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俘虜

  左邊更遠處的槍聲，猛烈了起來，對方終於做出了判斷，不在像剛才那樣謹慎，爬行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瘋狗看著越來越近兩人，知道對方上當了，解決掉這兩人，接下來的戰鬥就沒太大的嫌念了。


  他盯著慢慢接近的人影，目光開始得變銳利，身體慢慢的繃緊，像條悄悄靠近獵物的惡狼。


  王守德現在隻能等了，如果瘋狗死了，他們也活下成，等待是煎熬的，


  當王守德心弦越繃越緊時，終於，右邊遠處傳來了兩聲手槍的射擊聲，接著又沒了動靜。


  他心裏一鬆，心道成了！


  忙對傻子說道:

  “壓製住對麵的那倆個，別讓他們跑了。”


  媽的！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現在就是趁你病要你命時候。


  不久後，土坡上又傳來一聲手槍聲，然後就沒有了動靜，應該是瘋狗得手了，對麵的倆人，已經停止了射擊開始後退，看來他們也發現了情況不對。


  不多時，土坡上又響起槍聲，這次打的是對麵那兩人，製高點落在瘋狗手上，又是在這樣開擴的地形上，戰鬥跟本毫無懸念，果然，一排槍響後倆人都不動了。


  等了一會兒，王守德才舉著槍，慢慢靠了過去，倆人都死了，一個頭被打穿了，一個背部中彈，瘋狗的槍法很不錯。


  王守德回到路邊，正讓傻子幫他，草草抱紮著傷口，就看見瘋狗從土包上下來。


  意外的是，多出了一個身才瘦小，穿一身破舊國軍士兵服的男人，嚴格的來說應該叫男孩，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蓬頭垢麵看不清長像。


  他的眼睛很漂亮，隻是現在像是被打幹了水的枯井，雙眼裏毫無生氣，隻有淡漠與枯竭，詮釋著生無可戀的含義。


  這不是一個孩子，眼裏該有的東西，他到底經曆過什麽！王守德看得心中一顫，突然明白了，為什麽瘋狗沒有殺了他。


  因為他們是一樣的人，都有過相似的經曆，承受著相同痛苦。


  當瘋狗看到這雙眼睛時，將瞄準即將擊發的槍口，下意識的向上一抬，子彈從這雙眼睛主人的頭頂飛過。


  瘋狗下不去手，他看著這個孩子，就像在看自己，他看到了深藏在心底的仇恨，這讓他發現，自己已經麻木的心，原來還會滴血。


  當他從死人堆裏醒過來後，才發現手底下一百來號弟兄，全躺在這裏了，永遠的躺在這塊，阻擊日軍的陣地上，現在就剩下他一個人。


  他已經厭倦了這一切，厭倦了阻擊，厭倦了突圍，厭倦了看著兄弟們一個個倒下。


  他心如死灰，隻想逃離這裏，逃回那個避風的港灣，那個叫家的地方。


  當他踏上家鄉的土地後，卻是烽煙遍地，到處是燒毀的房屋，屠盡的村莊。


  他全村二百一十六口人，被鬼子屠殺個幹淨，包括他的家人，該死的佐藤小隊，這些不是人的犧牲，他侄子才是個六歲孩子。


  他像受傷瘋狂的孤狼，單槍匹馬的殺了上去，最終彈盡糧絕報仇無望，被鬼子包圍在山崖上，寧願死也不做鬼子的俘虜，他帶著無盡的恨意跳下了山崖。


  他再次醒來時，一個麵目猙獰的傻子，背著他進了濟水縣城，傻子在荒郊野嶺找吃的時候，在山崖底的樹叉上撿到了他。


  後來，為了有口吃的活下去，傻子又背著他進了偵緝隊。


  當他已經絕望，渾渾噩噩如同活死人時，王守德這個看著人畜無害，卻臭名昭著的賭鬼找到了自己，本以為他隻是有點小聰明，又是個有野心的主，想在這亂世裏渾水摸魚，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先跟著他式式看。


  沒想到，這個聲名狼藉的人，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很會騙人，他身上隱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東西，身手不錯，打戰也很在行，而且心思縝密，手段陰毒。


  看著這個心機深沉的人，自己莫名的，對報仇又有了一絲希望，想到這些，原本枯竭冰冷的心，又有了一點溫度。


  王守德看看，從新幫他包紮傷口的瘋狗，又看看在遠處收集戰利品的傻子，三個人隻有他受了傷，就連坐在一旁發呆的俘虜，也沒破點皮。


  不由開始在心中咒罵，老天對他何其不公，一個多月被子彈穿了兩回，外加一條劃傷。


  值得慶幸的是，傷口已經自動止住流血，看得瘋狗驚奇不已。


  好在驢車沒跑出多遠，被傻子尋了回來，正將他撿回來的槍彈裝在上麵，一條六成新的中正式步槍，兩條漢陽造半新不舊。


  兩隻毛瑟c96手槍，道有八成新，一百八十發7.63毫米的步槍彈，一百三十發的7.63x50毫米手槍子彈，算是有點收獲，沒有白挨槍子。


  王守德慢悠悠將衣服穿上，還是疼的哼哼唧唧直吸涼氣，讓旁邊的瘋狗很無語，這貨跟剛才開戰時，怎麽反差這麽大。


  王守德沒管旁邊，這頭蒜鄙視的眼光，看著發呆俘虜說道：

  “我可以放了你，也不問什麽，但我想知道，你還能去哪？回去嗎？任務沒完成，就你一個人回去，怎麽交代？會不會反被人家滅了口？”


  俘虜終於有了反應，眼中出現了迷茫，隨即又恢複了淡漠。


  看得瘋狗在心中歎息，這孩子怎麽承受得住，這個王八蛋的忽悠，自己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果然聽到王守德接著忽悠道：


  “我不知道你經曆過什麽，現在活的像個活死人，但人活著總得做點什麽吧？你就沒有什麽遺憾？就沒想在做點什麽？比如，報仇！”


  兩道寒光射來，像是要看穿王守德的心，這個狗漢奸難道知道些什麽？

  遺憾，報仇！劉大叔的仇，三十二條人命的仇，王守德的話刺中了，他心底隱藏的痛。


  做點什麽？對應該做點什麽，在這樣渾渾噩噩的活著，就是去了下麵，也沒臉見劉大叔。


  看著他的反應，王守德用神棍傳道的語氣誘惑道：

  “說出來，我能幫你！”


  俘虜咬牙切齒的說道：

  “打鬼子，三十三條鬼子的命，你敢嗎？”


  這是俘虜第一次開口說話，雖然語氣凶狠，但聲音十分清脆，王守德皺了皺眉，心中很是不喜，怎麽是個娘娘腔，要不是看他槍法高明，是自己需要的人手，現在就懶得理他了，口中卻毫不猶豫的說道：


  “行，跟著我，我幫你辦到。”


  看著這個，回答的斬釘截鐵的狗漢奸。


  俘虜用鄙夷不屑的眼神，看著他不說話。


  完全讀懂了他眼中的含義，王守德大義凜然的道：


  “我這是以身侍虎，懂不，就是身在曹心在漢，知道不！為了拯救處在，水深火熱中的國家民族，我放棄了個人的榮譽，承擔了屈辱的罵名，義無反顧的投身到，火熱的漢奸大潮中！……”


  王守德正口沫橫飛，突然看到倆雙看白癡，一雙看妖怪的眼睛。


  頓時索然無味的說道：

  “好吧！”


  從傻子手裏拿過把手槍，遞給俘虜說道：

  “反正你現在也沒去處，你可以先跟著我看看，如果你發現我在騙你，你隨時可以從我後背開槍，如果你想讓我幫助你報仇，從現在起，你必須要聽我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