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賤賣田地
成甯的幕僚荊遠舟車勞頓的,大老遠在京城趕來了。隨著說話聲,荊遠一臉風塵仆仆,大步流星走進來。
“夫人,我奉大人之命,特意趕來為夫人處理賣田的事務!”荊遠說著,對關師爺抱了抱拳。
有專門的人來打理,葉斐然笑道:“那就最好了,我省了多少工夫。”
荊遠對葉斐然躬身道:“夫人,請借一步說話。”
葉斐然跟著荊遠繞到屏風後,荊遠壓低聲音道:“夫人,不知道您心目中的價格大約如何,我好跟師爺說話。”
葉斐然說:“我剛才已經跟關師爺說了,用最低的價格賣。唔,我再補充一個條件,如果是家裏確實貧苦又人品正直的,送他幾畝地也行。但隻能送中等田地,且最多不能超過三畝。”
深知道人心不足,葉斐然哪怕行善,也注意著方法。
荊遠一驚,才知道來時路上聽到的不是流言,越發再把聲音壓得低一點:“夫人,這等於把大筆銀子往外送啊!您……您不心疼?”
“心疼啊。”葉斐然爽快地說,“我很心疼。但我需要銀子,隻好賣掉了。”
荊遠心裏直叫“敗家娘兒們”,可葉斐然是主子,他不能違拗,隻能聽了。
主仆倆回轉外麵,荊遠一臉肉疼地跟著關師爺去商量賣地的事兒了,最後確認下上等田賣20兩銀子一畝,中等田10兩銀子一畝,下等田5兩銀子一畝。除此之外,鎮上所有的商鋪等等,也盡情變賣,價格不等。
消息一傳出來,整個平陽莊炸了窩。
“天啊!你們聽說沒有?”
“新的莊主要賣田!”
“二十兩銀子一畝上等田,太便宜了!”
“你還說便宜?一年不吃不喝的,也就剩個十來兩銀子的,這一畝良田就得咱們倆年收入……”
“那可是良田啊!而且田地契約俱全,不用交租子!你嫌貴我可不嫌,我這就上我丈母娘家借銀子去……”
整整一天,平陽莊上的人們奔走相告,除了少數腦子不清醒的鐵公雞,大部分人都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千方百計的湊銀子來買下自己租種多年的田地。
很快,還吸引了一些嗅覺靈敏的附近的大地主來買地。
這些人很容易辨認,衣著光鮮,並且出手大方,一來見荊遠,就下手買一百畝地。
荊遠看都不看,一口回絕:“抱歉,咱們夫人下令,每人最多隻能買良田五畝,中田五畝,下田不算。”
那人傻眼:“你們是不是傻?買田地哪兒還有限製的?”
“我們夫人不傻,就是想要行善積德,讓平陽莊的老百姓有自己的地可以種罷了。”荊遠眼皮都不抬,本來還有點兒心裏滴血,心疼葉斐然太大方的,看到這種地主來買地,反倒討厭起來了。這些人買了地回去,絕對不會自己耕種的,還不是繼續租給佃戶們來扒皮!他改變主意了,對葉斐然開始感到敬佩,夫人這是真真兒的做善事啊!
那人聽見他語氣堅決,眼珠子一轉,說:“那要不這樣,我家裏三房妻妾,連同我自己,四房人。每人買五畝良田、五畝中田,四五二十,合計二十畝良田、二十畝中,再湊個整,要六十畝下田。這樣總可以了吧?”
他自以為自己想出了好辦法,嗬嗬笑起來,胸有成竹的數出了銀票,遞給荊遠。厚厚的官票底下,還壓著一個紅包。
荊遠瞟了那紅包一眼,眼底閃過一抹厭惡,提高聲音,越發斬釘截鐵:“我們老實人,不鑽這空子!請回吧!”
那人討了個老大沒趣的走了。
葉斐然從後麵繞出來,笑意在眼底盈盈不絕,粉麵卻含威:“荊遠,幹得漂亮。”
“哪裏,還是夫人您神機妙算。”荊遠說得心悅誠服,“若非您把這些小伎倆事先跟下屬說了,不定還被誆了去。哼,這些人貪得無厭,以後生兒子沒腚眼!”
葉斐然說:“現在田地賣得怎樣了?”
關師爺攤開賬本,眼睛在賬本上一目十行的過去,說:“平陽莊內合計3120畝地,其中上田600畝,作價20兩每畝;中田1780畝,作價10兩每畝;下田740畝,作價5兩每畝,如今賣出八成。”
葉斐然心裏略一盤算,說:“那也將快三萬兩銀子了。”
其實這些都是虧了的,畢竟田地上還長著莊稼,如今六月時節,莊稼快熟了,前期的肥料種子是東家支出的,後期收獲的糧食,一進一出,剪刀差上都是錢。
但關師爺和荊遠都看出來了,這位年輕的郡君是鐵了心的糟踐雪花紋銀,便也沒心疼吱聲。
荊遠說:“是。夫人,這邊送出去了36畝下田,共17戶窮苦人家受惠。他們對您可都感激不盡呢。”
“那也罷了。”其實荊遠接下來的話,是想要說,那幾家人想進來給葉斐然磕頭的。然而葉斐然完全沒有順著這話頭說下去市恩的意思,反而話鋒一轉,到了商鋪那兒,“小鎮上的商鋪,一共有多少間?可曾算過沒有?預估作價多少兩?”
關師爺忙道:“一共二八一十六間商鋪。大鋪八間,小鋪七間,還有一家碾坊。”
他自認為自己已經揣摩出葉斐然的心態,自言自語順著話頭下去說:“那些大鋪,特別是那個酒樓‘順客隆’,做的來往客商生意,三層高,三進院,端的是客似雲來,光轉讓費就二萬銀子的,可以做個八折出售,也是便宜了街坊了……”
荊遠想要阻止關師爺,也來不及了。
“誰說的?”葉斐然淡淡打斷關師爺,“無商不奸,商人低價進高價出,油水豐厚。若見到什麽地方有便宜可占,就跟那蒼蠅聞到血似的。我這兒賣商鋪,如何能夠給他們便宜了去?按照超出市價的兩成去賣!不光如此,該他們承擔的費用,一樣別少!”
關師爺嘴巴再次張大合不攏來,這會兒真的沒法琢磨透這個年輕夫人的玲瓏心思了。
荊遠苦笑著,戳了戳他:“還愣什麽,按照夫人吩咐的照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