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門裏門外的他們
雷楊出去後,站在走廊上,長長久久的注視著麵前緊閉的房門。
少爺對悅悅好的異乎尋常,對那個女人,似乎也有點……
想到這,雷楊心一緊,他忽然轉頭,瞟向走廊的另一頭,那是沐小七與悅悅房間所在的方向。
他看了一會兒,默默抬腳離開,他決定要找個時間,再去警告一下沐小七才可以!
夜景闌此刻並不知道門外雷楊的心思,他剛剛看見海倫動了一下,知道海倫並沒有睡著,他打開門向裏麵走去。
“媽?”夜景闌的聲音刻意壓低了,像是一種試探。
如果海倫醒了,那正好,可以告訴她他們回來了,讓她不要再那麽焦躁,如果她沒醒,自己這個音量也不會打擾到她休息。
回答夜景闌的,是一片寂靜。
夜景闌微微向前走了幾步,見海倫的瘦削的背一動不動,以為自己眼花了,他垂眸轉身,打算明天一早再過來。
忽然,身後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夜景闌急忙轉頭。
淬不及防的,長發散亂的海倫就已經撲了過來。
夜景闌發現海倫撲過來的一瞬間,受過訓練的身體下意識的想躲,但不知怎的,他腦海中忽然閃過沐小七與悅悅一起相親相愛的畫麵,於是,他沒躲。
然而,海倫撲過來,並不是與他相親相愛的,而是狠狠的、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夜景闌悶哼一聲,他的胳膊很疼,他的心也有些不是滋味。
因為,他分明看到,狠狠的咬著他的母親眼睛裏對他全是憤怒。
他在心裏告訴自己,母親不認識他了才會這樣,然而,即便如此,他還是有種憋悶。
他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咬著他胳膊的海倫。
海倫狠狠的咬著,一邊咬著夜景闌一邊動物一般的含糊不清的嘶吼:“把悅悅還給我!還給我!混蛋,你帶走我的悅悅!”
正在這時,門口不知什麽時候被人打開了,悅悅站在那,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海倫,你怎麽了?”
悅悅的聲音就像是魔咒,海倫猛地鬆開夜景闌的胳膊,忽然就揚起了臉,搜索著聲音的來源。
沐小七與悅悅站在門口,悅悅的小臉還有些惺忪。
夜景闌把他剛放下沒多久他便醒了過來,一醒就吵著要找海倫,沐小七隻好把他帶了過來。
沒想到,一來,就看見了這個畫麵。
海倫鬆開了夜景闌猛地向悅悅撲過來,但這個撲不是凶猛的撲,而是歡快的,她眼中含著淚,但嘴角卻是上揚的,急急的一把將悅悅抱在了懷裏:“悅悅!”
一個多星期沒有見了,悅悅也特別想念海倫,他也被海倫感染了,大聲喊:“海倫!”
海倫的眸子隨著悅悅的再一次開口,終於變得明亮,散發出光彩:“真的是悅悅……”
海倫的聲音喃喃的,將悅悅抱了又抱,好像失而複得的寶貝一樣。
沐小七靜靜的看著她與悅悅兩個抱在一起的溫馨,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默默站在原地的夜景闌。
隻見夜景闌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抬腿向外走去。
沐小七忽然發現,他走過的地麵上有幾滴可疑的血跡,他的手受傷了?
不知是他看上去太過孤寂,還是她自己同情心作祟,沐小七在夜景闌走過她身邊的時候,她忍不住低聲問:“你——沒事吧?”
夜景闌頓了頓,卻沒有回答,一聲不吭的擦著她的肩膀走了出去。
沐小七咬了咬嘴唇,也沒有再追問,她有些生氣,生自己的氣,本來下飛機以後兩個人就不開心了,自己幹嘛還要多事去問他!
但不經意間,她眼角的餘光卻注意到了夜景闌的眸子,那眸子裏似乎有一絲受傷。
這樣的神色……讓沐小七有些於心不忍,似乎不忍心再去生氣。
她垂了垂眼睛,又抬起頭看向海倫與悅悅。
隻見悅悅乖巧的用手摸著海倫的腦袋,聲音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的說道,“我知道海倫想我了,我也特別特別想海倫,但是海倫你不能這麽不乖的,你看看,剛剛你都咬爸爸了,看著好凶,我都有點怕……”
說著他又指著地上的血滴,心疼的說:“爸爸都流血了,海倫你不心疼嗎?”
海倫的目光也落在了地上的血滴,眸子閃過一道複雜的光,像是迷茫又像是藏著別的情緒,沒有人能看懂她在想什麽。
悅悅摸著海倫的臉,似乎瘦了一些,他像個小大人一樣數落:“你看你,我猜你肯定沒有好好吃東西對不對?你又瘦了,我告訴你哦,瘦了不好看,你還是要胖一點點才更漂亮。”
悅悅說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海倫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一個勁的點頭。
“海倫,你餓了嗎?我有點餓了,我們一起出去吃點東西吧?”悅悅摸摸自己的小肚皮,在飛機上一直睡覺,剛剛醒來的他,肚子餓了也很正常。
沐小七率先走出房間,往餐廳走去,剛要叫餐廳的女傭幫忙準備吃的,就見桌上竟然放好了熱氣騰騰的食物,她問:“這是……”
“剛剛少爺讓準備的。”女傭回答。
“你們少爺呢?是在書房嗎?”沐小七問。他一不開心就喜歡把自己鎖在書房裏。
“是的。”
正說著,悅悅領著海倫走了進來。
沐小七沒有再問女傭,走過去幫海倫和悅悅裝飯,照顧兩個人吃東西。看著悅悅和海倫沒心沒肺的吃相,沐小七不知怎麽的,又想起了剛剛離開的夜景闌。
她決定去問一下夜景闌要不要吃點東西,畢竟在飛機上他也沒怎麽吃。其實現在沐小七心情還是有些矛盾的,理智告訴她,她不該多管閑事,可是剛才夜景闌離開時的那個眼神,卻又讓她忍不住去看看他。
沐小七走到書房,門緊閉著,她伸出手,想要敲門,卻又糾結著,沒有敲。
她站在門口,怔怔的看著那扇門,感覺與夜景闌似乎隔了千山萬水。
但事實上,夜景闌此刻就在門後,他靠著門,那帶血的手正拿著一支煙,煙霧嫋嫋之中,藏著無盡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