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幹杯
葉又晴第二天早早地來到了項目合作處，見到穆澤來上班時，明顯吃了一驚。
穆澤把待簽的文件遞給她時，忍不住調侃道：“怎麽看見我跟見了鬼似的？”
“沒，沒有。”葉又晴生硬地回答道。
穆澤笑笑，也不拆穿她，耐心等她簽完字，才又問道：“你是不是有話要問我？”
葉又晴看著被關上的辦公室門，緩緩點了點頭。
穆澤在葉又晴麵前的椅子上坐下，麵色是一貫的雲淡風輕。
“我知道時間會改變一個人，可是我想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才會讓一個好人選擇去變成壞人。”葉又晴艱難地開口。
穆澤回答說：“人之初，性本善，做個好人不過是保持本心，可人又容易動貪念，一有了貪念，就會走錯路變成壞人。”
“可我不相信！”葉又晴激動道：“他不是那種人，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或許吧，”穆澤笑笑說，“可就算有苦衷，他也做了壞人不是嗎？”
葉又晴又質問道：“那他為什麽不幹脆再壞一點，再壞一點他就能得到他全部想要的了？”
“誰知道呢？人的一生要做千千萬萬個選擇，他或許是一時腦熱，選了一條自己也不知道對錯的路。”
葉又晴被他淡漠的態度激怒，她起身壓低聲音道：“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那些賬目，你完全可以做得更細致一點，做得讓人查不出問題，昨天，你也有充足的時間逃走，你為什麽不走？！”
“那你昨天為什麽沒有報警？”穆澤反問她。
“我……”葉又晴頹喪地坐回椅子上，“我不知道。”
“做壞事是要受到懲罰的，這是我們小時候都知道的事，所以我沒有逃走，這是我應得的。”頓了頓，穆澤又說道，“不過在那之前，我想跟你一起吃頓午飯。我愛吃辣，平時卻要照顧別人的口味，想來也隻有小時候跟你一起吃飯才盡興。”
說到這兒，穆澤的神色突然傷感起來，他又重複道：“馬上就要下班了，所以——你中午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吃頓飯？”
兩人都愛吃辣，這是他們小時候結為朋友的原因，其他小朋友被辣椒辣哭的時候，他們兩個正吃得津津有味……
回憶起小時候的時光，葉又晴紅著眼點了點頭，最後仍不甘心地問道：“都這時候了，你還是要維護慕容嫻嗎？”
穆澤怔看著她歎口氣說：“你都知道了？”
“對，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是被她收養的，我還知道挪用葉氏資金肯定也是她指使的，可我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恨葉家，明明是她害死了我媽媽！”
伴隨著壓抑的哭聲，葉又晴的眼淚滾滾而下：“她是非歹要葉家家破人亡才甘心嗎？”
穆澤抬手想為她擦眼淚，手伸到一半，卻又僵硬地收了回來。
“她還害了你！可你卻包庇她，幫她抹掉了所有的罪證，還要替她頂罪。”葉又晴憤怒地指責道。
穆澤不再說話，他默默地陪在一旁，等葉又晴發泄完情緒，遞給她了一條冷水毛巾：“敷一下眼睛吧，要不該腫起來了。”
葉又晴接過毛巾，胡亂擦了擦眼睛說：“走吧，小時候說過要帶你吃正宗的川味，一晃十幾年過去了，早該兌現承諾了。”
幼時，兩人最後一次告別的時候，葉又晴信誓旦旦地拉住穆澤的手，約好下次兩人一起去吃川菜，可惜因緣際會，直到今天，她才有機會兌現。
等吃過了這頓飯，兩人就再也不是曾經的小哥哥和小妹妹了。
兩人一起離開公司，去了一家正宗的川菜館，點了滿滿一桌子的菜，還有一紮冰啤酒。
穆澤在桌上回憶了當年兩人當年的趣事，葉又晴偶爾應上幾句，穆澤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卻一點也不介意，依然自顧自地講著。
自始至終，穆澤都太冷靜了，仿佛那個即將被判入獄的人不是他。
這頓飯吃得並不開心，葉又晴的眼眶又開始泛紅，她對穆澤憐惜一分，心裏對慕容嫻的恨意就增加一分。
葉又晴心頭的哽咽幾乎要忍不住了，她說道：“我去下洗手間。”
穆澤微笑著點了下頭。
在葉又晴消失在拐角處，看不見身影之後，穆澤臉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他從葉又晴的包包裏翻出手機，強製關了機，然後又從口袋拿出一包白色粉末，猶豫地看向葉又晴的酒杯。
慕容嫻跟他說過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小澤，媽媽也是沒辦法，現在已經到了不是她死就是我們亡的地步了，我這個年紀，死了也不可惜，可你跟亦心還這麽年輕啊！”
“我有什麽錯？這本來就是他們葉家欠我的，我拿的都是我該得的！就算真的錯了，路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我們已經回不了頭了……”
“都靠你了，小澤，你一定要按媽媽說的做，把她迷暈帶到我說的地方，不是要綁架她，隻是靠她拖延一下葉家和陸家的人，然後你就出國，剩下的事就交給我……”
“把她帶到指定的地方之後，你立馬出國，剩下的事情什麽都不用管，我會處理的。你說亦心？亦心不能跟你一起走，她姓葉，是要留下繼承葉家家產的……”
……
葉又晴回到餐桌旁時，見穆澤眯著眼睛一副沉思的模樣，不由問道：“在想什麽呢？”
“沒什麽。”穆澤笑笑，舉起手裏的酒杯說，“來，最後再一起喝一杯。”
“幹杯。”葉又晴舉起麵前的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