心,但隨時可能反彈,也是一大不安因素。


  也就是說,如今秦書淮如果想稱帝,必須面臨兩個障礙。


  第一是國亂,要麼秦書淮能力通天能一手穩住局勢,不讓邊境諸國趁著齊國內亂之際亂來;要麼秦書淮是個完全不顧國家生死的,寧願割地也要當上皇帝。


  可很明顯,秦書淮兩者都不是,他既沒有能力通天,也不是個昏君。所以這個障礙,秦書淮無法克服。


  第二則是衛衍。


  秦書淮手握著北方大半軍隊,如今齊國北境版圖幾乎是他打下來的,可南邊的軍隊卻屬於衛衍。而衛衍又是秦芃的小叔子……


  於是秦芃和衛衍的關係就變得至關重要。如果秦芃和衛衍關係不錯,那麼衛衍必然就是站在秦銘這邊。那秦書淮登基一事,也就不那麼穩妥了。


  趙芃理清了情況,定下了心神。


  她驟然發現,其實整個局勢里,秦芃這個看上去軟弱可欺的女人,居然才是關鍵人物。


  她是皇子的姐姐,又是衛衍的嫂子,這樣的身份,讓她成為了秦書淮必須正視的一位勁敵。


  外面傳來了兵馬聲,趙芃……哦不,如今該叫秦芃了,她抬起眼眸,面色平靜道:「備上華服,沐浴更衣,準備迎接貴客。」


  「殿下……」董尤害怕起來,提醒道:「這可是您親弟弟啊。」


  「我知道。」


  秦芃站起身來,瞧了一眼董尤:「你莫擔心,我的弟弟,我自會保住。」


  當然要保住秦銘,秦銘要是沒了,秦芃也活不下來。秦書淮是個斬草除根的人,秦芃雖然軟弱,但她也是衛衍的嫂子,誰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突然想通了,聯手衛衍為自己弟弟報仇。


  有了秦芃的承諾,董尤稍微定下心神,帶著秦銘去隔間歇著。春素去給秦芃打洗澡水,一打開門,春素就看見周圍都是士兵,廂房被圍得嚴嚴實實,一個俊朗青年上前一步,恭敬道:「臣江春奉命前來尋找十六皇子下落,不知四公主可否行個方便?」


  春素嚇得心神不定,顫抖了聲道:「大人稍等。」


  說完她便關上門,焦急道:「夫人,這可怎麼辦?」


  秦芃在秋素下拖了外衫,全然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道:「同他說,十六皇子的確在我這裡,不過我不見他,讓他叫秦書淮過來。怕什麼呢?」


  秦芃笑了笑,那張艷如牡丹的面容上帶了這笑,瞬息間便讓人覺著,似人間四月,處處美景。


  秦芃看著面前看愣了的丫鬟,溫和了聲道:「本宮在這裡,壯起膽子來,莫怕。」


  聽了這話,春素瞬間覺得膽氣足了許多,她行了個禮退出去,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同江春道:「公主說了,十六殿下的確在這裡,但她不見大人,煩請大人回稟淮安王,公主有話要同他說。」


  這話出乎江春意料。


  江春是見過秦芃的,在宮宴上,當時秦芃不慎摔了一個被子,就被嚇得淚流滿面,大家都說,這公主膽小如鼠,小家子氣得很。


  後來江春在軍中也與衛煬交往過,衛煬提起這位妻子,也就是兩個字,溫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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