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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拔渡三途河

  這邊說這話,忽聽江邊帆震之聲及近,血河中那艘逢蒙船已靠岸來,自船上下來四人,皆是大神通之輩。


  秦廣王迫不及待,上前道:“事情辦得如何?”


  四人中一人走出,拱手一拜,道:“回秦廣王,已將信送到,楚江王那邊已經應允,隻是……”


  “隻是什麽?”秦廣王目光一凝,生怕生出什麽變故。


  “隻是那幾位擺渡人,無人敢涉秦廣王界,被在下綁了回來。”


  “這……”幾人麵麵相窺,哭笑不得。


  “人在何處?”


  秦廣王匆忙走上前去,就見一個被五花大綁的擺渡人,橫在逢蒙船甲板上,活像條蟲子,見著秦廣王前來,當即激動地扭動著身體,但口中被塞了一團麻布,隻能發出嗯嗯的抗議之聲。


  “船家勿怪,本王手下行事莽撞,多有得罪。”秦廣王邊說邊解開擺渡人身上的繩索,連聲道歉。


  眾人也跟上前來,見那擺渡人是一老頭,須發盡白,但臉上甚是光滑,不見一條皺紋,一時猜不出年歲。


  被解開繩索後,擺渡人呸了一聲,將嘴裏的布團拔出,急匆匆的起身,將纜繩拴在岸邊的石敦上,滿臉的怒氣道:“秦廣王不用解釋了,這趟生意老頭子不做,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秦魍氣急敗壞,一把將老頭揪起,吼道:“好你個有眼無珠的老不死的,秦廣王法駕在此,有你這麽說話的嗎?”


  誰知那老頭卻是把臉撅起,笑道:“嘿嘿,別說是什麽十殿閻王,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做這生意!”


  秦廣王耐性極好,禮貌一問:“船家,可否借一步說話?”


  畢竟是一殿閻王,船家不敢造次,隻好略賞薄麵,隨秦廣王走到一旁嘀咕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似乎才做了妥協,灰溜溜的走回來道:“行吧,看在秦廣王麵子上,老頭子冒死走一趟,不過,綁我來的這四人,還有你,日遊巡秦魍大人,必須陪老頭一起上路。”


  “走便走,還怕你不成。”秦魍神色一肅,當先走上船去。


  踏上甲板,微風拂來,帶起陣陣彼岸花香飄來,祁龍軒閉目感受,道了聲:“真香。”


  目送三人踏上樓船之後,秦廣王站在江岸,對著三人拱手一拜,深深施了一禮,又走到引渡人身邊,叮囑道:“老船家,此次拔渡楚江口,望船家多多照應!”


  說著,塞給了船家一疊冥錢,神色頗為誠懇。


  船家拍拍胸脯道:“秦廣王放心,交給我安道明就是。”


  姬千勝與祁龍軒,也都拱手道別:“秦廣王放心,在下一定不辱使命!”


  “嗯,冥王放心回去吧!”


  安道明將纜繩重新掛起,揚帆起錨,高喊道:“開船嘍!”


  驚濤拍岸,奔騰的血河池澎湃著,似躁動的血脈在歡騰。


  腥風徐徐刮麵,頗有些涼意,兩岸的彼岸花連成花海,紅白交映,極為壯觀,紅色的乃是獨搖金燈,祁龍軒見過,故而注意力大多在曼陀羅華上。


  曼陀羅華為白色,花瓣反卷如龍爪,鱗莖近球形,外有紫褐色薄膜,呈傘形綻放,極為壯觀。


  祁龍軒靜靜看一了會,忽有些頭暈目眩,體內佛陀舍利感應到危險,隨即目生金光,卍字佛印一閃而過,將祁龍軒從危險中拉了回來。


  擺渡人常在河邊行走,懶懶提醒一聲:“獨搖金燈以花香誘人,曼陀羅華色相迷心,公子還是少見為妙。”


  祁龍軒點頭謝過,走到甲板上,觀察起這鬼船的門道,姬千勝不是修界之人,對這些不感興趣,早早地就鑽進了船艙內。


  姬夢倒是想出來賞風景的,但無奈陰靈身抵禦不住彼岸花的影響,隻好忍住心中好奇。


  安道明揚帆起錨,大船緩緩朝楚江界駛去,祁龍軒站在甲板眺望,秦廣王的身影越來越遠,但依然站在岸邊。


  身負冥界千萬生靈重生大計,祁龍軒能感受到他的殷殷切盼,心中一時百感交集,今日之後,隻怕前路凶險,再見何期,便自沉重歎了一聲,盡付江流而去。


  轉身回到船艙,擺渡人安道明正在掌舵,這冥船確實有些鬼門道,這麽大的一艘船,除了安道明之外,竟不見有任何水手。


  但船行駛起來卻井井有序,在澎湃的血河池中,輕盈如紙,若是明眼去看,這船吃水極淺,儼然就像飛在水麵上一般。


  此時安道明興致頗佳,張口唱道:


  “正月行船正立春,斬蟠且說許真君。洪州府裏留銘記,舨王廟裏鎮乾坤。


  二月行船杏花香,燕子雙雙尋舊梁。鸚鵡銜香朝皇帝,孟宗哭竹為親娘,


  三月行船是清明,傳家目蓮救母親。一生為娘身受苦,行孝常念血盆經。


  四月行船立夏忙,兄弟商量到鄱陽。桃園結義為兄弟,就是三國劉關張……”


  祁龍軒聽著這歌,覺得有些耳熟,衝船艙裏頭的安道明喊道:“老船家是南昌人吧?”


  安道明聞言咦了一聲,似乎頗感訝異,索性來到樓閣茶座邊,與祁龍軒閑聊起來:“你是怎麽知道的?”


  祁龍軒笑道:“這行船歌頭一折裏,舨王廟在陽間尚有供奉,乃靈修峰前任掌教許旌陽的廟宇,許旌陽乃南昌人,在下由此猜測。”


  安道明問道:“小兄弟既然識得歌謠,想必是原籍吧?”


  祁龍軒搖頭否認:“在下出身南疆,與老丈不是同鄉。”


  安道明哈哈笑道:“錯了錯了,老頭子是福建堯水人,這歌謠是孟婆教我的,老頭子權當平安經來念而已。”


  “哦?”


  祁龍軒覺得有趣,笑問道:“這行船歌也能當平安經念?”


  “哎~”安道明聞言,臉色卻迅速黯淡下來:“小兄弟有所不知啊,這歌謠頭一折說的許真君斬蟠,當年在洪州府可是大事,舨王廟因何而來,難道你都沒聽說過?”


  祁龍軒出身靈修峰,豈能不知此事,當即道:“舨王廟的由來我自然知道,當年許真君水中斬蟠,鐵柱鎮孽龍,保得一方太平,鄉民感激戴德,遂建舨王廟供奉,如今香火遍及苦境,可是了不起的英雄人物。”


  “是啊。”


  安道明頹然,長歎道:“當年被許真君斬殺的那孽龍,如今正在這三途河中興風作浪,若非這樣,我也不必唱這行船歌了,那孽龍當年死於許真君之手,但願他聽到許真君的名姓,會退避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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