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奔潰
白小雲看她這樣，頓時心中一驚，想要說話，宇文燁已經上前，將她抱在了懷中。
“阿瑾！阿瑾！”語氣裏滿是擔憂，他看著樓兮瑾嘴角的鮮血，心髒抽痛。
他怎麽沒發現，白小雲可以這麽自私！
今天她說的這一切，不就是為了齊寒？！好一個白小雲！
齊寒也沒想到白小雲會為了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宇文燁的心中有巨大的殺氣，一個貞潔，一個一命抵一命，樓兮瑾能償還得起嗎？她氣，可是她無可奈何，她吐血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欠下太多，導致她的母親白死。
明明知道仇人是誰，卻不能為母親報仇，還反而被好姐妹的話氣得吐血。
“滾！你們都給我滾——！”樓兮瑾一把推開他，後退了兩步，差點跌倒，她用劍支撐著自己的身子。眼眸裏帶著巨大的悲傷，她看著白小雲蒼白的臉，然後收回了視線。
身子搖搖晃晃的，她覺得頭痛得很，好難受……胸口像是被什麽撕裂了一樣。
似乎一瞬間不知道做什麽，她撐著劍站在原地好一會兒，眼淚不住的湧出來，她的眼神到處巡視著。穆和看她這樣，眼眶通紅，眼淚險些沒有流出來。
一屋子的人看著神色恍惚的樓兮瑾，竟然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白小雲在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真的太過分太自私了……隊長這樣，真的讓人感覺好害怕。
看到門口，樓兮瑾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麽一樣。對，她要離開這裏，這裏好難受，讓她覺得好難受。
拿著劍，她跌跌撞撞的往門口走。
“阿瑾！”宇文燁正要跟上去，樓兮瑾忽然轉身，然後將劍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們給我滾……不要跟著我……給我滾……滾……”一邊恍惚的說著，她一邊後退著，嘴角上滿是血，她的唇瓣殷紅。
宇文燁伸著手，看著樓兮瑾的身子慢慢的消失在門後，然後來到桌子前，狠狠的將麵前的桌子一腳踹翻，隨即一掌擊得粉碎！
“我真是看錯了你白小雲，很厲害啊！！字字誅心！！”雙眼裏滿是殺氣的瞪著白小雲，他全身的肅殺之氣令人心驚膽戰！
“把你的姐妹逼成這樣，你開心了？”穆和也看著白小雲，嘲諷的笑著反問。
“你們怎麽不去死？！”在穆和的話說完之後，宇文燁忽然大聲的對著齊寒跟白小雲怒道。當初就該讓白小雲滾！把樓兮瑾逼到這種地步，真是有種。
“大哥……我去找嫂子了。”穆和不想再看到白小雲了，真是太令人惡心了！
宇文燁沒有說話，穆和已經匆匆離開了。白小雲跪在地上，看著宇文燁，好一會兒才顫抖的哭著道：“我隻是不想她殺他……”
“殺……他殺人不該償命嗎？！你能對自己的姐妹說出這種話，你白小雲還有什麽不能說的？！你真是自私到了極點，還說她自私，你配嗎？！”宇文燁怒不可遏，那雙眼裏滿是殺氣，讓白小雲心驚膽戰。
“大哥……”齊寒看他這樣凶白小雲，立即開口，聲音裏帶著幾分哀求。白小雲現在懷孕了，真的不能被嚇。
“你覺得我說得不對嗎？她把我的妻子逼成什麽樣了？！”宇文燁說到這裏，鼻子一酸，聲音都有幾分顫抖了起來。
樓兮瑾從來沒有那樣過，整個人像是沒有了魂魄一樣，白小雲怎麽能這麽殘忍？！
“大哥，一切都是我的錯。”齊寒跪在地上，低著頭道，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他想償命，可以前沒有白小雲，無所謂，現在不僅有了白小雲，他們還有孩子……
“現在說錯，有什麽用？”宇文燁說完，便疾步離開。白小雲在他離開後，忽然大哭了起來。抱著齊寒，她哭得聲嘶力竭：“我對不起隊長……”
她真的隻是當時被氣昏了頭，她隻是不想讓隊長殺他，她沒想過把隊長逼成這樣的……
“事情已經發生了，小雲，到時候去給她道歉吧，她的娘親被我殺，她心中有仇恨是正常的。”齊寒現在除了安慰白小雲，真的不知道該做什麽才好。
“我知道，我知道錯了……”白小雲現在也後悔不已，隊長都被她氣得吐血了。
“嗯……我們等大哥的消息吧。”齊寒其實有點茫然，樓兮瑾這個樣子他也是第一次見。想想從前的她，何其的威風凜凜？如今卻被自己的姐妹傷成這樣。
這邊的樓兮瑾問了人去濁晏城的路，她拿著齊寒的劍一路都在跑。穆和本來就是一個人去追樓兮瑾的，但是因為樓兮瑾本來就有意躲著他，於是追到外麵，他就失去了樓兮瑾的蹤跡。
一個人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終於累得倒在了地上。周圍到處都是爛木頭，三月份的山，很多樹木都在抽新芽，但是去年的枯樹枝都在地上堆積著。
樓兮瑾從沒想到自己會走到這一步，想起白小雲的話，她的胸口就疼得厲害。除了難受還是難受，難過的在心中想著，她的眼淚泛濫。
藍天上，白雲緩緩飄過，哭著哭著，她就睡著了。
不知道在亂樹枝堆裏睡了多久，她隻覺得渾身發冷，然後猛然的醒來。天已經黑了，一輪明月掛在天空上，她從地上坐起來，然後擦了擦臉上的水，起身接著往濁晏城的方向走。
她這次什麽都沒帶，連住店的錢也沒有，但是這些對於樓兮瑾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她覺得自己麵對事情，一定會解決的，但是這次，她選擇了逃避。
她不知道怎麽麵對白小雲，齊寒，還有宇文燁。
白小雲的話如同刀子，時時刻刻都在剮著自己的心。她忽然覺得一點也不想看到他們……明明知道仇人，卻不能殺，她覺得迷茫，甚至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娘親。
一個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累得不行，終於到達了濁晏城。身上髒兮兮的，頭發也亂糟糟的，她第一時間找到了娘親的墳墓。
跪在玉婉君的墓前，她看著墓上麵的名字，想起去年，她還帶著仇人的大哥來祭拜母親。那個時候，宇文燁應該就知道了，居然還來拜祭母親，樓兮瑾真不知道他是秉承著什麽樣的心態跪在母親墳前的。
她現在想想那一切，越發覺得對不起玉婉君。跪在墓前，她不住的哭泣著。臉上髒髒的灰塵融合著她的眼淚，使得她整個人狼狽得不行。
不知道跪了多久，她趴在玉婉君的墓前睡著了。
再次夜幕降臨，樓兮瑾從饑餓中醒來。雙腿已經麻木，她渾身冰冷，頭腦昏沉，鼻涕流個不停。吸了吸鼻子，她決定起身，然後去找點東西吃。
再然後要做什麽，她不知道了。
隻是才蹲起來，她就看到身邊多了一道影子。不自覺的扭頭看過去，她看到月色下，穿著一襲紫色衣服的男子，正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樓兮瑾知道自己此刻這個樣子很是狼狽，而她根本也不想說什麽形象了。麻木的收回自己的視線，她按了按有發麻的雙腿，看著玉婉君的墓碑，什麽話也不說。
“你怎麽弄成這樣了？”梅少翎蹲下身子，聲音溫和的問道。樓兮瑾的鼻子有些發酸，眼眶酸澀，她吸了吸鼻子，然後道：“沒事。”
“你沒有必要那麽要強，至少，在我麵前不用。”梅少翎看著她，她身上除了髒，還是髒，整個人糟糕得不行。那個風華絕代，總是威風凜凜的女人，何時這般狼狽過？
“你以為你是誰？”樓兮瑾聲音嘶啞的反問，看著玉婉君的墓碑，她的表情麻木。
“至少我們是朋友。”梅少翎說著，將她一把擁入了懷中。樓兮瑾的身子冰冷，真的讓他心疼。一向不正經的他，在此刻語氣溫柔異常，而且帶著一種堅定。
樓兮瑾被他抱在懷中，沒有動，也沒有掙紮。有什麽好掙紮的呢？她現在隻想麻痹自己所有的神經，不去想任何的事情。
“既然你心情不好，我帶你去喝酒吧？”梅少翎抱了她一會兒，開口詢問。樓兮瑾搖了搖頭，然後道：“給我一粒忘記所有的藥最好。”
忘掉所有，她就不會想了，不想就不會痛了。
“藥沒有，可以帶你去吃一頓好的，走吧。”梅少翎說著，便拉著她的手起身。樓兮瑾跟著他起身，沒有拒絕。
“你這樣太乖了，一點也不像從前的你，虧我從苗疆那麽遠的地方趕來找你玩，結果你呢，害我好找，從帝都找到關州，又找到這裏……等會兒你得付賬，你得賠償我……”
梅少翎牽著她的手，一邊走，一邊嘮叨著。樓兮瑾低著頭，跟著他走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樓兮瑾……無論遇到什麽，都要選擇好好的生活，人生苦短，有些痛苦哀愁，經曆了，最後才會明白，什麽是最可貴的，什麽是不可貴的。”
看她不說話，梅少翎再接著道。樓兮瑾依舊不說話，隻是默默的跟著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