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他真的命苦

  二狗子帶著他心愛的小獵犬,竟從火山村追到數裏遠的呂輝煌家裏來,身邊還跟著幾個氣勢洶洶的頑童:“你個臭小子,竟敢用泥塊扔成叔叔,害得我們聽不成故事!”


  “給我打!”


  “打死他!”


  幾個頑童一擁而上,對著呂輝煌一頓毒打。


  “住手!”葉天宇和小虞在後麵來遲了,葉天宇大聲喊叫,製止了他們。


  二狗子說:“葉天宇,哥們兒幾個在替你出氣,怎麽還讓我們住手?”


  葉天宇說:“不住手你們打不過他的!”


  二狗子說:“怎麽會!”


  說時遲那時快,呂輝煌在地上爬起來,猛地對著眾人揚起一把沙土。趁著二狗子抹臉的功夫,呂輝煌“啊啊啊啊”大叫著,撲倒二狗子。他坐在二狗子肚子上,拳頭又重又快,雨點一般落在二狗子頭上、臉上。


  就算葉天宇和小虞手腳快,把呂輝煌重新拉開,二狗子也被打成了二師兄。


  小虞說:“呂輝煌,我們好心來幫你,你還恩將仇報!”


  呂輝煌一口唾沫朝小虞吐去,葉天宇一把拉開小虞,“你個斯文崽子,不行。換我來。”


  在小虞不服氣的眼光注視下,葉天宇來到呂輝煌麵前。


  “呂輝煌,你以為自己很正義?哈?”葉天宇說,“跟老子鬧倔?老子救一條野狗,野狗也曉得跟老子汪汪兩句,你小子還不如一條狗?”


  呂輝煌厭惡地說:“你才不如狗,你全家都不如狗!”


  葉天宇也不生氣,說:“行,你有種。就看看你少了我姐接濟,能硬氣到什麽時候。你那賭鬼老爹呢?”


  呂輝煌不說話。


  葉天宇說:“不說我也知道,一準兒去月牙巷耍錢了吧!你身上的傷,是他打的吧?”


  呂輝煌冷冷道:“哼。”


  葉天宇說:“你光顧著崇拜羅福寶,覺得人幫了你。你又知不知道,月牙巷的賭檔就是羅福寶的產業?”


  呂輝煌臉色一變:“那不是禿子強的嗎?”


  葉天宇嘲弄道:“全縣都知道禿子強是羅福寶的馬仔,怎麽,就你不知道?也對,你成天兒孤立自己,孤高得不行,還自以為了不起,誰都看不上眼,哪兒來的耳朵眼睛幫你看,幫你聽?”


  呂輝煌臉色難看極了。


  葉天宇說:“現在羅福寶被滅了,賭檔也沒了。老子大發慈悲,放你回家去伺候你那賭鬼老爹吧!”


  他說著,真的讓開一條道來,呂輝煌狠狠剮了眾少年一眼,低著頭跑了。


  呂輝煌一路跑回家,發現家裏亮著煤油燈,一驚:“爹,你怎麽回來了?”


  呂賭鬼罵罵咧咧地說:“禿子強不見了!賭檔沒了!奶奶的,斷了老子發財的路!”


  瞪了呂輝煌一眼,不知道怎麽的,越瞧這小子越不順眼。


  呂輝煌說:“那,我先去睡覺了。”


  “睡什麽睡!”呂賭鬼滿身不爽,正要找人發泄,“給我跪下!奶奶的,晦氣鬼,買大送小的狗雜種,不知道誰的野種落在我老呂家。你那臭老娘沒讓老子快活幾天就死翹翹了!”


  他拿起扁擔,沒頭沒腦地抽著呂輝煌,很快,傷上加傷,出了血。


  罵著罵著,太過激動了,呂賭鬼一口氣沒上來,忽然倒在地上。


  呂輝煌閉著眼睛,直挺挺的挨打,突然沒了聲響,睜開眼睛一看,大驚失色:“爹?”


  “爹!!”


  ……


  第二天,呂賭鬼暴斃,呂輝煌不知所終的消息,就傳到了火山村。


  葉斐然正在檢查曬到一半的蠔幹,聞言,手裏半幹不幹的肥蠔“啪嗒”跌落地上。


  小虞經過,問:“娘,怎麽了?”


  葉斐然心情複雜,說:“不,沒什麽。”


  呂輝煌失蹤了?


  那個苦命倔強的少年……


  不知為什麽,葉斐然總會格外關注他。


  現在聽說他下落不明,還懷著他對他們一家的誤解,葉斐然心裏好像打翻了五味瓶,說不上什麽滋味。


  小虞關切地看著她,還想要說什麽。


  “小虞!”成甯不知什麽時候,從書房裏出來,“你到書房去,把書搬出來曬曬。都長書蟲了。”


  支使開小虞,成甯來到葉斐然麵前。


  葉斐然把弄亂的蠔幹擺擺好,低著頭說:“我沒事。”


  成甯說:“你很關心呂輝煌那孩子。”


  葉斐然說:“他真的命苦。”


  小虞有成甯,葉天宇有葉家和蘇氏,還有她。


  唯獨呂輝煌……什麽都沒有。


  成甯說:“如果你要幫他,當初就不應該隻給銀子,然後放任不管。在那黑暗處久了的人,隻需要得到一縷光,哪會管是陽光還是月光,又或者是假的熒光……隻是撲上去罷了。”


  “砰”手裏的木盆摔地上,裏麵剩餘的蠔幹跌落一地,葉斐然捂著耳朵說:“這兒誰愛聽你教訓呀!”


  一跺腳,一扭腰,跑到後院去了。


  成甯追了過去,隻見葉斐然拿著小鋤頭,正賭氣鋤地。小碎步倒退著鋤,把好好的肥沃土地給翻亂了。他又好氣又好笑,上前去,奪走了她手裏的鋤頭。


  葉斐然“哇”的,哭出聲來:“我知道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可是無親無故的,我也很無奈啊!”


  成甯等她又哭又鬧的發泄完了,才心平氣和道:“我不是怪你錯了。我知道你是好心。”


  拿出帕子來,擦去她臉上黃豆大的淚珠。


  “二丫,我怎麽會為了無關緊要的人怪你?”


  這話很真摯,平日成甯又是不喜言語的性子,葉斐然一下子被他的話擊中了心弦,怔住了。


  粉臉漲紅。


  成甯說:“你沒有必要用別人的悲慘遭遇來懲罰你自己,二丫,這樣反而會讓大家難受。”


  葉斐然:“……”


  “各人自有運數,呂賭鬼橫死,對於呂輝煌來說可能反而是好事。他天賦異稟,到哪兒都不會被埋沒的。”


  真是沒想到,平時沉默少言的成甯那麽會安慰人,讓她好受了很多。


  葉斐然毫不客氣地拿起成甯的衣袖,在自己臉上一頓亂擦。


  成甯:“……”


  男人臉上肌肉一陣扭曲,他的衣服都是精心漿洗過的……她還真不客氣。葉斐然擦完臉,抬起眼睛:“相公,你的臉怎麽了?抽筋嗎?”


  成甯臉黑黑地說:“沒什麽。”


  收回衣袖,丟給她一塊手帕。


  葉斐然懂了,不過不拘小節習慣了,繼續擦臉,一邊擦臉一邊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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