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撞衫了
他長得著實好看,小麥色的皮膚,右耳上穿了個耳洞,帶著金子和綠鬆石做的耳環,笑起來陽光燦爛,舉手投足之間,是偏文弱的大順男子們沒有的異域風情。
所以,律靖陽一走近,立刻就引起眾多平日沒什麽機會見到陌生男子的命婦們,不要錢的注視。
隱隱約約的,還有口水滴落的聲音……
律靖陽身後,大約三尺遠的地方,不遠不近地跟著一個娉婷身影。
是一個大家都不認識的,美豔驚人的女子。
啥時間,禦花園裏鴉雀無聲,就連戲台上的人都忘記了唱戲,所有視線從律靖陽身上,轉移到律靖陽身後的女子身上。
美!
太美了!
一身金紅色的從三品郡君誥命服,一般的刺繡著飛禽走獸,穿在她身上愣是有了謫仙般的氣質。頭上除了按品級的翟冠之外,還有自己點綴上去的珠寶釵環,鳳眼微挑,嘴角含笑,螓首蛾眉,一揚眉梢就是一股風情,好一朵人間富貴花。
李寡婦在目光交錯中,驚豔登場,按捺住心底的狂喜,還要做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眼尾掃過另一個熟悉的身影,和她穿著一模一樣的郡君衣裙——沒錯,她和葉斐然,撞衫了。
並且,李寡婦很肯定,自己完勝。
如同酷暑喝冰飲,爽點在心頭,李寡婦唇角不由自主勾起,紅的唇,雪白的肌膚,越發勾魂奪魄。
“好美……”
“她是誰?”
“不認識……”
“不對,我認識。”已經落魄多時的寧昌王妃鄭氏,一拍手,“她是之前那個脂粉樓的老板娘啊,賣百花美容蜜的那個瓊州寡婦。姓李。”
一石激起千層浪,好多人都想起來了,畢竟在京城敢賣一萬兩銀子一瓶美容蜜的,十幾年來也僅此一家。並且當初不少命婦臉上起了紅疹,後來還是用了張院判的方子才治好了的。
“李寡婦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鄭氏暗恨,上下盯著李寡婦,“還成了郡君?”
不知道為什麽,驚豔變成了敵意,李寡婦感受到了,有些緊張地走上兩步,“靖陽哥。她們好像不歡迎我。”
律靖陽心裏憐香惜玉之心大熾,說:“無妨。有我呢。”
按照禮節,他們首先來到全場地位最高的人麵前——也就是雷珂麵前。
律靖陽行禮:“臣,見過四公主!”
他也算能低聲下氣了,身為若氏王子,對雷珂俯首稱臣,並且那語氣還有三分心甘情願。在大順人眼裏,沒有比這個更舒心的了,贏得了滿堂讚賞。
雷珂說:“駙馬爺免禮。駙馬爺請坐。”
她往旁邊挪了挪,讓出自己椅子一半來,一片親熱。
律靖陽坐了過去,大家看到公主駙馬很和諧的樣子,不禁露出會心笑容。隻要公主和駙馬感情好,那麽大順和若氏就打不起來,對大家都是好事。
葉斐然看見沒有異樣,也放心了,磕起瓜子,目光移到戲台子上。正準備一賞國粹,律靖陽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葉郡君,麻煩你起來,讓位置給她。”
呃?
葉斐然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
對方又重複了一次,“郡君,讓一下位置給她!”
律靖陽語調帶著不耐煩,葉斐然抬頭,看到律靖陽要讓她讓座的人,正是李寡婦。
而李寡婦,也站在旁邊,垂目看著她,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葉斐然視線和李寡婦接了一接,她就把眼睛轉到別處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幻覺,葉斐然覺得李寡婦比從前皮膚白了,容色也嬌豔了?
從前走的是實力派路線,如今倒走起了顏值碾壓路線了……
律靖陽又發話催促:“葉郡君,這是如意郡君的座位,你的位置,在右邊。”
古人,特別是宮廷裏,對座次看得很緊。
以左為尊。
曾經有過這麽一件事,數年前景熙帝宴群臣,當時請了一名曾經當過帝師的老尚書來,卻發現景熙帝左邊第一個席位,被柳相坐了。老尚書當場氣得要撞柱自殺,柳相喝止了手下,給老尚書跪下磕頭,遞上熱茶賠罪,自己坐到右席上去,這才平息了一場風波。
柳相也因尊老重教,在文官集團中一舉坐穩了位置,把原有希望跟他一爭長短的崔學士一腳踹出局。如日中天,直到今時今日。
這是成甯跟葉斐然說的陳年舊事,用意是讓她明白,在宮中,切莫輕舉妄動
苟著,才是硬道理!
但——有人衝著她來呢?
隨著律靖陽說出這句話,在場氣氛頓時緊張起來。雷珂擰眉道:“駙馬,凡事講個先來後到比較好噢。”
“公主說得有道理。”律靖陽朗聲說,“放在平時,自然先來者為尊。特別是這兩位都是同級別的郡君……但是,如意郡君乃是為國做過貢獻的。她當年曾經獻出蛤蜊油,讓大順軍隊適應了北方苦寒之地,大大長了軍威。不過當年李如意低調,沒有接受封賞。這個敕封,是補上的,有這麽一份貢獻在,自然以如意郡君為尊了。”
他振振有詞,成竹在胸,看著葉斐然的眼神,就差沒有把“你還不趕快滾蛋”幾個字直接說出口了。
命婦們竊竊私語起來,雷珂也啞巴了。
李如意上前半步,看著葉斐然,臉上的笑容很無害。
葉斐然楞了一下,站起身,讓座:“說得有道理,我跟你換。”
李如意在雷珂左邊坐下,雙手整整齊齊地擺在膝蓋上,對葉斐然一笑:“謝謝葉郡君。”
她一笑起來,露出雪白貝齒,真的是美豔驚人,直接把魂魄都給勾了去。
葉斐然客氣道:“如意郡君不客氣,這是您應得的。”
雷珂見當事人都不介意了,自己滿心不值得,也沒辦法說什麽。就說:“我們看戲吧。兩位想看什麽戲,來點戲。”
說話語氣僵硬。
班主遞來寫著戲名的水牌,首先遞給雷珂,雷珂喜歡刀馬旦的戲,點了《梁紅玉大破金兵》。
然後又遞給李寡婦,李寡婦盯了水牌老半天,眼裏寫滿了迷茫。最後想起了《紅樓夢》裏的名場麵,笑道:“有沒有《相約》《相罵》這兩出?”
話一出口,滿場命婦變了臉色!
有人竊笑,有人鄙夷,有人滿臉木然,不知道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