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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二更)

  此為防盜章


  只是這笑容許多年不見了, 如今驟然見到,秦芃也是忍不住要多看幾眼的。


  對方抬起眉眼, 迎上秦芃的目光,眼裡帶了幾分懷念:「公主想當鎮國長公主,那便當吧。只是當了這鎮國長公主, 」秦書淮勾起嘴角:「別哭鼻子才好。」


  「王爺說笑了。」秦芃瞧著對方的笑容,舔了舔唇角, 那小舌探出來,勾得人口乾舌燥,旁邊人都忍不住心跳快了幾分,唯有秦書淮面色不變, 彷彿什麼都沒看到一般,轉頭卻是同李淑道:「那,太後娘娘,此事就如此定下了?」


  「你們定下了, 便定下吧。」李淑不是太開心,神色里有些不甘道:「我一個婦道人家, 又能說什麼?」


  秦書淮沒接話,低頭喝了口茶。秦芃也不說話, 低頭整理裙子。


  兩人默契的規避掉了李淑, 李淑覺得更不甘心了些,還想開口說些什麼, 秦芃就站起來道:「既然把事兒敲定了, 那就這樣吧。母親, 婆婆家裡還有些事兒,我便先告退了。」


  說完,秦芃便搖著腰,婷婷裊裊走了出去。秦書淮放下茶杯,也是站起身來:「娘娘既然已經答應了,我便讓秉筆太監將旨意擬過來,娘娘瞧著沒問題,便蓋印吧。如今天色不早,臣也告退了。」


  「行吧……」


  李淑答得有些艱難,秦書淮基本禮數做到,便轉身走了出去。


  等出了太后所在的長樂宮,江春這才將忍了半天的疑惑說了出來:「大人方才是在笑什麼?」


  「看到了她的影子,」秦書淮聲音柔和:「心裡高興。」


  江春在秦書淮身邊當值快有十年了,從北燕一路跟道齊國,自然清楚秦書淮說的那個「她」是誰。


  秦書淮心裡從頭到尾也只有過一個人,只是那個人去的太早了。


  她離開的最初幾年,秦書淮將趙芃所有相關的東西都塵封起來,感覺彷彿這樣做,就能忘了那個人一樣。


  可結果卻是,他徹夜徹夜無法睡覺,整個人迅速消瘦下去。江春嚇得不行,將東西從庫房裡搬出來,放好,秦書淮一看見屋子裡滿滿都是那人的東西,當場就哭了。


  像個孩子一樣在大堂上痛哭流涕,抱著對方的牌位不肯放手,甚至連睡覺都帶著,這樣終於才能睡覺,沒徹底耗到油盡燈枯。


  而後他就開始拚命收集和那個人相關的東西。但除了東西之外,和趙芃任何相似的人,他都覺得厭惡。


  有官員聽聞他深愛趙芃,送了許多和趙芃相似的女人來,有些人與她長得像,有些人與她性子像……結果都被秦書淮轟了出去。


  可是後來久了,那個人的東西越來越少,秦書淮再也找不到和那個人相關的痕迹了。


  從慌亂到習慣,再到淡然。


  然後有一次有個姑娘摔倒了,就秦書淮那樣冷淡的性子,竟然破天荒扶了對方一把。


  當時江春覺得奇怪,秦書淮和他解釋:「她摔到的時候,很像芃芃小時候。」


  「大人不是一向很討厭這些和夫人相像的姑娘的嗎?」


  「以前討厭,」當時秦書淮的眼裡帶著苦澀:「可是,她的痕迹太少了,我找不到,抓不著,我能怎麼辦呢?」


  他能怎麼辦呢?


  只能降低了底線,對一切與她有關的東西,都格外溫柔,格外寬容。


  因偶然一次相遇與她有關的人事欣喜,因偶然發現與她有關的回憶歡愉。


  所以在護國寺第一次瞧見秦芃時,他對她就有種額外的耐心。這份耐心來自於那個人,在他心裡,沾染那個人的一切,他都可以給予優待和寬容。


  如今瞧見她與那個人越來越像,他其實並不介意。


  這世間又多了芃芃的影子,他知道他的芃芃不在了,可是有這麼一點慰藉給他,他也覺得,已經很是歡喜。


  看著秦書淮眼裡的溫柔,江春心裡說不出的難受。秦書淮沒有察覺自己侍衛的情緒,拉了拉衣衫,淡道:「走吧。」


  而秦芃聘聘裊裊回去,心裡高興極了。回到看了衛老太君后,讓人端了飯菜給她,自己進屋吃飯。


  進屋時就瞧見衛衍斜躺在榻上看話本子,她走過去,將衛衍的書直接抽走,敲了他的頭道:「不思進取的東西,還不來吃飯?」


  聽這話,衛衍有些不服氣,起身道:「嫂子這話不對,我怎的不思進取了?我這不是在看書嗎?」


  「看一些無聊的民間話本?」秦芃坐到桌邊,挑起眉眼:「一個邊境大將天天看這些東西,你不丟人,我都為你丟人。」


  「那不是因為你房裡只有這些嗎?」衛衍跟到桌邊,拿了筷子,不耐煩道:「我就是隨便看看,結果還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秦芃有些意外:「你覺得什麼有意思?」


  「就……那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感情啊,」衛衍語氣里感慨:「我看那話本子里寫,那姑娘等那個將軍回來,一直等到頭髮都白了,然後那將軍才回來,他們兩見了面,兩兩對視,然後姑娘問一句『君可安好』,我真是看得眼淚都快落下來了!」


  衛衍吃了口菜,繼續道:「要有個姑娘這麼對我,真是死了也甘願!」


  秦芃嗤笑出聲,吃著飯道:「瞧你那出息!我等你哥,不也等了十年了嗎?」


  聽了這話,衛衍心中一動,他抬頭看著秦芃,秦芃眉眼溫和平靜,一口一口吃著菜,有一種很難言語的安寧氛圍圍繞在她身邊,讓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回家了。


  回到一個地方,能和那個人吃著飯,聊著天,互相打趣,安寧美好。


  這樣的場景,他想過無數次。


  可是打從他十四歲之後,他就很少回家,偶爾回來一次,家裡也被衛老太君搞得像過年一樣,熱熱鬧鬧,卻少了那麼點平和溫暖。如今頭一次和一個人像家人一樣吃一頓普普通通的話,他內心有一種奇妙的情緒湧上來。


  他心底總想要一個人能夠一直陪他守護著一份感情,這一點……


  秦芃已經等候他大哥十年了。


  或許這一輩子,也會等下去。


  他心裡有些羨慕,有些酸澀,正想問點什麼,秦芃就道:「可我對你大哥也沒什麼感情,就成親見過一面,當天晚上他就走了。所以我和你說,別想那麼多有的沒的,有時候一個女人等你一輩子,可能也不是喜歡。」


  「那……還可能是什麼?」衛衍覺得秦芃有點衝擊他價值觀,秦芃抬起頭來,想了想:「也許只是她不想嫁人,守寡挺好的。」


  衛衍:「……」


  他突然覺得,他這位大嫂有很多故事。


  「不過,」秦芃夾了口菜,瞟了一眼衛衍不太好看的表情,亡羊補牢道:「還是有很多姑娘是為了愛情的,你也彆氣餒,純真一點,挺好的。」


  衛衍:「……」


  秦芃就這麼藏著衛衍,然後四處打聽著消息。


  秦書淮的兵一直守在宣京,衛衍的兵馬還有五天才到,秦書淮的人還在四處搜索衛衍,等衛衍的兵馬到了,衛衍就可以大大方方現身了。


  這期間,大學士張瑛帶著人去找了秦書淮許多次,詢問他何時撤兵,秦書淮就淡淡一句——陛下登基,局勢安穩,自然撤兵。


  這話說得妥帖,於是無奈之下,張瑛只能催促禮部的人趕緊,將秦銘登基的時日整整提前了十天。


  秦芃得了消息,覺得很是開心,撣著書信同衛衍道:「你瞧瞧,這禮部的人像棉花似的,要胖要瘦,端看捏不捏。我去問,他們同我說登基大典至少還要準備半個月,如今張瑛一問,後天便可以了。」


  「六部上下大多都是張瑛的人,」衛衍笑了笑:「嫂子你別生氣,他們就這樣,同他們生氣要氣死自己的。」


  「我氣什麼?」秦芃挑眉看了衛衍一眼,那一眼風情萬種,瞧得衛衍心上一跳,慌忙轉過眼去,秦芃也不知道自己撩人早已爐火純青,還奇怪著衛衍躲什麼,繼續道:「氣丑了我的臉,他們可賠不起。」


  「說的是,嫂子說的極是。」


  衛衍趕忙拍馬屁,就怕秦芃要是突然不開心,說哭就哭,他就沒轍兒了。


  因著張瑛的推動,登基大典天后舉行,剛好是衛衍的兵到宣京的時日。


  登基大典前一天夜裡,衛衍的兵就到了,衛家軍駐紮在城外,將「衛」字旗幟插好時,城中一片恐慌。張瑛親自來了衛家,這時候衛衍已經接見了來的一干衛家家將,張瑛來了,便在房中見了張瑛。


  秦芃懶洋洋坐在一旁聽他們說話,張瑛見了,皺了皺眉道:「公主殿下,老朽與衛將軍談論國事,公主可否迴避?」


  聽這話,秦芃嗤笑出聲。


  她心裡琢磨著,如今在她家裡就讓她迴避,等她垂簾聽政的時候,這張瑛怕是要噴死她。


  可她也不想在這時和張瑛起衝突,便起身進了屋中。


  只是剛到屋裡,秦芃便察覺不好,她感覺一股暖流從身下流了出來,她倒吸了口涼氣,同春素道:「快,拿我月事帶來!」


  秦芃這個身子打小不好,在護國寺清湯寡水久了,也沒好好調理,葵水來時,痛得嚴重,尤其是第一天。


  秦芃當天晚上便覺得有些疼了,窩在床上,氣息都有些不穩。等第二日起來,衛衍去接她時,瞧著她臉色蒼白,不由得道:「嫂子,你沒事兒吧?」


  秦芃捧著暖爐,有氣無力擺手不語。


  衛衍和秦芃駕著一輛馬車,早早去了祭壇,但其他官員更早,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一大批官階低一些的到了。而秦書淮則是秉持了他一貫來得早的精神,早已站在了祭壇前方台階上。


  衛家裡如今就衛衍一個當官的,大多數官員並不知道衛衍回來的消息,對秦芃也不熟悉,衛家的馬車到祭壇時,許多人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不知道這讓眾人讓路的馬車,是哪一位大人。


  因為不知道,所以馬車額外吸睛,大家都往那馬車瞧去,等著馬車停下。


  馬車一路行到離祭壇高官所站的位置最近的地方,這才停下來,而後車夫翻身下馬,放上了腳凳,恭敬道:「主子,到了。」


  說完后,一隻手從裡面探了出來。


  那是一隻男人的手,寬大修長,帶著薄繭,一看就習武多年。


  那手捲起帘子,露出裡面人來。


  他穿著一身紫色官袍,正前方綉了威風凜凜的麒麟,腰上懸著自由行走於宮中的腰牌,一看就知身份顯赫。


  他長得極為英俊,不同於宣京書生那種秀氣,反而帶了北方几分野性,一雙天生的笑眼,看過來時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笑著,還是沒笑。


  在場的官員,哪怕是沒見過衛衍的,也都聽過衛衍的名字。紫袍綉麒麟的裝扮,這是齊國一品武將才能有的打扮,而齊國青年一品武將也就兩個人,一位是眾所周知、站在正上方的秦書淮,而另一位……


  便是衛家衛衍。


  這人一下來,所有人心中暗驚,再聯想到昨夜城外多出來的兵馬,立刻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是衛衍回來了。


  他不但回來了,還帶著兵馬回來了!

  剛剛經歷過宮變,所有官員對此都格外敏感,他們站在祭壇邊上,心裡十分忐忑,目光全都在衛衍身上,不敢移開半分,就打量著這位突然回來的將軍,琢磨著他此番回京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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