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錢去哪裏了
得勝茶行以盛家的名義欺騙客商,弄虛作假,敗壞的是盛家的名聲。
老夫人思量許久,對陶媽媽道:“二房那邊,你過去傳個話,在整頓好之前,盛家茶葉生意上的事情,不許她們插手。”
陶媽媽道:“有一些茶坊鋪子,本就是二房的,二夫人不是個省心的,這樣的話,恐怕又會生出來許多麻煩。”
老夫人冷哼,“小動作倒也罷了,如果她們敢拿盛家的聲譽開玩笑,決不能姑息。旁的倒也罷了,茶葉生意不能再讓她們插手。隻要她們不生事端,還怕盛家養不起幾個閑人?”
除了茶葉,盛家也會做一些別的,布匹、藥材,海產品,也開了不少鋪子。隻是盛家的茶葉生意做得最大,別的反倒被忽略了。
陶媽媽點頭,“老夫人的胸襟,自然是旁人比不上的。”
得到這個消息,二夫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明明心裏壓著滔天怒火,麵上卻仍舊要笑著道:“這次得勝茶行的確是我的疏忽,老夫人就是有再大的處罰也是應該,就都聽老夫人的吧。”
陶媽媽剛走,她惡狠狠罵了句“什麽東西!”拿起手邊的茶杯扔了出去。
許馨月從門外進來,茶杯就在她腳下碎裂,瓷片濺了她一身。
她低頭撣了撣裙子,道:“娘,犯不著發這麽大的火,沈妤和盛延卿處心積慮想算計二房,就等著咱們的破綻,她們能不抓住這樣的機會嗎?”
二夫人麵色陰沉,道:“又是沈妤,在家裏把持著管家權,在外麵也能呼風喚雨,真是小瞧了她。在她來盛家以前,一切都好好的,誰敢說二房的不是?”
許馨月斂眉垂首,耐心地聽著二夫人發牢騷。
大房人丁單薄,二房又何嚐不是。發生這麽大的事情,馬富貴死的不明不白,盛延偉又指望不上,她一下子沒了主心骨。
這會兒許馨月在,她還能發發牢騷,對許馨月的厭惡一下子沒那麽深了。
二房這一次,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沈妤找到了得勝茶行的賬本,她細細詢問了裏麵的夥計,再對一下賬麵上的錢,很快便將丟失的那筆錢的數目估算出來。
她有些肉疼地道:“年後光賬上就有三千現大洋,加上這幾年馬富貴通過各種途徑存的,少說得一萬現大洋。好端端的,這些錢都去了哪裏呢?”
荷香與來福都驚訝地目瞪口呆,一萬大洋,這得是多少錢。
如果換成金條,沉甸甸的一大堆。
盛晉煦用毛筆撓撓頭,道:“娘親,來福說一塊大洋就買很多點心,這能買多少好吃的呀?”
沈妤捏捏盛晉煦的臉頰,“算了,沒到嘴的肉,多想無益。”
馬富貴一死,這樁案子就沒辦法再查下去,就像盛延卿說的,所有證據都指向馬富貴,與二夫人無關。
不能一舉扳倒二房,沈妤微有些遺憾。
沈妤不死心,還想從賬本上找點漏洞。亥時一到,盛晉煦卻扯著她的衣角道:“娘親,先生說了要按時作息,已經是亥時了,上床睡覺吧。”
沈妤不上床,盛晉煦也不肯睡,靠在她身上打瞌睡。
小孩子覺多,到了這會兒已困得睜不開眼睛,他閉著眼睛打盹,又忽地點一下頭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看看沈妤,再打盹。
見他困成這樣,沈妤心中不忍,換了衣服上床休息。
她剛躺下,盛晉煦便趴在她身邊睡著了。小小的人兒依偎在她的身邊,手裏還攥著她的衣角。
沈妤的心裏,一下子暖融融的,她伸出手去,輕輕撫摸他烏黑的頭發。
亥時一過,盛家大院便安靜下來。
便是在此時,二夫人將一個沉甸甸的包袱遞給了盛延偉。
她道:“你把這些錢拿給沈淮安,裏麵兩個盒子,一個給他,一個拖他轉交給楊局長。這次的事情之所以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還要多虧了他。”
盛延偉掂了掂手裏的包袱,裏麵的金條分量很足,他有些心疼道:“娘,這事本來就沒有證據,犯得著花這麽些錢嗎?再說了,咱們找楊局長辦事,與沈淮安有什麽關係?”
因為替嫁的事情,盛家本就與沈家不和,盛延偉一直都看不慣沈淮安。
二夫人冷冷睇了盛延偉一眼,“你懂什麽,這次盛延卿牟足了勁想對付我們,如果不是省城的楊局長手下留情,咱們能輕易逃過這一劫嗎?隻要想查,早晚會查到二房這邊來。楊局長是誰,沈淮安的表舅,沒有他,咱們能搭上關係嗎?”
盛延偉道:“送就送,但沈淮安幫咱們,他肯定沒安好心,你以後還是別和沈家來往了。”
二夫人戳了戳兒子的腦門,“相互利用,也好過大房這樣,卸磨殺驢,我心裏有數。”
盛延偉拿著包袱,悻悻地走了。
他心疼錢,不想到了沈家,卻連沈淮安的人都沒見到。
來交接的下人將門打開一條縫,拿了東西,轉身就走,話都懶得說。
“這次是我們有求於人,本少爺不和你們計較,如果有下次,看我不打算你們的狗腿。”盛延偉站在夜色中罵。
他憋了一肚子氣,回到家正準備訴苦,二夫人卻把他強行拉到了佛堂。
前不久佛堂屋頂漏雨,佛像被雨水打濕,這會兒仍舊沒修理。
昏暗的燭光下,高大的佛像上印著兩道血淚,看起來十分可怖。
更嚇人的是,佛像兩旁,還擺著兩個白色的紙人,在風中輕輕搖晃。
盛延偉差點叫出聲來,二夫人狠狠擰了他一把,指著佛像下麵的牌位道:“你嚷嚷什麽,你舅舅死的不明不白,現在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你過來,給他上柱香。”
盛延偉扭扭妮妮地不肯,“上香就算了吧,他可是警察局要抓的逃犯,我為什麽要給逃犯上香?”
一陣風吹過,牌位旁邊的紙人搖晃地更厲害了,盛延偉一抬頭,正對上紙人黑漆漆的眼睛,再細看,這紙人唇紅齒白,腮上兩團紅色的胭脂,麵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像極了戲文裏說的索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