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築基舍利之主
這裏蒼鬆入雲，古碑如林，殿前丹墀開闊，氣象恢宏，兩棵古鬆枝椏橫出，樹冠蓊鬱，將整個殿舍襯托得清淨幽雅。
“小師叔，這邊請。”
應著慧明方丈的指引，再往前，又經過了百米長廊，終於是來到了八葉院的主殿，門扉上厚重的鎏金牌匾，上書中台八葉院五個大字，其下兩根朱漆大柱附有一聯：
大江浪，應梵鍾，諸天聽法蒼茫際，
千裏雲，開寶殿，萬佛垂光紫翠間。
慧明方丈擺手做了個請勢，將祁龍軒領入大殿中。
“方丈師兄！”此時的大殿空蕩蕩的，卻早有一人站在佛前等候，見到慧明過來，微微頷禮。
祁龍軒的目光，循著聲音看去，在目光落到那人身上時，像是突然遭了電擊，竟當場愣在了原地。
牟，牟尼上師？
是的，祁龍軒確認自己沒有看錯，此時出現在八葉院中的，赫然便是當初在黃陵岡，率領大雲寺僧眾截殺無為道觀的牟尼上師。
雖然那時參與截殺的人，大部分都是黑衣蒙麵，但過程中牟尼上師扯下黑紗，那模樣他卻是認得的。
莫非當初大雲寺截殺無為道觀，真的是得到了天佛原鄉的支持？
一瞬間，祁龍軒感覺整個人都懵了，有種被陰謀籠罩下的恐懼感。
好在錯愕了片刻之後，他突然想起來，那時他隻是隨鏢出行的無名小卒褚遂良，並未以真麵目示人。
牟尼上師應該還不能認出他來，更不可能知道血禪珠就在他身上。
一想到這些，祁龍軒的內心稍微平靜了一些，拚命地暗示自己要保持鎮定，千萬不能露出馬腳。
也就是在這時，牟尼上師與慧明方丈見禮過後，目光很自然的看向這邊。
祁龍軒身子微微一顫，僵笑了一下表示見過，目光轉向別處。
慧明方丈忙引薦道：“牟尼師弟，這位乃是之前與你提過的，世尊梵天的心傳弟子，法葉師叔。”
法葉？
祁龍軒心中略微詫異，這才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法號，想著法葉這個名字，應該是得益於自己父親葉雲飛的姓氏，當下也沒作糾結，朝牟尼上師點了點頭。
牟尼上師依禮喚了一句師叔，眼中的驚詫卻仿佛定格住了，似乎沒曾想到，能得世尊心法傳承的弟子，竟是這般的年輕。
依禮見過之後，慧明方丈領著二人落座。
八葉院大殿極其寬敞，卻沒有可供議事的桌椅，三人就著佛前的蒲團而坐，樸素簡單，自然無礙。
慧明方丈先是朝祁龍軒這邊點了點頭，說道：“法葉師叔，相信之前和您說過的，希望借助您體內的佛陀舍利，去喚醒鬼佛深藏在內心的佛性之事，您應該還記得吧？”
祁龍軒微微點頭，眼中卻有疑惑泛起，問道：“在下記得，但是有個疑問始終不解。”
“師叔請講。”慧明方丈擺手請道。
祁龍軒道：“如您所說，當年鬼佛因殺戮太重而被僧血汙穢佛根，自此淪為邪道，既然已經淪為邪道，又豈容我們去喚醒他的佛性？”
慧明方丈沒有說話，卻是牟尼上師開口道：“這個師叔無須憂慮，當年梵天屠戮百萬僧眾後，自毀肉身，將被僧血汙穢的舍利強行剝離，囚於靈殊塔下，其實隻是世尊的靈魂，雖然即出塔後，重新找到了一具肉身奪舍，但因為舍利沒有回歸的緣故，並未恢複全盛時期的修為，加上當年出逃時遭遇佛鄉圍攻，重傷瀕死，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外道六師聯合將其護送回鬼蜮之後，這麽多年來，一直在尋找喚醒鬼佛的方法，卻始終沒能如願，大雲寺雖不是修煉苦行，卻也是當年外道六師之一，想要托名喚醒鬼佛進入修羅鬼蜮，自也不是難事。”
牟尼上師娓娓而談，祁龍軒的臉色卻一再的僵愕下去。
是的，按照牟尼上師的講述，其實不難聽出其中隱含的線索，比如他說，世尊梵天即出塔後，重新找到了一具肉身奪舍，但因為舍利沒有回歸的緣故，並未恢複全盛時期的修為。
這個說法完全可以理解，但卻有一個邏輯說不通。
因為他彼時已經知道，世尊梵天的舍利就是他身上的血禪珠，那麽除卻血禪珠之外，為何慧明方丈會篤定他身上的築基舍利，也能夠喚醒鬼佛的佛性？
祁龍軒覺得，或許隻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他身上築基舍利的主人，就是當年鬼佛奪舍的肉身？
那會是誰呢？
前佛鄉主持慧如聖僧？
一聯想到這個可能性，祁龍軒的身體當即如遭電擊，內心中的驚駭掀起了狂濤駭浪，仿佛一場恐怖的風暴，即將把他淹沒。
隻是，在那風暴之中，隱藏於黑暗中的真相，卻始終有許許多多的迷霧，無法撥開。
也許這一切，隻有到了修羅鬼蜮之後，才能解開吧？
祁龍軒深呼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心中的驚駭，目光看向牟尼上書，合十行了一記佛禮道：“我聽聞當年世尊自毀肉身，將被僧血汙穢的舍利強行剝離，保全佛鄉免於劫難，那顆舍利後來一直被供奉於佛前，企圖以剛正佛力淨化汙穢，以待有朝一日能重回世尊體內，卻不料後來被謗法僧人盜走，下落不明，不知大師潛伏在大雲寺中，是否正是為了舍利而去？”
祁龍軒不敢將話說得太明白，暴露血禪珠在自己身上的秘密，隻是引據往事，旁敲側擊的試探。
牟尼上師聽後默然，麵露悲苦道：“貧僧當年受法蘭師叔所托，確實是奔著血禪珠去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血禪珠確實被大雲寺所得，但當貧僧查清楚其下落之後，恰逢大唐劫難，無為道觀為了重掌國教之位，勾結回紇屠城大軍，摧毀了長安大雲寺總壇，血禪珠為此又失落了數百年，直到此次靈修峰會武前夕，才得知被玉恒真人所得，可惜……。”
牟尼上師說到這忽頓了下，搖頭歎息道：“大雲寺殫精竭慮，甚至不惜聯合萬獸門設伏截殺，卻依舊沒能將血禪珠從玉恒子手中奪回，功敗垂成。”
說到這裏，祁龍軒心中便有明悟了。
原來當初大雲寺之所以敢明目張膽的，截殺靈修峰分壇道脈，果真是得了天佛原鄉的默許，甚至可以說，修羅鬼蜮也參與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