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玄蒼寄命ii.
“你說。”蘇君衡眸光一亮。
祁龍軒道:“你身上可有能夠抵禦這劍氣的法寶,隻需一炷香時間即可。”
蘇君衡顧不上回答,攤開手掌,祭了一麵寶幛出來,在秘法的催動下,懸於頭頂,生出一道光幕護住二人。
祁龍軒認不出這麵寶幛的來頭,但由寶幛化出的光幕,抵禦著身外的劍氣,雖然有些搖搖欲墜,卻始終不見潰敗之象,顯然是件不俗的防禦法寶。
“說吧,什麽法子?”時間不多,蘇君衡直奔主題。
“不急。”祁龍軒盤腿坐下,活動了一下筋骨,攤開手道:“師兄身上應該有療傷的丹藥吧?”
“你這家夥。”蘇君衡無奈搖頭,手一拋,將一瓶丹藥送了過來。
祁龍軒顧不上鑒別,拔開瓶塞就往嘴裏倒,感受著體內充盈的藥力散開,他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隨即目光看向光幕外,依舊瘋狂衝擊著陣幕的靈氣,說道:“有幾個問題,還需確定一下。”
“什麽?”
“胎嬰花中,為何會有領域存在?”
“嗯?”蘇君衡身子一顫,眼瞳隨即擴散開來,儼然也意識到了一絲不尋常。
似是為了印證他內心的驚恐,祁龍軒的聲音傳來道:“正如師兄剛才所說,若真是屍解成仙,必有假托一物遺世,但你也說了,懸壺子三百年前歿於荊山鼎湖時,才金丹期大成境界,即便沒死,也不可能在三百年內,突破到登仙期並修成領域神通。”
“你是說……屍解成仙的,另有他人?”蘇君衡寒著臉色,感覺口舌發幹,有一個名字呼之欲出,卻始終說不出口。
祁龍軒冷冷一笑:“若非懸壺子,那便隻剩一人了。”
“不可能!”蘇君衡斷然否決。
“為何不可能?”祁龍軒凜然追問。
蘇君衡道:“許旌陽當年人稱未登仙道,人間願力已成,真君垂跡遍於苦境,得道飛升之時,有五氣布德,天光下臨,萬裏霞氣如綢,籠罩著整個靈修峰整整七天七夜,此事修界人盡皆知,如何做得了假?”
祁龍軒不由蹙眉:“天象無法偽造嗎?”
蘇君衡怔了一下,說道:“倒也不是,經中有雲:‘夫解化之道,其有萬途,或坐死空穀,或立化幽岩,或經水火蕩煉,經千載而複生。’,其中若真有造化天地之術,也未盡可知。”
“以師兄的見識,也不清楚嗎?”
蘇君衡道:“解化之術博大精深,豈能一一詳盡,況且屍解乃是仙之下品,素來不被修界所推崇,縱有被人遺漏之處,也屬正常,”
祁龍軒略思倏,道:“師兄也認為,不可能是許旌陽嗎?”
蘇君衡點頭,道:“許真君何等天才人物,豈有自絕仙路,遺世獨留之理,要知道所謂的屍解成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修界有載以來,還未聽過真有屍解成仙的。”
“很難嗎?”祁龍軒不由好奇。
蘇君衡解釋道:“屍解者遺棄肉體而去,隻假托一物,遺世而升天,說白了,就是修道者自覺無法渡過天劫,在天劫降臨之前,將自己煉形於他物,久之成道之術。”
“那與奪舍有何區別?”祁龍軒大為詫異。
蘇君衡道:“也可視作奪舍之法的變種,隻不過奪的是死物,因為一般來說,修道之人,一生隻會迎來一次渡仙劫,那些大神通者曆天劫失敗,兵解成散仙之後,神魂留存有天罰的印記,意味著永生永世都止步於此,即使奪舍重生,也無法再迎來第二次渡仙劫。
屍解之術不為修界推崇的原因正在於此,人類乃萬物靈長,修道者在擁有人身時,尚且無法登頂仙道,難道變成一朵花,一塊石頭,一支木杖就能修成仙道了?”
祁龍軒緩緩點頭,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那就是獻祭成為純鈞劍的歐冶子,使自己變成一把劍,是不是也算屍解仙的一種?
這個荒誕的念頭隻是一閃而過,隨即祁龍軒猛然搖頭,滌除內心雜亂的想法,又聽蘇君衡的聲音傳來道:“而且,你有沒有想過,若真是許真君選擇了屍解,他的目的何在?難道隻是為了偽造飛升的假象?”
“是啊。”祁龍軒木訥的點頭,麵色逐漸沉重下去:“若不是許真君的話,那就真有些麻煩了?”
“什麽意思?”蘇君衡大惑不解。
祁龍軒並不打算回答,怔了一下,複又說道:“師兄從那遺蛻得來的儲物袋,何不打開看看,或許能有線索。”
“恐怕不行。”蘇君衡搖頭,言語間有些失落:“我剛才已經試過了,上麵被施加了禁製,縱然能夠被破除,也非一朝一夕的事,但是羅天罩恐怕支撐不了太久。”
祁龍軒頷首表示理解,隨即麵色一肅,泠然道:“事到如今,也隻能冒險一試了。”
“怎說?”
祁龍軒道:“我需要師兄你全力配合,放空身體的神衛敕防,讓我施法進入。”
“你……你想幹嘛?”蘇君衡凜然一驚,目光中敵意閃過。
無怪蘇君衡會心生戒備,對於一名修士而言,對他人放空身體的神衛敕防意味著什麽,那是行使類似於奪舍、攝魂、迷心法術的必經過程。
祁龍軒能夠理解他的謹慎,說道:“咱們現在可是同一根線上的螞蚱,蘇師兄莫非還信不過在下。”
蘇君衡猶豫了下,問說:“破解領域,為何要放空神衛敕防?”
“陰符術詭譎莫測,自有其神異之處,若要細說起來,恐怕三天三夜都解釋不完,現下也不適合說這些,就問你想不想走出去吧?”
蘇君衡聞言陷入了沉默,許久,終於重重點了點頭:“好吧,我便信你一回。”
言罷,兩人對麵盤膝坐下,蘇君衡閉眼凝神,臉上惶恐漸去,很快進入了心齋坐忘之境。
祁龍軒並指按到自己心口,臉上痛楚之色一閃,真氣牽引下,一滴心血被提了出來,在真氣的策動下,懸於二人中間,化作絲絲血氣潰散。
“玄蒼寄命,托七尺之軀,生死與共,臨大劫而不可奪,經危難而……”
聲聲密咒,回響在這片虛空的鴻蒙中,祁龍軒掐指結印,絲絲血氣仿佛起了感應,化作細流匯入蘇君衡的眉心。
如此,大約過了一炷香時間。
當蘇君衡從坐忘中醒來時,正好撞上祁龍軒不懷好意,狡黠的微笑。
蘇君衡被嚇了一跳,手下意識地往腰間按去,神識掃過,發現身上的東西都在,這才鬆了一口氣,朝祁龍軒看去,道:“你沒動什麽手腳吧?”
“信不過我?”
祁龍軒白了他一眼,轉過身看向搖搖欲墜的羅天罩,道:“現在可以將防禦撤掉了。”
“嗯?”蘇君衡微有詫異,但看祁龍軒似乎一副氣定神閑,不由心生好奇,起身將羅天罩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