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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 · 反抗者

  “情況不妙了……”


  皇甫晴正在奏樂,他側著腦袋,纖細的眉毛輕輕彎曲,凝重的神色借著琴聲慢慢傳遞給獨孤麟奇。


  獨孤麟奇捂著腦袋坐在窗前,不安地注視千乘樓的情況。


  沈亞和彭雀已經分開,為了最大限度的減少被人注意的風險,彭雀先行一步離開了千乘樓,現在剩沈亞獨自一人坐在高處。


  她隻會一些簡單的防身功夫,單獨在京城是件很危險的事,皇甫晴讓獨孤麟奇看著周圍的情況,自己則用琴聲獲取方圓幾裏的情報。


  聽到皇甫晴發出一聲歎息,獨孤麟奇轉身。


  “發生何事了?”


  “鍾煙龐政……他似乎已經動手了。”皇甫晴說,“不知消息是真是假,有人在傳,宗正卿已被捕入獄了。”


  “什麽?”獨孤麟奇大吃一驚,這才剛分別多久?怎麽就被抓了?葵涼在幹什麽?

  落日揮灑了最後的光芒,天空已經被月光染成寒冷的藍,皇甫晴的琴聲變得不大穩重,他知道葵涼的功法受陽光限製,擔憂他因玄妙之力無法使用而遭牽連,可現在聽不到一點風聲,隻知曉扁梁圖家裏出事了。


  一根琴弦崩斷,躁人的回音蕩在房中,挑逗神經。


  “走吧,”皇甫晴起身說道,“今晚耳朵放靈點。”


  獨孤麟奇跟上皇甫晴,一時感覺有些缺乏實感,太陽落下,複仇的火焰卻在心頭慢慢升起。


  突如其來的憤怒衝垮了大腦。傾蓮公主帶來的陰影一直籠罩著他,從滅族到現在的征兵,他始終被那個藏在侍衛後麵的女子牽著鼻子走。


  憤恨、恐懼、仇視、冷漠……這些黑暗的情感深深地印刻心頭,他曾經擁有一個昌盛而平和的家族,現在,複仇之心在不斷侵蝕他的澤氣。


  他還記得第一次展現武功天賦時的場景,那時他的澤氣還是純白,可如今……他低頭,張開右掌心,一股漆黑的氣息從其中散開,像熏人的煙塵,讓人厭惡。


  他要複仇,不僅是為了自己的家人,也是讓沈朔霞得到解脫,替其他喪命者討回命債!

  他相信沈朔霞,當他第一眼看到那雙宛如玉石的眼眸時就明白,她被傾蓮公主蠱惑了神誌。如果關於她的傳聞是真,那她很小的時候就被公主從牢獄裏撈出,畸形的觀念在那時業已形成,她需要一個人點醒,讓她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世界,這個世界的善惡究竟如何劃分。


  “難道我們就這麽被動挨打?”獨孤麟奇問道。


  “你想怎麽做?”


  “刺殺公主。”


  “你瘋了。”


  獨孤麟奇凝視他:“我前所未有的清醒。十一年,我找了十一年的真凶,現在她就在那裏,”他指著京城的方向,“你讓我打退堂鼓?”


  “我沒這麽說,教主支持你複仇,否則也不會讓你成為我們得一員,但衝動行事隻會自討苦吃。刺殺公主?這三年間她經曆了多少刺殺?她都活下來了,而且你要想清楚,你將和侍女爭鋒相對,你下得去手?”


  “我會讓她明白,誰對誰錯。”


  皇甫晴冷笑一聲,看了眼這個年輕的複仇者,悲慘的經曆養育了成熟穩重的性格,但在某些方麵卻天真異常,簡直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有件事你可能忘記了。”


  “何事?”獨孤麟奇問。


  “你跟我說過,在小皇帝遇刺後沒多久,侍女就來找過你了。你覺得這番舉動是誰的意思?是傾蓮公主,她知道你對侍女的愛慕,但她更清楚你就是多年前獨孤遠山血案的幸存者!”


  皇甫晴的話猶如晴空霹靂。少年的腦袋一空,怔怔地看著他。


  “你說什麽……”


  “你覺得她為何要特意派侍女見你?”


  “我在授冠儀式上,我在授冠儀式上告訴了沈朔霞,我對她一見鍾情!”獨孤麟奇臉色微紅,“公主聽到了,所以她在讓侍女……來找我。”


  “你是說,治理天下的公主因為你們之間的男女情事,特地讓護衛離開?”皇甫晴冷笑一聲,“她什麽都知道,不過是諱莫如深,把你們之間的情感當成一場笑話來看。”


  “胡說八道!”少年大吼,臉色愈發通紅。先前的紅暈是因戀情而害羞,現在卻感到了侮辱。一國之尊在戲弄他!

  腦海閃過傾蓮公主在攬月台時露出的淺淺笑意,靈動的眼睛如巨口將視線吞噬,那雙眼睛透露著一句挑釁的話。


  他現在真真切切地聽見了——


  你終於來了。


  傾蓮公主在等他,他自以為掩蓋了身份,但那位全知全能的統治者早就看穿了稚泣的真身。


  他驚慌得汗流浹背,眼神晃抖,尋求皇甫晴的幫助。


  皇甫晴此時也深感後怕,他看不透統治者究竟掌握了多少秘密,或許連秘教都在她的眼皮底下鬼鬼祟祟。


  必須殺了那個危險的人。皇甫晴露出五味雜陳的笑容,既有興奮,也有恐慌。


  “他們何時強製征你去北境?”


  “大概是後天。”獨孤麟奇囈語般回答。


  “走吧。”


  “去哪?”


  “今晚行刺。”皇甫晴的堅決語氣震住了獨孤麟奇。


  空氣不堪擾動,世界隨時都會支零破碎。


  獨孤麟奇本想問他為何定在今晚,最後還是把困惑憋入心中。


  這正合己意,不是嗎?

  傾蓮公主走在湖畔,厚實疊層的衣物把身材遮掩得密實,輪廓在微風輕拂下被隱隱勾勒。她的眉頭稍微向兩旁彎折,悲傷不經意從臉頰流露。


  她的目光缺乏精神,隻是為看而看,走著走著,她忽然停下腳步,身旁的侍女也跟著停止。


  “隱士也死了,”她低沉的聲音猶如落水石子,沒有一點回聲,消失得幹幹淨淨,仿佛根本沒開過口,“還有多少人能守在我身邊?”


  “公主,我會一直在您身邊。”沈朔霞說。


  公主長歎一聲,雙手負背,懸於臉頰邊的青絲迎風而動。她凝視侍女,眼眸中滲出一滴淚珠。


  “公主,您這是……”


  公主的嘴臉不自主地抽動,想用笑掩蓋失態,不過失敗了。


  她別過臉:“朔霞,你知道將來會發生何事?”


  “公主定能度過這次難關。”


  “不,問題不在這,西朝毀滅與否同我毫無關聯,我不過在沿著早就注定的事實走下去。你可能聽不明白我的意思,不過總有一天你會理解。”她像背台詞一樣,生硬地說完的這段話,最後補充道,“希望你有那個機會。”


  沈朔霞不解其意,公主說話很少拐彎抹角,此時更是故弄玄虛,讓她無從接話,隻得默默聽公主說下去。


  她停頓片刻:“馬上就到最關鍵的時刻了。”


  “我會保護您。”


  “很好。”她點頭,“千萬別出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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