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過過眼癮
是的,那位踏著虛空而來的火影,正是鍾偉龍,隻是如今的他,早已換做了另一番模樣。
赤發如血,皮色鮮紅,身體沐浴在熊熊烈焰之中,就連眼瞳中,都帶著火光閃動,正是傳說中能殺神吞佛,行走如風,所過之處,赤地千裏的妖神旱魃。
“哈哈哈哈~~~果然是你。”身處火光之中,鍾偉龍驀然陰聲狂笑,仿佛壓抑了無數的仇恨釋放,滲入了骨髓。
祁龍軒祭出魔神鎧來,倒提純鈞劍在手,目光卻落到了鍾偉龍懷中,抱著的那名女嬰身上,那是烏蘭依腹中的屍鬼嬰,盡管被陰山老母奪了舍,但血緣上,還是鍾偉龍的孩子。
女嬰顯然受了極重的傷,躺在鍾偉龍的臂彎中一動不動,但不至於死了,因為她身上還有與他的同命蠱。
若是死了,他此時也不可能站在鍾偉龍麵前與他說話。
祁龍軒之所以還能保持鎮定,正是這個原因,他定了定神,朝鍾偉龍微微笑了下,說道:“沒想到鍾師兄竟能從靈修峰出來,想必是道虛真人私放的你吧?”
鍾偉龍顯然沒打算與他敘舊,從火焰中伸出手來道:“把東西交出來。”
“若是不交呢?”祁龍軒橫劍指去,語氣絲毫不虛。
“哼哼~”鍾偉龍似乎覺得好笑,冷道了聲:“以你我之間的恩怨,你覺得呢?”
“可你殺不了我。”祁龍軒回以冷笑。
“為何?”鍾偉龍奇道。
祁龍軒沒有解釋,卻將兩指並於胸前,運使元力牽引,絲絲血氣化成絲線,在心口處織成一頭血色鳳凰生出。
與此同時,鍾偉龍懷中的嬰兒,心口也出現了同樣的奇異變化,像是被刺痛了一般,哇的啼哭起來。
“同命蠱!”鍾偉龍瞳孔大張,滿是震驚。
錯愕了片刻後,鍾偉龍的目光看向了祁龍軒身後的那名美貌女子,一臉淫邪的說道:“殺不了你,將這美人兒拿下也不錯。”
祁龍軒猛拍額頭,恍然大悟道:“我竟給忘了,鍾師兄乃是魃鬼之身,最是貪求美色。”
他說著話鋒一轉,將華陽公主給讓了出來,說道:“既然如此,我與她不過萍水相逢,鍾師兄請便吧。”
華陽公主端是嚇了一跳,連忙又躲進了祁龍軒背後,狠狠掐了他一下。
鍾偉龍冷冷一笑,想起了當初與他在河洛城初次見麵的場景,說道:“祁龍軒,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祁龍軒聳聳肩,一臉無謂道:“說實話,你是不敢吧?”
“什麽意思?”鍾偉龍蹙眉,一臉的凝重。
祁龍軒也不藏著,挑明了道:“以你我之間的恩怨,你不會跟我廢話這麽多,直接殺了省事,可你沒有,你是怕一旦動手,會暴露你的實力,隻是一道由意念凝成的分身。”
鍾偉龍完全怔住了,盡管知道這家夥不是個常人,但他完全有信心,自己以領域神通凝聚出來的這道分身,絕不是一般的修士能夠看穿的,哪怕是擁有強大神念的辟穀期大修也不行。
他愣了足足半晌,才確定了自己暴露了的事實,問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祁龍軒沒有說話,隻暗自提振體內的剛正佛力,使兩隻瞳孔完全附上了一層金色,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道:“鍾師兄莫非忘了,當初道虛真人之所以帶我回靈修峰,正是因為我身上的佛心印,想讓我老死山林。”
鍾偉龍恍然大悟,佛門大覺悟者的佛陀舍利,號稱能夠破除世間一切幻象迷障,何況隻是區區一道分身。
但即使分身幻象被人看穿,鍾偉龍依舊不肯罷休,冷聲說道:“即使看穿了分身又如何,你應該知道,在我的領域裏,我想要追上你易如反掌。”
“那你怎麽不來?”祁龍軒有恃無恐的笑道:“若我猜得沒錯,靈修峰派往苦境的緝凶的隊伍,不僅是衝著我,也是衝著你來的,此時你定是出了些狀況,或是受了重傷,或是被人纏住,隻能通過操縱意念,凝聚出一道分身,想要從我這裏騙取這顆珠子。”
祁龍軒說著將血禪珠亮了出來,故意拿在手中左右晃,恬不知恥道:“我猜這顆珠子對你肯定十分重要吧,很可惜,對我也很重要,所以隻能給你過過眼癮。”
“把東西給我,咱兩的恩怨從此兩清,如何?”明知硬搶的不行,鍾偉龍嚐試著放下姿態。
然而祁龍軒並不領情,將血禪珠收好後,再次揚劍指來道:“小爺我仇家多了去,還怕多你一個?”
說這話,並不是他有多狂,鍾偉龍雖然可怕,但隻要他能活著走到長安城,找到姬千勝這棵大樹,以姬千勝的實力,未必就會怕了他。
何況以他與鍾偉龍的恩怨,他可不會天真到以為隻憑一顆血禪珠,就能與他一笑泯恩仇,與其把血禪珠交出去,還不如將現成的便宜占了,死了也甘心。
“哈!好,好得很。”鍾偉龍幾乎是被他給氣笑了,一連說了幾個好字,才算壓製住了怒溢而出的怒火,散做漫天雲氣消失。
隻留下風雲消散後的,朗月星辰。
與此同時,遠在五百裏外的大雁城,城郊的一座荒山。
斷崖瀑布下,隱藏著一個黑暗幽深的洞穴,鍾偉龍靜靜地坐在碎石地上,懷中抱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女嬰,他的手輕輕撫摸著女嬰的稚臉,忽歎了一聲道:“可惜了,若能得到那顆珠子,你的傷勢便有望痊愈了。”
“不需要!”女嬰在懷中側了下身,聲音雖然稚氣,卻帶了幾分怒意。
這樣的態度,鍾偉龍並不生氣,反倒像習慣了一樣。
他從陸劍塵手中,將這女嬰救下,帶她來到這個水簾洞,至今已過去半個多月了,從起初的昏迷不醒,再到如今能夠開口說話,這女娃對他這個父親,一直充滿了敵意。
“我已經說了,我從未進過葬仙會的藏寶室,也沒殺過一個叫周銀兒的人。”鍾偉龍極力的解釋著什麽,盡管他也不知道,這女娃為何會對葬仙會的事耿耿於懷。
當然,更讓他感到疑惑的是,像他這樣的人,竟然會對一個素未謀麵,甚至當他還是靈修峰弟子的時候,對其深惡痛絕的累贅,表現出這樣的關懷。
那隻是他風流債中的一筆,隻是名義上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女兒,這些從前他都不會在乎的,卻在他成為魃鬼後,無法割舍。
這或許就是師尊從前說過的,越是強悍恐怖的生物,越是對血脈的傳承有著狂熱的執著,那是上古時代遺留,純粹的返祖現象,或者正是源自於此吧!
搖搖頭,摒棄了腦海中雜亂的思緒,鍾偉龍的目光看向水簾外,忽道了聲:“往大雁城聚集的修士力量,越來越多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找到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