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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此為防盜章  「主子,」春素有些好奇:「您怎麼突然對七公子有興趣了?」


  以往秦芃是對誰都沒什麼挂念的, 好像自己青燈古佛就能一輩子, 而衛衍更是讓秦芃有些懼怕, 面對這個小叔子, 秦芃一般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如今秦芃突問起衛衍,春素不免有些吃驚。


  「如今要靠著他幫忙。」


  秦芃解釋道:「自然要多了解一下。」


  春素聽聞笑了,面上有了些不好意思:「七公子……奴婢知道得不多,大概就和宣京里其他姑娘知道得差不多吧……」


  春素便說起衛衍來。


  十二歲跟著家人上戰場,十四歲衛家男子均戰死前線, 就他一個人因為年幼沒有參加那次包圍戰僥倖活了下來。那時候所有人都以為衛家要垮了, 衛家除了秦芃,另外五個嫂子都改了嫁, 衛家冷冷清清,門可羅雀,也就剩下衛老太君獨自撐著衛家。至於秦芃的作用,可以忽略不計。


  誰知道這位十四歲少年在領了兵回到戰場,居然就從此成為戰場戰神級別的人物, 在南方邊線上讓敵軍幾乎是聞風喪膽, 成為了齊國南方戰線的守護神。


  他一路升遷至一品鎮南大將軍,手握三十萬大軍,而衛府也因此在宣京中地位水漲船高, 因為衛衍沒有妻子, 於是賞賜都往秦芃和衛老太君頭上砸, 秦芃如今名下的封地房產珠寶銀錢,加起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有多少。


  如今十年過去,衛衍已經二十四歲,許多人家都盯著這位黃金單身漢,想等著衛衍娶親,結果衛衍卻一直待在邊境沒有回來,按照他的話說——國不立,家不成。


  「不過,大家都說,這一次七公子要回來成親了。」


  春素說著,也不知道怎麼就紅了臉,秦芃好奇打量著她,假做沒看懂春素臉上的羞紅:「哪裡來的消息?」


  「因為百匯族降了,南方邊境如今安穩下來,七公子如果還握著那麼多兵在邊境待著,朝廷怕是不大開心的。所以七公子應該會回宣京了。」


  「如今既然戰事平了,按照七公子當年的承諾,必然是要張羅親事的。」


  春素小心翼翼看了秦芃一眼,秦芃手裡抱著暖爐,看見春素那略期待的眼神,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你這什麼眼神?莫不是還以為我會將你送給衛衍當通房不成?」


  「主子切莫玩笑話了!」


  春素慌忙開口:「七公子哪裡看的上奴婢?」


  「哦?」秦芃眼中華光流轉,似笑非笑:「你還真有這個意思?」


  「主子……」春素嘆了口氣:「這宣京中未嫁的姑娘,怕是都有這個意思的。但奴婢知道身份,七公子如天上之雲,奴婢不敢妄想,只求侍奉主子終老便好了。」


  秦芃摸著手中的暖爐,也不糾纏於春素對衛衍的意思,少女懷春是常事,當年秦書淮哪怕是個質子,高門貴女,丫鬟妓子,莫不都像飛蛾撲火一般撲來,就想求上春風一度。


  燕京當年甚至有首歌謠唱秦書淮:


  北燕有南郎,

  方街六十行。


  身如修竹立,眼似月流光。


  恨不得日思夜想,怨不得春閨惆悵,

  願珍珠千斛,十里紅妝,換他春風一度,雲雨一場。


  得語喃呢,秦郎秦郎。


  那時候秦芃一直覺得這歌謠很有意思,常在秦書淮面前唱。


  當年的秦書淮麵皮薄,她這麼一唱,他就要紅臉,假作沒聽到,就盯著書看。


  最後看不下去了,將她往床上一扛,壓著紅著臉就道:「你再唱,不用珍珠千斛,十里紅妝,我也讓你喊秦郎。」


  秦書淮當年落魄至此,僅憑一張臉就能混得那麼多姑娘懷春,更何況今日的衛衍?


  有臉有錢有才能,要是春素對衛衍一點想法都沒有,秦芃才覺得不正常。


  秦芃又從春素口中打聽了一下衛衍其他事迹,同自己腦子裡的衛衍結合了一下,這才讓春素敲門入了衛府。


  開門的是個下人,見了秦芃,忙叫了管家衛純過來。


  秦芃很少回來,衛純匆匆從後院趕來,著急道:「大夫人。」


  秦芃雖然是所有嫁進衛家裡年紀最小的,但衛煬卻是實打實的嫡長子,因此秦芃大家都叫她大夫人。


  秦芃點了點頭,同衛純道:「我來找母親。」


  衛純聽聞秦芃說話,忍不住向上看了一眼,這位夫人與當年走出衛家上護國寺時明顯已經不大一樣了,可衛純沒敢多言,點頭道:「老夫人正在卧室修養,您請。」


  說著,衛純便在前引路,帶著秦芃往裡走。秦芃剛一進後院,就在牆角看到了一排小豆丁,那些孩子最大不超過十二歲,個個穿著幹練的胡服,好像是剛從練武場回來,身上還帶著沙子。


  一共五個孩子,探著頭偷偷觀察她,秦芃假裝沒看到他們,同管家到了衛老夫人卧室。


  剛到門口,卧室里就傳來了濃重的藥味,衛老夫人急促咳嗽著,裡面傳來了丫鬟驚叫聲:「老夫人您吐血了!」


  秦芃聞言,大步跨了進去,看見衛老夫人正在床上躺著,朝著盆里吐血,她轉頭就道:「趕緊去將大夫請來!葯呢?大夫沒有準備一些應急的葯嗎?」


  說著,秦芃將衛老夫人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方便吐血和喘氣。


  衛老夫人血量沒有很多,過了片刻后,她緩了過來,瞧見是秦芃,衛老夫人有些感慨道:「是老大媳婦兒回來了……」


  「母親,」秦芃也不同衛老夫人談論衛衍的事了,給衛老夫人扶著躺下,抬手用濕帕子給她清理了面上,有些無奈道:「您病重至此,為何不同我說一聲?」


  「也不是什麼大事……」


  衛老夫人虛弱道:「你向來不是個愛惹事的……我還能撐一撐。」


  秦芃抿了抿唇,看著衛老夫人的模樣,心裡有些不忍。


  衛家如今就一堆小孩子,上面就一個衛老夫人,原身又是一個不管事的,這位老夫人哪怕病重,除了撐著又能怎樣?


  秦芃嘆了口氣,握著衛老夫人的手道:「母親你好好休息吧,這次我回來了,便不走了。凡事有我呢。」


  衛老夫人聞言,恍惚睜開眼睛來,她有些渾濁的眼裡滿是欣慰,瞧著秦芃,感慨出聲:「長大了……」


  秦芃抿了抿唇:「小叔知道這事兒嗎?」


  「沒呢……」衛老夫人搖了搖頭:「我不想讓他操心。不過……你叫他回來吧。」


  衛老夫人眼裡全是瞭然:「如今十六皇子登基,秦書淮一向強勢,阿衍不回來,你怎麼辦啊。」


  聽到衛老夫人的話,秦芃也不知道怎麼的,心裡驟然有些酸楚。


  這份酸楚大概是原身留下來的情緒,讓秦芃有些不適應,可想想卻也理解。親媽什麼都幫不上,卻是婆婆想著她有多難。秦芃眼眶就這麼紅了,旁邊人都露出了「又來了」的表情。


  衛老夫人臉色也是僵了僵,握著秦芃的手道:「莫哭!好不容易有了長大的機會,老大媳婦,莫要再哭了!」


  秦芃:「……」


  眼淚就這麼被這位老夫人生生憋了回去。


  見秦芃不哭,眾人頓時鬆了口氣,秦芃也就大概知道這衛府大概是個什麼風格了。


  她嘆了口氣,同衛老夫人道:「謝母親體諒,我這就去同小叔送信。」


  衛老夫人點點頭,明顯是累了。


  秦芃給她理了被子,站起身來,走了幾步,秦芃突然想起那一排小豆丁:「母親,那些孩子,便由我教養一陣子吧?」


  這麼多孩子,衛老夫人大概是真的沒精力帶了。


  其實秦銘登基前,秦芃估計也沒什麼太多事情做,所以秦芃想想,要借著衛衍的力,就能幫就幫了。


  衛老夫人點點頭,秦芃這才走了出去。


  她到隔壁書房去,回憶著過去原身的字跡,寫了一封衛老夫人病重的信寄過去。又在末尾將宣京局勢解釋了一番,如此一來,只要衛衍稍微有腦子,就知道這次來宣京是要做什麼了。


  如果他不知道,就這腦子……秦芃覺得她還是早點棄暗投明,換一個靠山算了。


  信寫完后,走得是最快的渠道,飛鴿傳書。


  邊境山高水遠,哪怕是飛鴿傳書,那也是要兩天時間,這一來一往,秦芃本來覺得,等她收到回信的時候,大約應該是四天後。然而未曾想,隔天,秦芃就收到了衛衍的信件。


  秦芃接到信的時候還有些詫異,同送信的秋素道:「這樣快?」


  「是呢。」秋素有些奇怪:「也不知道這鴿子是怎麼飛,怎麼就這麼快?聽收信的人說,以往送到南邊的信,最快也要兩天一夜呢……」


  秦芃沒說話,她直覺不對,迅速打開了信件。


  果不其然就瞧見上面寫了字:


  ——母親安心養病,八日後到。


  落款時間,竟然是三天前!

  三天前秦芃尚在宮中,方才是宮變第三日,而衛衍已經收了信件,不僅讓他回來,還告知了他衛老太君病重的事?!


  是誰讓他回來的?讓他回來做什麼?

  秦芃捏著信件,腦中驟然閃過幾日前春素說的話——


  百匯族降了,南方邊境如今安穩下來,七公子如果還握著那麼多兵在邊境待著,朝廷怕是不大開心的。所以七公子應該會回宣京了……


  百匯族降了,宮中幼帝登基,一個只有威脅再無作用的將領……


  秦芃閉上眼睛,深吸幾口氣,轉頭就道:「快給我拿紙筆來!」


  他面色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秦芃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秦書淮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她記憶里,剛遇到秦書淮的時候,這人還是個很健談的少年,她和他剛剛成親那些年,他幾乎每晚都不睡覺,來回折騰。


  折騰完了也不嫌累,握著她的手有無數話要講。


  這麼十二年來她其實一直是陪著他的,哪怕見面次數少了些,可當了他三任妻子,對他的了解,怕是比任何人都深,可此刻正對著他,看著這個人跪坐在自己面前,神色平淡氣度從容端起茶杯,褪去少年稚氣的臉無喜無怒,她才驟然驚覺,自己竟然已是快又七年時間,沒有這麼好好看過他了。而七年足以將一個人打磨得面目全非,當年那個愛笑愛說話的少年人,也已經成了如今這個氣度從容平靜的淮安王。


  「公主找本王,是想說什麼?」


  秦芃一直看著他,讓秦書淮有了那麼幾分不舒服,他抬起眼皮,迎上對方的目光,秦芃將思緒收到當下之事上,笑了笑道:「妾身請王兄來,主要是為了十六皇子的事,十六皇子乃妾身同胞弟弟,如今王爺想要將阿銘帶走,不知所為何事?」


  秦芃同秦書淮繞著圈子,同時心裡準備好了說辭,打算讓秦書淮權衡利弊,千萬別愚蠢干出什麼幹掉了所有皇子自己登基的事情來。


  其他不說,秦芃是衛衍嫂子,是秦銘的親姐姐,要殺秦銘,衛衍如何想?

  秦芃知道秦書淮不是個不顧百姓的,她拿捏住了秦書淮的短處,只差如何提起,在她準備好了秦書淮所有應答,卻未曾想,秦書淮抿了口茶后,直接道:「如今陛下子嗣都在宮亂沒了,只留下十六皇子乃天家血脈,我自然是迎十六殿下回去繼承皇位登基了。」


  一聽這話,秦芃當場就愣了。


  她本以為秦書淮準備了一堆措辭,就只是想將秦銘帶走後悄無聲息殺掉,不給秦銘任何登基的機會。誰知道秦書淮一張口就是——去登基?!

  秦芃內心狂跳,但面上仍舊鎮定,她喝了口茶壓驚,繼續道:「王兄也是天家血脈,更是靖帝正統,王兄何不自己稱帝?」


  秦書淮面不改色,一副忠君愛國的模樣道:「王叔待我恩重如山,本王又豈能在王叔故去后,不善待自己的兄弟?」


  「且,」秦書淮抬眼看向秦芃,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看今日公主的意思,本就準備好說辭奉勸本王,現在就你我兩人,公主何必惺惺作態?」


  「如今陛下子嗣只留下十六皇子,本王也沒有什麼選擇,今日公主願意,那就隨本王回宮,本王讓禮部著手準備,大家皆大歡喜。若公主不願意……」秦書淮頓聲,抬眼看了秦芃一眼。秦芃含笑不語,卻已是明白了秦書淮的意思。


  「若是不願意,」秦芃面上笑容帶了冷意:「從此之後,就再無四公主了,王兄是這個意思嗎?」


  「衛衍尚在邊疆,來此還有半月有餘。就算是衛衍與我本王面衝突,我也並無所懼,最重要的是,公主這麼有信心,衛衍會為公主出手嗎?」


  秦書淮一針見血。


  衛衍與他實力不過相當,事情塵埃落定后,秦銘也已登基,衛衍會為一個死掉的嫂子與秦書淮動手嗎?

  且不說秦芃與衛衍本身也沒有太大的交集,就算有,衛衍這樣一個人撐起一個家族的男人,也絕對不是這樣衝動的人。


  秦芃不是不知好歹,她本意也不過就是勸說秦書淮不要殺秦銘自己登基,如今秦書淮既然沒有這個意思,她也就不會再多事。於是她行了個禮道:「日後就多謝王兄照顧了。」


  「那,」秦書淮站起身來,面色平淡:「本王就先祝賀長公主了。」


  「謝王兄。本宮也提前為王兄賀喜。」


  賀喜什麼,兩人都沒有言明,卻心知肚明。


  幼子登帝,如秦書淮這樣的人,自然會成為實際的掌權人。


  不過這些都已經是后話,當下之事解決了,秦芃心裡舒展了許多,同春素道:「收拾一下,準備下山進宮。」


  又抬頭同秋素道:「去將小銘抱過來,給我瞧瞧。」


  不一會兒,秋素就將秦銘抱了進來,董尤和春素去收拾行李。


  秦銘如今也才八歲,看上去頗為瘦小,但五官長得十分精緻,與秦芃有幾分相似。


  她們的母親雖然呆笨且出身寒微,但是卻是一個十足的大美人,這才在這樣的脾氣和出身下,接連兩次盛寵。


  姐弟兩都繼承了父母的優點,尤其是秦芃,身為女子,這副容貌堪稱國色天香,完全沒有半分瑕疵。


  而秦銘尚未張開,卻也已經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好看娃娃。


  這讓秦芃想起了當年的趙鈺,趙鈺也是這樣,從小就好看得緊,小時候在冷宮裡過得艱難,趙鈺性格有些軟弱,常常就是躲在趙芃後面,怯生生喊「姐姐,算了,算了。」。


  可是一旦真的出了事,打了架,趙鈺又會跟個瘋了的小狗似的,死死護在趙芃身邊。


  想起過去的趙鈺,瞧著面前的秦銘,秦芃內心不由得軟了許多,她握住秦銘的手,秦銘嚇得縮了一下,秦芃溫柔笑起來:「別怕,我是你姐姐。」


  秦銘小心翼翼抬眼,這樣怯懦的樣子,明顯在皇陵過得不是很好。秦芃抬手撫摸他的發,心裡有些酸楚:「以後我照顧你,我保護你,你想要什麼、想吃什麼、想玩什麼,都可以告訴我。誰也欺負不了你,知道了嗎?」


  秦銘不敢說話,但明顯已經被這話打動,秦芃耐心道:「叫姐姐。」


  秦銘張了張嘴,像貓叫一般,小聲叫出一聲:「姐姐。」


  此時春素和董尤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就秦芃以前那樸素性子,在護國寺根本就沒幾件東西,春素提醒秦芃道:「主子,已經好了。」


  秦芃點了點頭,拉著秦銘起身,往外道:「走吧。」


  一行人上了馬車,秦書淮送著他們回去,一路上秦芃都在逗弄秦銘,到了宮裡時,秦銘就徹底放開,一聲一聲甜甜叫姐姐了。


  秦書淮注意到秦銘的轉變,他不著痕迹將目光落到秦芃臉上,看見秦芃面上溫和耐心的笑容,他頓了頓目光,而後又收了回去。


  江春走過來,詢問秦書淮道:「大人在瞧什麼?」


  秦書淮沒接話,他提步走向御書房的方向,吩咐道:「讓六部尚書來見吧。」


  「大人……」江春有些躊躇:「新帝未立,您宣人到尚書房去,不是很好吧?」


  「新帝未立,」秦書淮聲音中帶了肅殺之意:「我的位置,卻是該立了。」


  江春聽了秦書淮里話,立刻便明白了秦書淮的意思。


  皇帝給了秦銘,朝中的權力卻是不會移交的。御書房召六部尚書,無非就是和天下宣告一聲,如今朝中真正的掌權人是誰罷了。


  「還有,」秦書淮突然想起來:「昨夜我讓你發給衛衍的消息,你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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