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不能說我娘親
盛晉煦警惕地盯著盛晉熹,一副魚死網破的模樣。
盛晉熹本以為打盛晉煦是手到擒來,見他發起狠來對付不了,甩甩手道:“我今天不和你計較,你敢打我,看我不告訴二夫人,讓她剝了你的皮。”
他捂著眼睛,齜牙咧嘴地笑笑,拎起書包走了。
盛晉煦擦擦臉上的血跡,背著書包回家。
在路上,他遇見了去而複返的沈妤。
天已經完全黑了,馬車上掛著一盞燈,在黑漆漆的路上十分顯眼。
盛晉煦遠遠地就看見了盛家的馬車,他深吸一口氣,把剛才的不快全部拋到了腦後。
“娘!”盛晉煦揮舞著手臂,攔住了馬車。
上了車,沈妤低聲責備道:“這麽晚了你怎麽沒有回家?學堂早就放學了。”
盛晉煦摸了摸後腦勺,道:“今天先生講的課文我沒聽懂,留下來溫習了一會兒,把先生布置的功課做完了。”
沈妤道:“功課可以回家做,以後不許這麽晚回家了。”
車廂裏光線昏暗,回到盛家,沈妤才發現盛晉煦身上都是土,他臉上還被抓了幾道血淋淋的口子,嘴角,臉頰上也有淤青。
“煦少爺,你怎麽了這是,和誰打架了?”荷香丟下手裏的活兒,蹲下身子問。
盛晉煦的目光躲躲閃閃,緊閉著閉嘴不說話。
薑婆婆氣的要揮舞著拐杖要打,“滿崽,我是怎麽跟你說的,這裏也是你胡鬧的地方?你娘親家裏家外忙的團團轉,你還淨添亂!”
提到沈妤,盛晉煦緊緊抿著嘴唇,眼淚一下子流下來。
今天是盛晉熹故意找茬,還辱罵沈妤,盛晉煦隻是還手,被薑婆婆責備,他心裏委屈。
沈妤拍了拍盛晉煦身上的土,柔聲道:“好了,先吃飯,有什麽事不能吃了飯再說?”
荷香領著盛晉煦換了衣裳,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坐到了飯桌旁。
沈妤給盛晉煦夾了一筷子菜,她道:“是不是學堂裏有人惹事?娘親從前就一直教你,不要主動挑事,但如果別人欺負到咱們頭上,就要告訴他,誰的拳頭硬。”
沈妤在盛家也一直堅持這樣的原則,她新婚守寡,本就處在風口浪尖上,如果自己再不給自己撐腰,那隻會活活憋屈死。
盛晉煦是男孩子,就該頂天立地,沈妤不希望他將來活的像盛延偉一樣窩囊。
聞言,盛晉煦眨巴著黑漆漆的眼睛問:“娘親,你真的不怪我?”
沈妤點點頭,“我相信煦兒不會無故打架,但既然事情發生了,你就要告訴我事情的原委,讓娘親也看看,那個人該打不該打。”
盛晉煦點頭,他把傍晚盛晉熹找茬的事,一一說了。
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沈妤一陣沉默。
“娘親,是不是我做錯了?”盛晉煦拉扯沈妤的袖子。
沈妤把盛晉煦摟緊了懷裏,她道:“好孩子,娘親知道事出有因,但你記住一點,君子動口不動手,不管你打架贏了還是輸了,都是一身傷。而娘親最不希望看見的,是你受傷。”
盛晉煦趴在沈妤懷裏,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薑婆婆坐在一邊,滿是讚賞之色。
吃過飯,盛晉煦在書房溫書,沈妤則翻出來前陣子盛延卿送給她的茶經,細細研讀。
盛晉煦的腰杆挺得筆直,他寫出的字雖然歪歪扭扭,但一筆一劃都是十足的認真。
薑婆婆坐在燈下縫製冬衣,臉上帶著笑容,扶雲居裏一片靜謐。
忽然間,院門被人粗魯地踹開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來。
荷香的聲音道:“這麽晚了大少奶奶早就睡下了,有什麽事不能明天再說?”
薑婆婆也從房間裏走出來,院子裏,二夫人宋寶琴正領著幾個丫鬟氣勢洶洶地站在那裏,她身後跟著的,是渾身是傷的盛晉熹。
盛晉熹鼻青臉腫,胳膊用繃帶纏著掛在脖子上,他的衣服破爛不堪,臉上滿是抓痕,傷口的血剛剛凝固,看起來十分瘮人。
吃晚飯的時候,盛晉煦已經說過事情的來龍去脈,薑婆婆知道他和盛晉熹打了一架,但她怎麽也沒想到,盛晉熹會傷的這麽嚴重。
二夫人甩了甩袖子,趾高氣揚道:“沈妤呢,把晉熹打成這個樣子,讓她這個當娘的出來,咱們評評理!”
盛晉熹是養在二房的孩子,盛晉煦還要叫他一聲大哥,現在有二夫人出麵,薑婆婆不想讓事情鬧大,上前道:“二夫人,煦少爺年紀小不懂事,我這就讓他出來道歉。”
二夫人冷哼一聲,“道歉,把我家晉熹打成這樣,道歉就完啦?那是不是回頭有人打了你家煦兒,隻要道歉就沒事了?”
二夫人出身不高,沾染了一身市井之氣,論吵架“講道理”,盛家沒人是她的對手。
盛晉熹罵起人來一套一套的,多半是從二夫人這裏學來的。
見薑婆婆唯唯諾諾的樣子,盛晉熹嘀咕道:“老東西!賤蹄子!”
他聲音不大,但院子裏十分安靜,所有人都把這兩個詞聽得清清楚楚。
荷香生氣了,她指著盛晉熹的鼻子道,“你小小年紀胡說什麽!兩個都是你的長輩,你再胡說,我撕爛你的嘴!”
盛晉熹平日在盛家橫行霸道,下人們對他頗有怨言,荷香也吃過幾回虧,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盛晉熹連忙往二夫人身後躲,“二夫人救我,他們打人不說,現在還合夥欺負我,嗚嗚嗚……”
荷香道:“什麽欺負你,話還沒說清楚,你怎麽不講理?”
二夫人不管不顧地把盛晉熹護在身後,道:“你別怕,我知道扶雲居這些人看咱們不順眼,一次兩次也就算了,但欺負多了,我們這些老實人也受不了,今天我就是帶你來討回公道的。”
二夫人是有備而來,除了盛晉熹和貼身女傭,她還召集了五六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整整齊齊地站在院子裏,一個個麵色不善。
荷香擋在門口不讓進,二夫人便拿她開刀,對身邊的女傭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