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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 後手

  一個足有膝蓋高寬的洞口,裏麵流淌出綿延不絕的寒氣。


  “這是……通往何處?”她喃喃自語,身旁顯然沒人能解答這個問題。


  這絕非是個可以忽視的地方。她作為白瞳鳥、作為情鵲,在鳥國占據的北方生活了千年;作為旅人白夭,她探索過煉獄許多偏僻之處,無論哪個身份、哪個記憶,都不曾感受過這樣低冷的風。若非陳簡曾告訴她“寒冷”一詞,她甚至無法形容目前的感覺。


  她想到了黑淵。


  相傳黑淵是煉獄中的極寒之地,而且就在中心山北方。


  難道從這便能通往黑淵?她不太確信,雖然自己很少來這,但出入這間房屋的專攻手藝的鳥並不少,他們從未發現這個散發寒氣的洞?

  她思考一番,找到了一個說得通的原因。


  這裏總是沸騰著蒸汽,如今沒有柴火,汽沉寂不起,才讓洞顯現,這個洞可能很早就有了,鳥兒們習慣了房屋內的溫度,並沒有感到異常。無論如何,她在鳥國居住的那段時間,從未聽說發現了奇怪的通道。


  要現在進去看看嗎?裏頭看上去非常狹窄,若是卡住出不來就麻煩了。


  她猶豫片刻,對洞口喊了幾聲。


  側耳細聽,她立刻勾勒出這條狹窄通道的形製——通道會越來越窄,最終憑人的體形完全無法通過,但到了很裏麵,空間似乎變為寬闊。這是個像葫蘆一樣中間細兩頭粗的通道,可為什麽是這種形狀?意味著什麽?

  她忽然想明白了,這一定是鳥兒們以備不時之需而挖築的逃生通道,自己的同胞可能就在裏麵,但這樣的大小,絕無可能讓白瞳鳥藏身,除了點水鳩和欽原。她恍然發覺,自打站長開始就沒看到他們的身影了。


  他們都擅於暗殺,一般不會出現在正麵戰場,但這是生死存亡之戰,從頭到尾都未曾看到他們的影子,也沒聽到鳴叫聲,這似乎不太對勁。


  況且,血流成河的戰場正是點水鳩展現實力的最佳舞台,他能用鳥喙輕點水麵,足以殺死一頭巨象的毒素會從中擴散,有他在,人類就算能勝利也要付出更加慘痛的代價。不過點水鳩沒法對付這麽多人類?毒素需要積累?如果大量分泌,點水鳩也難逃一死。


  他去哪了?難道臨陣脫逃?

  這不是他的風格。


  白夭感到不安。


  湧動寒氣的通道仿佛在邀請她進入?望不見底的黑暗有漩渦般的魔性?她好想聽見了某個聲音在召喚她。


  她用鳥語問了句誰在裏麵。


  無鳥應答。


  ——找到黑淵說不定能離開煉獄。


  這是羅斯曾對她說過的話。


  她忽然又覺得,待在裏麵的不是鳥?而是人。


  “羅斯!你在裏麵嗎?”


  無人應答。


  還是讓瘋子來看看吧,他死了能複活?由他探路最安全可靠。


  *

  瘋子、烏龜、白夭和一些聞訊而來的犯人們站在洞口。


  “是這?”瘋子疑惑地蹲下身子?隨後興奮地說道,“真冷!”


  烏龜把瘋子推開,迫不及待地探進腦袋。


  他的身體比正常人要小一些,但堅硬的龜殼意味著無法穿過狹窄通道?除非先將它切開。


  白夭聽烏龜說過?龜殼雖然非常厚實,而且磕磕碰碰沒什麽痛覺,但若要切斷或是強行掰斷則會痛不欲生,龜殼的感官連接著脊骨,隻要想想脊骨被反扭斷裂就能明白龜殼破裂的激烈痛感?因此烏龜大夫在正常情況下,絕不會舍棄這身厚重的鎧甲。


  現在算不算非常情況呢?當然不是?周圍的犯人都能代替烏龜探索。


  “怎麽樣?大夫?”瘋子問道,“我覺得裏頭有蹊蹺。”


  “嗯……”烏龜沉思片刻?“白夭,你進去裏麵了?”


  “沒?我看到後就來找你們了。”


  “的確像黑淵啊……”烏龜明明沒見過黑淵?卻像對黑淵了如指掌一樣?用沉著地語氣說道,“你們先進去看看情況,我再找更多人,直接把這兒挖開!”


  跟來的幾個犯人都很尊敬烏龜,其中一個矮個子自告奮勇先鑽了進去。


  “還沒找到羅斯?”烏龜問。


  白夭搖頭。


  “你到底找了沒找。”烏龜不禁抱怨,“怎麽尋到這種疙瘩處?羅斯可能在這嗎?說起來,這房間是做什麽用的?”烏龜挪動笨重的身子旋轉一圈。


  “不知道。”她早知道烏龜性格刻薄,懶得與他計較,更不會說出這個房間的用途。她腦袋雖然一直暈暈乎乎,但還沒到分不清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的程度。“你們先看看吧,我不太舒服。”


  這兒曾經回蕩過太多慘叫和哀嚎,她不想再呆在裏頭了,等瘋子他們探究出這個洞到底通向何處再說。


  她沒有等其他人回應,獨自一人走上了盤旋的階梯,出到外麵。


  空氣中的血腥已經淡了很多,戰爭結束大概過去了兩個時辰,雲火的光芒弱了許多。白夭獨自一人走在路上,她多出了很多疑問,想了想,最後去了天鳥墳場,她想看看疑似少昊帝的屍體長什麽樣。


  抵達墳場卻被告知,屍體已經燒幹淨了。


  她落寞不已,自己跟隨少昊帝這麽久,想不到是這樣的結果。但她又有些懷疑,少昊帝其實根本沒死,總跟在他身邊的欽原銷聲匿跡或許是他還活著的鐵證。


  她在天鳥墳場上溜達了幾圈。


  判官早就消失不見,這裏很快淪為人們慶祝勝利的場所。


  她不願看到故土被這些人糟蹋,隻好回到圓筒房屋。


  剛才在的犯人已經消失了一大半,連瘋子也不見行蹤,隻有烏龜還昏昏欲睡地靠著牆壁,聽到白夭下來的動靜後,他才睜眼解釋自己喝了太多,腦袋有些暈乎。


  白夭沒怎麽在意,她問道:“瘋子呢?”


  “進去了。聽他們說裏麵很涼,有個很大的空間,像是山洞。”烏龜被酒精麻痹得打不起精神,他猛地眨了眨眼,說道,“過會兒會有很多人,我們打算把這兒挖開。”


  “萬一塌了怎麽辦?”抬頭能直接看到天空,四周是用石頭堆砌成的牆壁,白夭覺得如果貿然開挖,肯定有坍塌的可能性。


  “那就隻好委屈他們了,”烏龜用無所謂的語氣說道,“反正在地下埋個幾年也不礙事。”


  “這倒是。”白夭隻有一條命,有時無法跟上犯人們的腦回路,隻能盡量理解不死者的做法。


  “不過說來真是奇怪,那群小畜生的酒還挺烈。喝上去沒什麽感覺,後勁可足了。”烏龜讚歎。


  “是嗎?”


  “你要喝點?”烏龜不知從哪掏出酒壺伸到她麵前。


  白夭接過酒壺,剛準備抿一口,突然露出淡淡的笑容。


  “原來如此……”她不由得敬佩點水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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