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什麽神後!”她冷聲說道,“我也不認識什麽神主衛朽!”
“怎麽可能!”小孩子到底不會察言觀色,十分天真地說道,“神主衛朽可是我們九州六界的大英雄呢!怎麽會有人沒聽說過他呢?”
“是啊是啊!”其他人紛紛附和,“神主現在可是人人敬仰的!他為了天下蒼生,寧肯犧牲自己……”
“你說什麽?”蘇宛秋皺著眉打斷他,感覺他說的衛朽,和他認識的衛朽,仿佛不是一個人。
她這才反應過來,為什麽明明被送入荒靈之地的年年會好好地活在荒海,而被滅族的屠靈獸,卻明顯一副繁榮昌盛的樣子。
她也明明被衛朽一刀砍死,為什麽又會在荒海自己兒時的房間裏蘇醒過來呢?
“年年,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不知為什麽,蘇宛秋心裏總有種奇怪的預感,讓她又期待,又害怕……
聞言,年年十分少年老成地歎了口氣,“你們先出去好嗎?我想跟娘親好好聊聊。”
聽他這麽說,其他屠靈獸當然是聽話地出去了。
年年將門關上,神情有些凝重,“娘親,爹地給你寫了封信,你看完,就知道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了……”
說完,他從櫃子裏小心翼翼拿出一封珍藏得很好的信,但從信上的褶皺可以看得出來,他應該是自己私下讀了很多遍。
蘇宛秋顫抖著接過年年手裏的信,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麽,她竟然有些不敢看……
那薄薄的一頁紙,仿佛重似千金,狠狠地壓在她的心頭。
……
原來,他是愛她的,愛到骨子裏,揉進血液中……
衛朽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會因為一個笨拙,單純的小屠靈獸,有了最基本的情緒變化。
他一個人單槍匹馬強大了幾千萬年,遇見蘇宛秋才知道,什麽是凡愁情緣的滋味。
那種糾結不幹脆的感情,有時候還會令他煩悶,醋意大發,莫名焦慮,莫名狂喜,可是他卻無法抗拒這種感覺。
他以為自己是生病了。可是當看到葉蓉曾經那具無比契合的身子時,他竟然感覺到了索然無味,甚至是厭煩。
他知道,有什麽事情在悄悄變化了。
可是,他不能愛蘇宛秋啊。
她是萬年難得一見的妖獸,她出生時,六界就密切地關注著她的成長,他娶她,也的確是為了大局為重。
可隨著她年齡的增大,她的靈力逐漸強大起來,六界人心惶惶,都要求衛朽立刻將蘇宛秋殺死,釋放靈力。
畢竟比起有些地方因失靈而坍塌,妖獸出世為禍六界,才是更令人恐懼的事情。
但是衛朽已經無法做到這件事了。
他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可愛的小妻子,白白淪為眾矢之的,最終注定逃不過六界的製裁的下場呢……
於是他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
他建築續魂鼎,從來不是為了複活母神,人死不能複生,這一點,他很明白。
他之所以那麽執著地要建續魂鼎,是為了將蘇宛秋身上妖獸的靈力轉移到自己身上,最後以自己生祭續魂鼎,讓屠靈獸一族得到徹底的淨化,從此以後不再出妖獸。
因為他知道,就算他可以護著蘇宛秋不讓別人傷害她,但是六界生靈太多,他必須為其他人考慮,而且其他統治者,也不會放過她,人王還隻是其中一個蝦兵蟹將,衛朽暗地裏不知道幫蘇宛秋當過多少次暗傷。
他也想向蘇宛秋表明心意,可是有葉蓉在,不可以。
他知道她對他的迷戀,但是要建築續魂鼎,蛤蟆精的毒鞭,卻是必不可少的東西,所以他不能直接惹怒了葉蓉。
蘇宛秋最後殺了葉蓉的時候,他是真的難過。
本來隻要續魂鼎建築好,他將屠靈獸一族淨化完之後,也許自己會靈氣盡失,但至少還可以留有一絲魂,假以時日,他還能以肉身形式出現在蘇宛秋麵前,他們可以白頭偕老一世。
他抱著葉蓉閉關七天七夜,也不是心疼葉蓉,他隻是為了將她體內吞掉的蘇宛秋的眼珠給煉化出來而已。
捅了蘇宛秋一刀之後,他將眼珠還給了蘇宛秋,並將她托付給年年照顧。
年年確實是被流放到荒靈之地去了,但是衛朽和葉蓉那樣說,其實都隻是為了騙騙蘇宛秋,衛朽壓根就沒讓葉蓉見到年年的麵。
年年在荒靈之地備受衛朽的庇佑,很快便長成了一個優秀的屠靈獸。
所以他便放心地將蘇宛秋交給年年照顧了。
因為還差最後一步建築續魂鼎,衛朽沒有辦法,隻能以自己的元神代替所缺失的葉蓉那一環。
這就意味著,他必須灰飛煙滅,才能確保天下蒼生的安全。
他從來不後悔這樣做,隻是遺憾,他這一生,竟沒有跟蘇宛秋說過一句,“我愛你……”
他那樣愛她,所以願意犧牲。
他把所有的黑暗都抗在雙肩,隻留給你一片荒海綠洲,從此山高水遠,任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