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條件
我回過頭看她，周瑩眼中俱是一片懇求，我想了想，最後還是坐回了原位，我倒是想要看看，她還有什麼話好說。
「有話快說，我的時間很寶貴。」我抱著胳膊，冷聲道。
周瑩看起來神色有些為難，低著頭想了片刻，這才抬起頭來看向我。
「顧小姐，你對斯年到底是什麼感情？」她突然問道。
我忍不住冷笑：「感情？」我將這兩個字重重的咬了咬，卻只覺得可笑：「對不住，我和陸斯年沒什麼感情，你也不必扯以前，以前我倒是掏心掏肺了，可惜人家不待見我，現在我們兩個沒有任何關係！」
我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將這句話說出來。
但是周瑩卻有些不服氣，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盯著我：「你胡說！」她此時倒是聽起來有了幾分底氣：「你既然說你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你為什麼還要用他的名義，買這麼多東西？」
我看著她這樣，倒是覺得有些有趣了，身體緩緩靠在了椅背上，微微抬著下巴。
「我便是打著他的名義買了這麼多東西又能如何？他作踐我這麼多年，還不許我補償一下自己？不過你有什麼立場來指責我？若是我沒有記錯，你已經和陸斯年分手了吧？」
我這句話大概是一下子戳中了她的弱點，周瑩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你……你……」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卻覺得有些無聊了：「如果你除了這些東西，再沒有別的好說，那我就走了，以後這種事，請你不要再來找我。」
我正要起身，原本垂著頭的周瑩，卻突然開了口。
「那你知不知道，他是真的愛你的。」
我半起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忍不住皺起了眉，看向低著頭的周瑩。
「周小姐，你這是開什麼玩笑？」我語氣中帶著忿恨，幾乎是有些惱羞成怒的說道：「他愛我？他愛我愛到和你訂婚，和你結婚，算計我的骨髓，那我還真的承受不起這樣的愛！」
周瑩再抬起頭，已經是淚流滿面：「顧小姐，這都是我的不對，不管他的事。」
「你的不對。」這個時候我終於找回了自己正常的聲音，心也慢慢平復了下來：「不，周瑩。」我俯下身直直望著她，眼中帶著鄭重：「這是你們兩個的事情，他做出了選擇，現在我也做出了我的選擇。」
我在不停留，轉身就走，在經過她的時候，我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不要再來找我了。」
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咖啡廳，因為剛剛的騷動，周圍的人都紛紛對我矚目，但是我只當沒看見，帶起了我的墨鏡，走入了洶湧的人潮。
我不知道後來周瑩怎麼想的，之後她再也沒有找過我，陸斯年更是沒有和我再有任何聯繫，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也隱隱有些起伏。
不過每當這個時候，只要我一想之前的那些事兒，我的心便能平靜下來。
我告訴自己，我和陸斯年，是真的恩斷義絕了。
我這一段時間，都住在陸氏轄下的酒店，從我第一天住進來開始，酒店給我的服務便是最高級別的貴賓待遇，但是卻從來都沒有受過任何費用，我心中知道這是誰的安排，但是我卻絲毫都不在意，他既然願意這樣，那便這樣吧，反正我的心意是絕對不可能改變的。
我在這兒不知道住了多久，久到我甚至以為自己的生活就會這樣平平靜靜的過去，但是我心底里也知道，這不過是我的幻覺罷了。
終於有一天，有人來見我了。
來的人是陸斯年的母親，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酒店的游泳池邊擦拭身上的水，酒店經理就這樣走到我身邊，告訴了我這個消息。
我擦頭髮的手微微頓了頓，但是心中那個線卻終於放了下來，我知道這一天必定是會來的，我甚至有些隱隱的期盼這一天。
「我知道了。」我點了點頭，但是手底下卻依舊絲毫不放鬆的擦拭著頭髮。
經理的神色有些為難，隱晦道：「陸夫人希望馬上見您。」
還是依舊的目中無人啊，我輕輕的笑了笑：「我知道了。」我一字一句道：「告訴陸夫人，請她等著。」
經理看著我不容置疑的模樣，終於再沒有了話說，只得點了點頭，出去了。
我看著經理離開，心中卻帶著莫名的暢快，我之前或許對她還有敬畏，但是現在，我已經徹底和陸斯年分手了，我又何必再對她小心翼翼。
我慢悠悠的洗了個澡，吹了吹頭髮，又換了一件衣服，這才去了經理所說的陸夫人等我的地方。
她是在十三樓的貴賓室的一個小吧里等我的，我進去的時候，裡面並沒有幾個人，只有酒保在吧台後面站著，看我進來了，急忙指了指角落的一個隔間，我對酒保笑了笑，朝著那個隔間走去。
我很快就看到了陸夫人，她今天看起來很不高興，一身黑色的裙子，但是神態卻依舊優雅，就連頭髮絲，都帶著最完美的弧度，果真是大戶人家夫人的氣度。
我心中哂笑一聲，披著還濕潤的頭髮，套著酒店的浴袍，坐到了她對面。
她幾乎是帶著嫌棄的皺了皺眉，但是又立刻恢復了正常，語氣依舊是我聽過的高高在上的模樣，帶著一絲冷淡。
「我看你過得很好。」
我笑了笑，拿起了擺在桌上的酒，淺淺的啄了一口：「蒙陸夫人關照，過得還可以。」
她皺了皺眉：「我可沒有關照你，是誰關照你，你心裡沒有數嗎？」
我無所謂的攤了攤手：「無所謂，不管是誰。」
看我這幅無所謂的樣子，陸夫人只怕是氣的不輕，原本完美的姿態，也隱隱有些顫抖。
「顧凝，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心！竟然無恥到這個地步！」她咬牙切齒道，這句話只怕也是她說過的最不優雅的話語。
我挑了挑眉：「在您的兒子面前，我離無恥還是有一點距離的，您用不著這麼氣憤，我們之間如何，您心裡也應該明白，我真的沒有必要坐在這兒，聽您侮辱我。」
我起身，就像離開，現在真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人人都想要教訓我，但是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經是不再是之前那個懦弱的我了，想要教訓我的人，還是好好滾回去吧。
陸夫人見我竟然這樣大膽，急忙起身抓住了我的袖子：「你別走！」
我有些不耐煩的轉過身，扯出了被她拽得歪歪斜斜的浴袍，冷聲道：「我憑什麼不走，你以為我還是那個以前的我，任由你捏扁搓圓？」
她看我絲毫不退縮，眼中頓時露出了一絲悲哀，聲音也軟了下來：「顧小姐，之前是我冒犯，請坐下，我說完這番話，你還想要離開，就可以隨意了。」
我見她竟然服了軟，心中也有些詫異，陸夫人在我心目中，可不是這麼容易就服軟的人啊。
因為好奇心，我還是坐了下來，倒想要聽聽她要說什麼。
「陸小姐。」她似乎有些不適應處於下風，看起來還是有些尷尬。
「我知道你很恨斯年，但是他再怎麼對你，也不至於以死償還，之前他其實並沒有做成手術，和他骨髓相符的那個出現了排異反應，最後手術並沒有成功，但是因為陸氏的緣故，他只能撒謊，現在他的病情更加惡化了，我求你，能不能救救他。」
我忍不住皺眉，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不過跑來求我，還想拿喬，要不是我不吃這一套，她只怕還是不懂得做低伏小的道理，不過陸斯年落到這個地步，也是真的報應，我心中惡毒的想，但是卻隱隱的也含著一絲悲哀，只是我自己並沒有發現。
既然此時我佔據了上風，那我就更不必怕這個女人了，我抱起手，直直望向陸夫人。
「你想讓我給他移植骨髓？」我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女人：「你是不是瘋了啊？你知不知道，我寧願把我的骨髓抽出來喂狗，也不會給陸斯年一絲一毫！」我一字一句的說出了這番話，直直盯著她的眼睛，十分享受她眼中崩潰的神情。
陸夫人最終眼淚流了下來，她沒有擦拭，而是還與我直直相對。
「你就這麼恨他？」她喃喃道：「他做了錯事，但是真的不至於去死。」
我笑了笑：「陸夫人，你若是知道我們之間的事，便應該知道我的心情，我最盼望的就是他死。」
我想要最大限度的傷害我眼前這個女人，但是我沒有料到，當我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我的心也忍不住揪著痛。
我終於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坐回了沙發上，放下了抱著的手臂，側過臉去，並不看她。
陸夫人低下了頭，我的耳畔傳來了抽泣的聲音，我心中隱隱的有些鬆動，但是我還是咬牙堅持住了，現在是我最好的機會。
也不知過了多久，陸夫人終於抬起了頭來，低聲道：「你想要什麼，都可以說，只要你能救他，我什麼都答應你。」
終於，我聽到了，我最想要聽到的話。
我緩緩轉過臉來，看向陸夫人。
「我要我的孩子。」我一字一句道：「給我孩子，然後再也不許打擾我們，然後，我可以救陸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