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山雨欲來
山雨欲來風滿樓！
晴朗多日的天空，終於開始變了臉色，幾朵烏雲頑強的擋住了陽光。
飄進山林裏的清風，也開始興奮活躍起來，為悶熱的樹林帶來了一絲涼意。
卻不能讓猶如鬥雞的兩個男人，作出退讓停止爭吵。
聽到吳石這麽說，王守德就明白他的想法，留下來打阻擊的人，就是用自己的命，去換其他人的活路。
王守德是真的想現在就跑，卻又有說不出口的原因，那個美麗的身影莫名纏繞著他的心，讓他下不了決心一走了之，看著吳石他們在這裏送死。
吳石是一個有原則的人，留下來打阻擊，十有八九是要把命丟在這裏，他不可能讓剛救過自己的人，在這裏浴血奮戰，自己卻心安理得的逃命。
所以他有必須留下來的理由，一是不想再欠王守德的人情，再說王守德才幾條槍，就算全部戰死了又能阻擋鬼子多久。
二是隻有自己帶人拚死阻擊，才能爭取更多的時間，讓其他人安全的擺脫鬼子，為此他抱著全部戰死的決心。
王守德卻並不像吳石那樣悲觀，他不會跟鬼子在這裏血戰到底，一開始他就打定了主意，絕不會跟鬼子在這裏死磕到底，他會采取邊退邊打截截阻擊，用小規模襲擾的方法，來阻擊延遲鬼子的前進速度。
他現在是嫌棄吳石的人，認為他們幫不上多大的忙，恐怕撤離時還要拖累到自己。
兩人為此吵得不可開交，誰也說服不了誰。
吵到最後，相互都是一副我管你去死的表情。
雖然誰也沒有說服對方，最後卻達成了共同作戰，又各打各的，誰也別管誰的古怪共識。
陳二愣肩上頂著機槍槍托，臉色緊繃的注視著山坡下，王守德趴在他旁邊，看著他緊張中夾雜著仇恨的臉，最後交代說道:
“隻準你打點射，給我數著打出去的子彈數目，隨時準更換機槍陣地。”
見陳二愣用力的點了點頭，才翻身仰躺著，在嘴裏叼了根草，望著陰暗下來的天空，自言自語的說道：
“天快要下雨了！”
在王守德快要睡著的時候，陳二愣低聲叫道:
“老大！老大！鬼子動了！”
王守德這才翻身看去。
鬼子出動了一個小隊五十多人，排成散兵三角攻擊隊形，分左中右三路慢慢開始逼近。
他知道這是一場打不贏的硬戰，盡量搜索著鬼子的擲彈筒組和機槍組，如果能找到幹掉，接下來的戰鬥壓力會小很多。
但是事與願違，鬼子進入三百米後，開始了他們恒古不變的戰術，步兵成三三製散兵線爬行進攻，機槍組在後準備火力壓製。
“老大！過兩百米了，打不打？”
陳二愣聲音有些幹啞的問道。
王守德看著他額頭滲出細密汗珠，身體在輕微發顫，知道他不是害怕，這是初次經曆戰場的正常反應，緊張中帶著興奮。
對一個沒有打過戰的菜鳥來說，他的表現已經很好了。
“慌個球！等他們在靠近些，你平時打獵怎麽打，待會就怎麽打，再給我在檢查一遍機槍！”
王守德知道這種情況，隻能找點事給他做，來分散注意力以便緩解壓力，別的說什麽也沒用。
他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也沒動靜的另一邊，吳石還真能沉得住氣。
猴子看著鬼子都接近百米了，忍不住爬了過來問道:
“爺！快跟鬼子對上眼了，咱們什麽時候打？”
王守德嘴裏依然叼著根草，無所謂的說道:
“等著，讓吳渾蛋他們先打吸引鬼子，我們放冷槍打掉鬼子機槍手，看能不能找到鬼子擲彈筒幹掉，等鬼子爬過五十米後，就給我用手雷招呼！”
幾乎同時，另一邊的叢林裏，一個遊擊隊員焦急的問道：
“大隊長！鬼子不到百米距離了，打不打？”
吳石向王守德那邊看了看，低聲罵道，
“哼！王雜碎，想跟老子比耐心，那咱們就試試看。”
嘴裏嘟囔著又轉頭說道:
“傳下去，等王雜碎他們先打，吸引鬼子的火力，待會給老子先把鬼子的機槍手幹掉，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手榴彈都準備好了，等我的命令一起扔。”
鬼子小隊長鬱悶了，怎麽都爬到這裏了，上麵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這些土八路不會是跑了吧？是繼續爬呢？還是繼續爬呢！這是一個問題！
退回去是不可能的，一咬牙命令道:
“機槍給我向可疑的地方，火力偵察！”
噠噠噠！
鬼子機槍手向山梁上，一路橫掃射擊，頓時草這折枝斷土石飛濺。
王守德一把將還在傻瞄著下麵的陳二愣，連人帶著機槍拽進掩體，躲過了呼嘯而來的彈雨。
仰躺著一個側踹過去，口裏罵道:
“笨蛋！剛教你的就忘了，有點眼力勁行嗎？別他娘的一個鬼子都沒打到，自己就先掛了，這樣你虧不虧？”
陳二愣臉漲得通紅，嘴唇蠕動幾下，最終沒說出話來隻是點了點頭，他卻沒有發覺，經過這個小插曲自己已經不在緊張。
隨著機槍咆哮聲的消失，呼嘯而來的彈雨也停著了，對叢林土石的摧殘。
鬼子小隊長看著，還是沒有動靜的山梁，回頭咬牙切齒的命令道:
“擲彈筒準備，一個基數發射，機槍準備掩護，各分隊繼續推進！”
轟轟轟！
山梁上不時閃現火光，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榴彈的碎片和爆炸的氣浪，將土木碎石肆意地向空中拋灑。
顧不上榴彈在身邊不遠處爆炸，王守德搖掉頭上的碎土，探出半個腦袋觀察下麵，鬼子又開始借著樹木草叢的掩護，慢慢向山梁爬行。
距離70米，
他向兩邊打了個手示，幾人掏出手雷，擺放在方便拿到的地上。
距離60米，
幾人抽掉了地上所有手雷的保險銷，
鬼子爬過50米，
王守德將一顆手雷，在旁邊石塊上砸了一下，使擊針下移觸碰di火，然後扔了出去，同時，旁邊有幾顆手雷也跟著飛出。
鬼子小隊長看著已經爬到，距離山梁不到50米的突前士兵，心中鬆了口氣。
遊擊隊應該是跑了，就算沒跑，這點距離一個衝鋒就上去了，憑著帝國士兵的拚刺能力，戰鬥應該很快就會結束。
即使不能全殲這些敵人，擊潰他們還是沒問題的，他剛要下令全體衝鋒。
突然看見空中飛起一片黑點，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向下麵飛來，到嘴邊的命令，變成了歇斯底裏的叫喊：
“手雷！”
喊聲中他向左翻滾進了，一個被雨水衝出來的淺溝裏。
轟轟轟！
持續的爆炸聲，震得他耳朵生疼頭腦發昏，爆炸產生的氣浪帶著碎石土屑，斷木殘枝襲卷而來，在他的身上覆蓋了一層。
他恢複了聽覺的耳朵裏，傳來了叫喊和哀嚎，跟著是猛烈的槍聲和子彈的呼嘯聲。
他心中咒罵著卑鄙的支那人，猛地站起身來，搖晃著昏沉的腦袋大喊:
“機槍！機槍掩護！擲彈筒！給我……”
啪！
山梁上響起的一聲槍響，夾雜在眾多的槍聲中，是如此的不起眼，可鬼子小隊長的聲音，卻被這聲槍響無情的生生打斷，一顆子彈從他的右眼射入，然後從後腦飛出，帶著紅白之物自由的飛遠。
他喉嚨裏咕嚕咕嚕的響著，然後一頭栽倒在地，還完好的左眼裏透著深深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