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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 · 家仇(上)

  獨孤麟奇從未體驗過如此酣暢淋漓的廝殺,武林這麽多年的發展,早就褪去了茹毛飲血的野蠻外衣,無論是比武還是試煉都充斥著“嗬護”的保守氛圍,他參加許多次大小不一的比武,除去最為慘烈和真實的武林大會外,其他比武都不允許使用殺招。


  生死相拚是獨孤麟奇不曾觸及的領域。他確實有實力,但在這場拚殺中,顯得格格不入。


  皇甫晴、彭雀還有謝如雲都是雙手沾滿鮮血的人,與他們的招式相比,獨孤麟奇的拙劣殺招就顯得有些小兒科了。


  謝如雲才剛散去遮蔽視線的煙塵與火花,皇甫晴就從獨孤麟奇身邊殺了出去。


  這位翩翩而雅的公子看似懶散,動作卻快過獨孤麟奇。皇甫晴的澤氣偏向墨綠,有時也會以翡翠的色澤出現,在繁星籠罩的塵埃中,這份澤氣染上了一抹名貴的光潤,華麗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獨孤麟奇了解皇甫晴,他很少全力以赴,這次一出手就殺氣外露,其中定然另有隱情。


  謝如雲冷笑一聲“皇甫晴,你我當年一見如故,想不到你也不過是幹著殺人勾當的老鼠而已!還記得七年前我們的那場切磋嗎?那是你狼狽不堪的模樣,我至今都曆曆在目,現在過去七年,你真以為自己有機會打敗我?”他朗聲大笑,笑聲好似一頭雄獅在咆哮,他是山林的主人,是萬事萬物的主宰。


  原來如此,想不到皇甫晴竟是謝如雲的手下敗將。


  獨孤麟奇忽然覺得,謝如雲是掌握了世間法則的人。


  經過了武林大會的試煉,他以為自己已經算得上登峰造極的絕世高手了,可在謝如雲麵前,他體會到雲泥之別的差距,就算有智言指路輔助分析謝如雲的一舉一動,他還是跟不上對方的速度。風、火、山、林、所觸之景、所見之物,凡事仿佛都成為了謝如雲的武器。


  皇甫晴衝入濃煙,謝如雲的身影宛如化作煙塵,頓時消失在茫茫黑霧中。


  兩人沿襲了上次切磋的規矩,心有靈犀以劍相拚,塵世煩惱如過眼煙雲在他們身旁奔流。濃煙之外,他們的身影隻能斷斷續續地出現在火焰喘息之時,兩柄寶劍撞在一起,震撼的聲音壓住了旺火的勢頭。


  獨孤麟奇焦急地站在一旁,不知自己該不該出手相助。


  每個人都有心氣,皇甫晴亦是如此,他看上去並不追求名聲,實際卻恰恰相反。獨孤麟奇知道,皇甫晴熱衷於聆聽他人的美譽,那張看似脫俗的麵孔後背是超出常人的求名之心。身處廝殺邊緣,他能真切地感受到皇甫晴的暴戾與不甘。


  他的勝負欲沒有絲毫減退,過往的失敗化作勢不可擋的攻勢。


  可皇甫晴真的是隱士的對手嗎?

  獨孤麟奇回想剛才的電光火石——謝如雲能輕而易舉閃避皇甫晴的偷襲,兩人正麵交鋒,皇甫晴恐怕更沒有勝算。就在他遲疑不決時,彭雀動了起來。


  這個力大如牛的男人瞬間青筋暴起,催動全身的力量撲向謝如雲。雙腳蹬地踩出的坑洞垂直刺入地麵,他借助地麵的反彈,宛如一道流星轟向了隱士。


  謝如雲的拂塵時而變成利刃,時而有幻化成刀,巧妙地接下皇甫晴的進攻,隨著彭雀的再次加入,戰鬥的激烈程度猛然翻倍。他輕撫拂塵,再在空中畫出一道泛著瑩白柔和光芒的弧形盾。


  土壤和石頭崩裂四濺,不知誰的血肉連同草木一同散開,空氣中彌漫著厚重的血腥味,重得能讓任何一個普通人喪失理智。


  沒多久,獨孤麟奇看到謝如雲靈巧跳躍到半空,一塵不染的身軀讓人畏懼,舉手投足間盡滿自信。麵對三名榮俠客的圍攻,他沒有表現出絲毫驚慌,胸有成竹地擋下所有巧攻。


  手中變化多端的拂塵成了他們最大的敵人。


  獨孤麟奇脊背淌下冷汗。若自己的突襲能更有力道,說不定隱士已經死了。


  “皇甫晴,才過幾招,你就沒閑心說話了?”謝如雲淡然嘲弄,“你還不明白自己的羸弱之處嗎?沒有玄妙之力的加持,你不過是平庸無奇的武者。”


  “住口!”皇甫晴短促反駁,他顯然沒有精力做過多的回應。


  看到笑聲不止的謝如雲和倉促應對的皇甫晴,焦慮和恐慌如雨點般落到獨孤麟奇身上,這些雨是針做的,刺著皮膚發出火辣辣的痛。


  他驚慌失措,仿佛身處一望無際的荒涼大漠中,沒有躲避之處。在此之前,他還擁有必勝的把握——即便謝如雲武功高強,但他絕不可能是三個武者的對手,何況有皇甫晴的玄妙之力作為底牌,局勢相當穩妥。皇甫晴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永遠勝券在握,瀟然應對來來往往的人生過客,他不該有被打敗的時候——事實卻把美夢粉碎得支離破碎。


  謝如雲對皇甫晴的力量了如指掌,他既知皇甫晴的玄妙之力,一定會有所提防,他們唯一的優勢也蕩然無存了。


  直覺告訴獨孤麟奇,他們決不能拖延很久,謝如雲的武功在他們之上,就算車輪戰,最先耗盡體力的也是己方。


  他想通這點,狠下心,握緊長劍衝入了霧靄的塵朦裏。


  “彭雀,”他很快找到了壯漢身影,“你和隱士同是恭蓮隊的人。他有什麽弱點?”


  彭雀這時剛敗陣一輪,他平靜地抹幹嘴角的血跡,盯著鬼魅的灰白色道袍說道“恭蓮隊都是各司其職,我打探收集情報,隱士則是——打手。他是公主留在京城之外的保命底牌,我知道的就這麽多。”


  打手。一個多麽平庸的稱呼,現在用在了這樣一個強大的人身上。


  獨孤麟奇的胃一陣絞痛,眼前的景象和十一年前的獨孤遠山交錯融為一體,事物如水墨畫般融化、重建,他看到了許多具慘死的屍體,看到了沈朔霞的身影,她手中似有一把沾血的劍,劍下有兩具屍體——父親和母親。


  恭蓮隊……


  心在不住地跳動,仇恨和恐慌激起了最強烈的抵觸。


  他怒喝一聲,長劍出鞘,氣貫長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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