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虞舞的發泄
睡了個好覺,樓兮瑾醒來的時候,姬無夜已經離開了,身側的位置沒有溫度,看來離開有一段時間了。
虞舞一個人在府邸裏覺得無聊,便決定出去走走,順便買點針線回來,把樓兮瑾的裙子改一下,裙擺太長,她總是自己拿剪刀剪,都剪壞了好幾條裙子。
收拾好了之後,她便出門了。從前總沒有好好的看下這帝都,自己在青樓呆著的這幾年,帝都好像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可最想看的,還是自己從前的府邸。那裏也不知道怎麽樣了,隻知道被查封了。
一個人在鬧市裏走著,她四處看著,到處都熱熱鬧鬧的。大抵是乞巧節要到了,所以一些商鋪都開始做準備。
有的商鋪已經陳列出巧果,還有一些商鋪外已經擺出磨喝樂,這些磨喝樂大小不同,有的跟真的小孩子體型差不多。做工非常的精致,其實這個東西就是泥土做成的小泥偶。隻是這些人將它做得越來越精致,本來手持荷葉的磨喝樂,現在都手拿金玉寶石,看來是非常值錢。
虞舞上前,細致的看了起來。她覺得可以買一個回去,畢竟這是習俗,阿瑾大概是不懂吧?
看了很久,虞舞都沒決定好,太多了,眼花繚亂的。
“找了你好久,原來你在這裏。”就在她專心致誌的挑著的時候,忽然身後傳來清澈爽朗的聲音。
虞舞心中一驚,轉身就看到了氣喘籲籲的宇文澈。這人真是時時刻刻都在啊,這次又有什麽要求要自己答應?沒有阿瑾在身邊,她還真是有點緊張,畢竟,她是真的怕身份尊貴的人,特別還是王爺級別的。
“見過……”立即就要蹲身問安,宇文澈上前來,趕緊製止了。
“在外麵就不要這麽客氣了吧?你想買這個?”宇文澈說著,視線就落在了那些磨喝樂身上。店家的小廝在一邊守著,也不說話。
挑好了,他們自然會付銀子,所以根本不用小廝多說什麽。
“嗯……不過暫時先看看,回來的時候再買,不然拿著不方便。”虞舞隻是看見了,才會想著買一個,出來的時候完全沒有計劃。
“看好了哪個我給你買。”宇文澈點頭,臉上帶著笑意,瞧著大方極了。虞舞立即搖了搖頭道:“這個還是不了,你買的,我拿回去供奉怕是不靈驗呀。”
這種東西怎麽能要別人買呢?
“還有這樣的說法?”磨喝樂他在宮裏見到不少,乞巧節的時候,宮裏可多了,而且比這些精致好看得多。不過乞巧節是女子節,他們這些男的隻是湊熱鬧。
“我個人認為。”虞舞笑了笑,反正她覺得這種東西自己買了才靈驗。
宇文澈點點頭,倒是也沒有取笑她。最後虞舞選中了一個手持荷葉的磨喝樂,有成年男子手掌那麽大。
讓店家先幫自己包好,她便接著去逛。
宇文澈跟在她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他不說話,虞舞基本也不開口,這讓宇文澈有些鬱悶,難道她就沒什麽話要跟自己說的麽?
走著走著,宇文澈看到賣糖葫蘆的,看向了走在前頭的虞舞道:“你想吃那個糖葫蘆麽?”記得以前惹宇文夢生氣的時候,他就是拿這個去哄她的,之後還一度纏著他,要他出宮給她買,所以他覺得女子一般都會很喜歡吧。
果然,話一出口,虞舞的眼睛明顯有觸動。
“我小時候吃過,說來好多年沒吃了,倒是可以嚐嚐,你想吃嗎?”虞舞略有些驚奇,即使他們是大人,不過吃糖葫蘆也沒有人說什麽,這種東西,老少皆宜嘛。
“我也很喜歡,隻是長大了之後,也很少吃了。”說著,宇文澈便上前去,買了兩根,跟虞舞一人一根。其實他並不喜歡吃甜食,不過從今天開始他也喜歡上了,酸酸甜甜,味道還不賴。
回到虞舞的身邊,他將糖葫蘆遞到她的跟前,臉上帶著笑意道:“給!”
虞舞點點頭,伸手接過他的糖葫蘆,她嘴唇微微抿起,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聲音淺淺的道:“謝謝。”
宇文澈抓了抓頭發,嘿嘿的笑出聲音:“不用那麽客氣!”
兩人接著一邊走一邊聊天,這次虞舞倒是沒之前那麽警惕了,看到一些稀奇的事情,也會指著讓他看。
不知不覺就逛到了東市,虞舞的腳步漸漸停了下來。東市的深處,某一家,就是她曾經的府邸。不知道這麽多年過去,變成什麽樣了。
宇文澈也發現她看著東市遠處的眼神開始不對,便停止了說話。這條街一直都很繁華,但是也有不繁華之處。不知道虞舞想到了什麽?
兩人經過一家酒樓,宇文澈不自覺的抬頭看向了這家酒樓,因為憑著自己的直覺,他從來到東市這邊,似乎就一直有視線盯著他們。
隻是抬頭看過去,除了燈籠在隨風飄舞,還有二樓被風吹著搖晃的窗戶,就沒人了。
虞舞慢慢的走著,看著這周圍的房屋,好久,才感歎的道:“這麽多年沒見,這裏都變了,變得我都不認識了,可……依舊是那麽繁華。”
聽到她語氣裏的哀愁,宇文澈收回思緒,走到她的身邊,低聲道:“你之前也住在這裏?”
虞舞笑著點點頭,然後道:“之前這裏很好的,而且這個酒樓也沒有,隻隔一條街而已,發生了這麽翻天覆地的變化,我竟毫不知情。”
宇文澈不自覺的側頭看向虞舞,卻見虞舞說完,不自覺的又笑了一下,她的笑很溫柔,還帶著幾分他看不懂的憂愁。
“那後來為什麽你不在了?”對於虞舞的事情,他毫不知情,他知道她是樓兮瑾的姐妹,還以為是濁晏城一起過來的呢。
“後來我變成了籠中鳥,半分自由都沒有。那些過去的事情,還是不提了。”觸景傷情,她竟把心中最難以啟齒的話說給這位當朝王爺聽了。
“籠中鳥?”宇文澈有些不理解,為何要這麽說?
“我後來入了青樓,終日都呆在青樓裏。”虞舞看向他,眉目一派認真。宇文澈愣了,好一會兒,他才點了點頭。
怪不得她這麽會跳舞,原來是青樓女子。宇文澈雖然是紈絝王爺,可也知曉,青樓不是個好地方,那裏麵的女子雖然才藝無雙,可終究是妓,身份是見不得人的。
虞舞嘴角輕輕翹起,宇文澈現在糾纏著自己,不就是因為自己的一支舞麽?若是他知曉自己曾經入過青樓,大概往後也不會經常來糾纏吧?
本以為他知曉的,看他這反應,虞舞就知道他不知道。一個人走在前頭,她越走到東市的深處,呼吸越是不順暢。
宇文澈默默的跟著她,看著她消瘦的背影,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
虞舞終於來到自己想要到達的地方,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她曾經的家還貼著封條,門前爹當年讓人種的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死了,什麽都沒剩。
屋簷下,蜘蛛網沾著厚重的灰塵。虞舞沒忍住,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起來。走近那屋子,她來到門前,摸著那被白色封條封住的府門,眼淚都在眼眶裏的打轉。
宇文澈看出她很難過,抬頭,他皺眉看著這個府邸,瞧見那快掉下來的牌子上寫著:“虞府。”
原來她曾經住在這裏的。虞舞摸了很久,忍不住低聲抽泣了起來。這裏,她曾經有那麽多回憶的地方,這裏,她曾經的家,這裏,跟薛繁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這裏,她情竇初開的地方……
一切一切,都過去了那麽多年,什麽都煙消雲散了,現在回首,她竟什麽都沒有了,失去了薛繁,失去了爹娘。
宇文澈發現她忽然哭了起來,一時間都有些手足無措。抓著頭發,他好後悔沒有帶宇文麟來,那樣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六神無主。
來到虞舞的身邊,虞舞扶著虞府的大門,越哭越傷心。宇文澈急得要死,伸手想去拍她的肩膀,卻又覺得不妥……
他最怕這種弱女子哭了,對方一哭他都慌了神,連話也說不好。
“虞姑娘……那個,觸景傷情,你還是跟我走吧。”隻有帶著她離開這裏,她才不會這麽難過吧?宇文澈說著,就要牽著她離開。
虞舞搖了搖頭,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她將頭放在自己的手臂上。而她的手臂,撐著滿是灰塵的門……
宇文澈覺得好焦急,不過急得快跳腳的他,馬上就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焦躁。
雖然不知道這虞舞家裏發生了什麽事情,可看她哭成這樣,府邸都被封了,想必是家裏犯了罪,家人都不在了吧?
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麽,可他知曉本朝律例。有些犯罪的人,上麵老的被砍頭,下麵年幼的被流放,女眷要麽被送去當軍妓,要麽就是被送進青樓當官妓,男的,一定是被流放。
本朝律例其實還是很人性化的,犯罪者,主導者的罪名最重,而不知情的家人,可以從輕發落。可主導者犯了死罪,不知情的家人,所受的處罰也不會很輕。
就讓虞舞獨自難過一會兒吧,不知道她在青樓裏呆了多少年,可想想,她都用籠中鳥來形容自己,大概是有些年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