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二房的糊塗賬
二夫人早就想好了一套說辭,不料從她進門開始,老夫人就沒給過她什麽好臉色,納妾的事情她也沒敢提。
“都是沈妤這個賤人壞事!”二夫人心裏暗恨,又記了沈妤一筆。
天突然冷下來,茶坊裏事情並不多,沈妤難得清閑,她早早地離開茶坊,要去學堂接盛晉煦回家。
陡然降溫,沈妤還沒適應過來,她索性拉上馬車的簾子,裹著披風縮在馬車裏。
走了一陣,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沈妤不想讓車廂裏的熱乎氣跑出去,隔著簾子問:“怎麽了?”
趕車的夥計道:“大少奶奶,前麵好像出事了,好多人圍在那裏看熱鬧,把路堵住了。”
沈妤好奇,她從車窗裏望過去,卻發現大家圍觀的地方是盛家的茶坊。
盛家大房二房在賬上是分開的,二房的生意由宋寶琴和盛延偉負責,大房不會插手。
起初分家的時候,兩房名下的產業是一樣多的,但大房經營有道,二房反倒沒落了,僅剩的幾家茶坊還是靠著大房的聲譽。
別的事情沈妤不會插手,但事關大房名聲,她不能不管。
沈妤下車,圍觀的人中立即有人認出來,“是盛家大少奶奶。”
看熱鬧的人自覺地讓出來一條道,直通得勝茶行櫃台前。
在櫃台前麵,正站著一名管事和一個穿著長衫的客人。客人長相斯文,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的眼睛。
明明是儒雅的書生扮相,這會兒他卻急的麵紅耳赤。反倒是茶坊的管事,不急不躁,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見沈妤過來,管事的目光有些躲閃。
“怎麽回事?”沈妤開口問。
管事正要說話,穿長衫的客人已急不可耐地搶了話茬。
他看向沈妤,道:“聽他們叫你大少奶奶,你是盛家管事的吧?我們不是第一次和盛家做生意,我大老遠從山東過來進貨,要的是一等茶葉,你自己看看,你們拿出來的都是些什麽茶葉?”
“做茶葉生意的不隻有你們一家,我們不是第一次來清水鎮進貨,就是衝著盛家茶葉的品質來的。你們要是不想接這單生意,那就把定金退給我,我去別家買也一樣,誰也別浪費誰的時間。”
茶坊的管事道:“一等茶葉產量並不高,茶葉都是前陣子入庫的,為了給你們留貨我們也拒絕了別的客人,定金怎麽能說退就退呢?再說了,我們得勝茶行開了幾十年,怎麽會為了蠅頭小利以次充好呢?你別紅口白牙誣陷人!”
穿長衫的客人急了,指著管事的道:“別欺負我一個外鄉人,我告訴你,今天不把事情說清楚,就算鬧到警察局,我也不會善罷甘休。”
他突然上前抓住了管事的衣領,“走,你跟我去警察局,今天非要把這件事說清楚。”
眼見這兩人又要吵起來,沈妤忙道:“事情還沒弄清楚,我不偏袒任何一方,這位先生你先別急,有話慢慢說,你說這批茶葉品質不佳,有什麽證據嗎?”
客人扶了扶眼鏡,他上下打量沈妤幾眼,“茶坊的事,你說了能算嗎?”
不管在清水鎮還是山東,大都是男主外女主內,女人管理生意,在哪裏都是稀罕事。
和沈妤一道過來的趕車夥計道:“這是盛家大少奶奶,盛家茶坊的生意很多都是她打理,她說了當然能算。”
“罷了,總算見到一個說人話的。來,把裝車的茶葉卸下來,給這位大少奶奶看看。”客人怒氣消了一些,他對著身後的夥計擺擺手。
很快,夥計抬了幾個箱子過來,打開,裏麵是綠瑩瑩的茶葉。
清水鎮很多人都種茶采茶,不少人懂茶葉,這會兒都伸長了脖子往裏麵看。
看茶葉的色澤,均勻程度,的確看不出什麽。
管事道:“這位……曹先生,我剛說過好幾遍了,咱們不是第一次合作,怎麽可能針對你呢?”
姓曹的客人冷冷哼了一聲,“你的意思,是我無理取鬧,給你們茶行抹黑?”
沈妤走到箱子旁邊,她抓起一把茶葉,細細聞了一會兒,又仔細觀察茶葉的顏色。
好一會兒,她才扭頭道:“是不是以次充好,泡一壺就知道了,去,拿熱水來。”
管事有些急了,“大少奶奶,買茶可沒有這樣的,人人都泡一壺,那咱們這生意還有法做嗎?”
外麵看熱鬧的人也議論紛紛,盛家這位大少奶奶,行事風格卻是不一樣。
按理說,茶坊遇到這種事,不管真假都會關起門來處理,省的真查出來什麽,讓人看了笑話。
沈妤不僅光明正大地處理,她還要當著所有人的麵泡茶,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很快,夥計去了熱水來,茶坊管事這會兒比誰都殷勤,搶著要泡茶。
“慢著!”沈妤抬手製止了他,“這麽一大箱子茶葉,為了公平起見,當然要客人親自來取。”
“這還差不多。”姓曹的客人袖子一甩,他走到箱子旁邊,耐心地挑選起來。
挑選了半晌,他才將茶葉放入沸水中,很快,茶葉在沸水中展開了。
懂茶的人都有知道,茶葉分老葉和新葉,新葉耐衝泡,茶湯色澤清亮,味道濃鬱。而老葉在熱水中會很快展開,葉底破碎。但新葉老葉都是同樣的茶樹上采摘的,如果炒茶製茶花點心思,一般的顧客很難區分出來。
圍觀的人也唏噓不已,一等茶葉和次等茶葉,價格有天壤之別,茶坊掌櫃卻以次充好,實在黑心。
沈妤臉色也冷了下來,他看向管事,“你還有什麽話說,一等茶葉之所以價格昂貴,就是因為它產量低,製作工藝複雜,你拿老葉來冒充新葉,要不是客人眼尖,就要被你蒙混過關了。”
見事情敗露,管事站在一邊,一個勁地擦汗。
“把你們掌櫃請出來吧,這種事,不是你一個小管事能承擔得起的。”沈妤也沒打算就此收手。
管事給夥計使了個眼色,很快,一個穿著黑色暗紋綢布衣裳,梳著背頭的中年人從後堂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