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 最後一場比武(下)
稚泣見過這個起手,是沈以樂最擅長的‘青山墓’!
稚泣再次施展心法。他右手一撫,像是撥弄琴弦。
陳簡看到密密麻麻的音樂具象成實體線條,宛如銀龍鬧海,令人目眩神搖、心魂震懾。樂刃織成黑網,將他籠罩其中。
他沒有坐以待斃,冷靜運轉澤氣,在樂刃即將砍向自己的瞬間發動防禦。
瞬間,銳利的樂刃扭成彎曲的線,在他身旁散化成氣。
“我還從沒見過有人能用澤氣擋住樂刃。”稚泣驚歎不已,“不過陳簡,這招對你的消耗很大。”
稚泣在第二輪交手一語道破真空屏障的弱點,陳簡同樣暗地敬佩。
衣服下的肌膚被樂刃割開,鮮血正慢慢浸濕身體。
真空屏障雖能削弱樂刃的傷害,但樂刃畢竟還是能實打實地擊中身體,質差但量多,久而久之,陳簡已經受到了很多傷。
他明白,再這麽被動防禦下去,自己甚至會因失血過多而昏倒。
該反擊了!
陳簡怒喝一聲,磅礴的澤氣從體內迸發,霎時,漆黑的霧氣被光芒驅散,比武場籠罩在光芒中,猶之置若雲霄,看客們仿佛經曆了一場生死之遊,渡過奈何橋直到潤澤之鄉。
金光燦爛,漫天的金粉澤氣帶著春意盎然,萬物複蘇。
“是陳簡!他出來了!”
“剛才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副景象是在違和,陽光開朗的稚泣釋放出壓抑的黑色澤氣,而殺伐果斷的陳簡卻用金粉的澤氣溫暖人心。
稚泣連忙驅動心法,雙手同時往前一推,排山倒海的音樂如洪流般滾向陳簡。
陳簡在同時做出反應。
身邊已經沒有稚泣的澤氣,他不再需要用真空屏障包裹全身,隻需抵擋正麵攻勢。
他手掌齊劃,一道真空屏障恰到好處地形成。
他對時機的掌控非常精確,真空形成是瞬間的事,過早或過晚都會導致大量樂刃刺向身體,隻有當樂刃即將抵達身軀的瞬間施展屏障,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護自己。
在外人看來,便是黑色氣浪撞上金色的盾牌,如同海嘯衝擊峭壁,兩者碰撞過後,金山碎裂,黑氣則騰飛雲霄,消散在空中。
看席的武者們連忙施展功法,幫後麵的人擋住氣浪,即便如此,還是有些不太牢固的木頭結構被摧毀,砸向觀眾席。
一塊木塊旋轉飛向看席,站在前麵的武者大驚失色,擔心自己失職造成嚴重後果,他轉身,隻見一個輕靈的身影縱深一躍,輕鬆攔下木塊。
“多謝沈女俠相助。”他連忙道謝。
“沒事。”沈以樂坐回原位,隨手將木塊放到一邊。
這是一段無關痛癢的插曲。
她重新把目光投向擂台。
她明白,他們倆一時間分不出勝負,不過沒料到陳簡居然會被稚泣壓製,在比武前,她以為這將會是一場單純的碾壓,結果稚泣到現在還留有底牌,隻是當底牌耗盡後,他該怎麽打敗陳簡呢?
說起來,稚泣到底是什麽時候出名的?
沈以樂看著獨自對抗陳簡的那個身影,陷入沉思。
她第一次聽到稚泣的名號應該是在六七年前,那時說中土眾除了個奇才,但她並不關心。那時的她從沒想過有人會比自己還強,聽到中土眾大肆宣傳,隻不過覺得是故作醜態,惹人嗤笑。
後來情況變了,不僅是外麵流傳稚泣的名聲,就連武當裏也時常聽到有關他的討論,他清秀的容貌更是引得一些女子歡喜。
她注意到稚泣,沒想其他女生一樣崇拜他,相反,因為搶走自己的風頭,她反而有些厭煩他,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她逐漸釋然了。
再見稚泣,他已經站在擂台上與恭蓮隊陳簡較量了。
“師姐,為什麽稚泣的澤氣會如此渾濁?”蔡宮也算和稚泣吃過飯的人,他覺得稚泣不該擁有這種顏色的澤氣,相反——雖然有些對不住朋友——他覺得站在對麵的陳簡更與和色澤氣相配。
“不知道,他不是中土眾長老撿到的嗎?可能童年過得不太好吧。”沈以樂也有些好奇,不過作為蔡宮的師姐,她要表現得雲淡風輕才像樣。
“關於他的傳聞很多,不過從沒聽過他以前過得怎樣。”
“的確。”沈以樂若有所思,“陳簡不是跟稚泣關係挺好嗎?你下次讓他去問唄。”
“那也得陳簡願意,他看上去不喜歡打聽別人的瑣事,隻調查有用的事。”
“調查?”沈以樂認真地看著他。她每次很陳簡談話,都覺得他心不在焉,她很想知道陳簡到底在做什麽。
這種少女情愫,她以為隻是好奇。
“啊……沒什麽。”蔡宮連連擺手。
“臭小子,你還敢騙我?”沈以樂青眉顰蹙,伸手一副要打他的模樣。
蔡宮連忙說道:“師姐饒命!陳簡的事,您還是自己去問他吧。”
“我……”沈以樂難得支支吾吾,她白了蔡宮一眼,命令道,“別吵了,繼續看比武。”
蔡宮看出端倪,在一旁偷笑,同時遵從師姐的意思,繼續觀看比武。
擂台的場麵還在可控範圍內,陳簡的澤氣已經反壓稚泣一籌,漆黑帶來的壓抑與窒息已經消逝殆盡,觀眾們又有了討論的活力。
通過幾次樂刃交手,稚泣大概明白陳簡抵擋樂刃的原理。他誇讚陳簡聰明,竟然能想到如此絕妙的方法——這是稚泣從未考慮過的。
他不會知道,這是未來科技的饋贈。
樂刃能逐漸削弱陳簡,但這個心法對稚泣而言,同樣有很強的負荷,正因為強度大,他才能借此一路殺到六人勝者賽。他微微喘息,思考是繼續用樂刃耗敗陳簡,還是另尋他路。
陳簡看出他有休息的意圖,沒放過這個機會,立刻反攻。
寒光閃過眼眸,一股巨大的能量在陳簡掌心匯聚。
稚泣見過這個起手,是沈以樂最擅長的‘青山墓’!
他連忙擺好架勢。
看戲上的沈以樂瞪大眼睛,看著熟悉的招式逐漸成形。
他是什麽時候學會的……?
轟然一聲,稚泣被氣浪吹翻,他淩空一扭,千鈞一發之際落回在擂台上。
好快。稚泣擦幹冷汗,想起皇甫晴的建議。
陳簡右手大袖翻飛,向稚泣拂掌而去。
稚泣五層澤氣力道加身,迎上陳簡。
兩人雙掌一接,稚泣頓時感覺右臂疼痛欲折,滾燙的手掌竟然沒了知覺,他憑借意識抵擋陳簡的推攻,雙腳拚命鎖住擂台,後腳跟已經露在擂台之外。
裁判驚喜:要結束了!
突然,稚泣以左腿為軸,腰杆發力猛地一旋,陳簡沒預計他有如此精湛的體術,一個不小心,整個身體竟然被稚泣借力打力地甩飛。稚泣雙手鉗住陳簡的手掌,仿佛抓著兩塊通紅烙鐵,他用盡全力旋轉身體。
陳簡揚眉一笑,振臂抖擻,將稚泣彈開。
稚泣意識上想抓住陳簡,雙手卻因為疼痛而放開。
陳簡在空中翻騰一圈,落回地上。兩人再次站定擂台兩側,不過擂台已經被削去了一大塊。
“果然……我還不是你的對手。”稚泣用骨折的左手抹幹汗水。
但我絕對不能輸。
他的目光冷峻無比。
這種情況,稚泣在比武前就有預測,如果正麵無法擊敗陳簡,哪怕用最為卑劣的手段,他也要贏下這下一城!
而現在,一切都布置就緒,隻等陳簡踏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