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古佛舍利
“哼哼。”法蘭尊者揚起戒刀，揶揄道：“就憑你鶴老鬼，也配說這話，吳傳道人四名親傳弟子中，恐怕數你最沒出息吧，君無夢呢？”
“君無夢，你給我出來。”
法蘭尊者說著話，忽然將般若刀重重往地上杵落，同一時間，便見百丈佛光闇落，一尊巨大無比的佛像虛影生出，佛像嘴唇闔動，將法蘭尊者的怒問重複著，震蕩了整個天地。
“君無夢，你給我出來。”威嚴佛怒震徹山林，一再的在耳邊回響。
但直到佛怒之聲退去，依舊不見君無夢現身，反倒是激起了道虛真人的殺意，大喝一聲：“列陣。”
九人九劍蓄勢待發，無垠劍氣激得風聲獵獵，將使團眾人團團圍住，氣氛一時劍拔弩張。
段鶴舟臉色大變，忙擋在兩撥人中間，勸道：“一場誤會，佛道儒同屬三正道，有什麽事情不能坐下來談，非得要鬧得這麽僵麽？”
法蘭尊者罔若不聞，斜望了段鶴舟一眼，冷問道：“段閣主打算站在哪一邊？”
“這……”段鶴舟頓時語塞，隻好看向嶽萍生求助。
嶽萍生隻得歎了一聲，近前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說開了也就是了。”
“嗯？”幾位真人尋目看來，靜待嶽萍生後話。
嶽萍生解釋道：“其實早在靈修峰會武召開的數個月前，曾有人闖入魔流海，盜走了魔鯨族世代守護的不化骨，魔鯨族領為此大發雷霆，遷怒於海閣，除非海閣在三個月內追回不化骨，否則便要與海閣重啟幹戈。”
“這與靈修峰又有何幹係？”莫問行橫劍冷問。
嶽萍生解釋道：“當日嶽某曾於那人交手，那人使喚的，正是靈修峰的內門法術。”
祁龍軒依然保持著旁觀的姿態，但臉上的神色似乎僵住了，手掌緊緊攥在袖子裏，微微冒汗。
“一派胡言。”一聲喝斥，卻是鶴龜年暴跳而起。
嶽萍生微聳肩，無可奈何道：“事情就是如此，鶴師兄若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佛鄉呢？又作何解釋？”鶴龜年又看向法蘭尊者，興師問罪。
法蘭尊者怒氣未消，凜聲道：“說也無妨，想必諸位還記得，二十年前，天衣神相勾結魔教，屠戮我佛宗數百……”
“死禿驢你再說一遍！”鶴龜年怒氣衝冠，仗劍就要殺來，卻被道祖真人攔住。
道虛真人臉色也陰沉的難看，咬著牙道：“尊者想說什麽？”
法蘭尊者凜然不懼，繼續道：“當年佛魔大戰，佛鄉前任主持，我那可憐的慧如師侄，本是曆經五世輪轉的得道高僧，卻因守護佛鄉，衛道而死，他那佛陀舍利，更是不知所蹤，幸得前日聖湖顯象，才知道那舍利就在靈修峰上。”
祁龍軒的臉上，迅速的失去血色，靈修峰諸真人更按耐不住，口誅筆伐起來。
“無中生有。”
“一派胡言。”
“出家人不打誑語，你這樣含血噴人，小心死後下拔舌地獄……”
道虛真人揚手止住群情激奮，語氣微帶慍怒：“尊者所說，可有憑證？”
“聖湖顯像，便是憑證。”
法蘭尊者說著冷哼了一聲，目露勝月寒光道：“當年葉雲飛勾結魔教，便是憑證。”
法蘭尊者一再挑釁，眾人心中怒火已臻極限，鶴龜年揚起仙劍，戢指來道：“忒你個老禿驢，別以為你是八世轉修的高僧，便能在靈修峰上放肆，看招！”
一語方歇，鶴龜年化開三張符篆，手中長劍也不怠慢，空中一聲尖嘯過後，狂勁劍罡夾風雷怒火，排山倒海而來。
“來便來，怕你不成。”
一聲冷語，半空中忽見至聖金光閃過，法蘭尊者手執般若刀，一刀橫斬，將鶴龜年給逼退了出去，掌一翻，佛宗絕式大梵聖掌正要祭出，忽聽慧明聖僧驚呼了一聲：“師尊，靈殊師弟快不行了。”
法蘭尊者佝僂的身軀頓住，隨即飛回慧靈殊身邊。
此時的慧靈殊，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任由慧明聖僧灌輸佛力，依舊止不住佛氣溢散之態。
當法蘭尊者來到的時候，慧靈殊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眼皮微動了下，低喃了句：“師傅。”
“不要說話。”法蘭尊者臉上怒容盡散，隨之而來的，是滿臉的慈愛，手掌按在他的額頭，剛正佛力注入。
慧靈殊勉力睜開眼睛，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微微問道：“師傅，你說我是……轉世靈童，其實，都是騙我的，是嗎？”
周圍，圍觀者仿佛聽到了什麽詭異，全都豎起了耳朵，凝神看來。
法蘭尊者臉上的神情似僵住了：“不要再說了，趕緊護住心神，為師替你療傷。”
“師傅，我不是人，是嗎？”慧靈殊似沒有聽見，依舊自言自語的說著。
“小師叔，不要再說了，聽法蘭師祖的話，你不會有事的。”
說話的，是與他一起到靈修峰的另一名佛宗弟子，比他還大十幾歲，卻要喊他一聲師叔。
回響他這一生，在佛宗似乎早就習慣了被人供著，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隻覺得，一切好像都是順理成章的。
慧靈殊吃力的歪過頭，看了這位大師侄一眼，忽笑了笑。
生命的旅程，將到盡頭，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卻是祥和一片。
眼前，從他身上不斷溢出的金光漸漸歸於虛無，他的目光逐漸呆滯，仿佛回到了天佛原鄉的歲月。
七歲時，他與這位大師侄一同去彎月戈壁采集風靈石，遇到暗影狼群的圍困，他記得自己死在了那裏，但一睜眼，卻還是在佛鄉。
師傅告訴他，他隻是做了一場噩夢。
他信了。
九歲時，他在希恒綠洲挑水時，見到一隻小羊羔落水，當他跳下去準備救它時，才記起自己原來不會水性，他記得他淹了了，可是，一睜眼，還是在佛鄉。
師傅告訴他，他隻是做了一場噩夢。
他信了。
回想起往事的一幕幕，慧靈殊的臉上漸漸浮現出笑容：“師傅，這次不會還是一場夢吧？”
話剛說完，還沒來得及等法蘭尊者確認，慧靈殊便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溢散的佛光化作粉末微塵，紛紛散落天地，他的身體，也隨著塵埃的分離，漸漸變得虛無。
一顆渾圓佛珠，在他的額心，現了出來。
“這是……”
“古佛舍利！！！！”
“鎮壓靈殊塔的古佛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