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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歸宿

  阮梨下樓給室友買好食物, 拎著兩大袋打包好的麻辣燙往電梯間走去, 看著即將合攏的電梯門,大喊一聲:“哎呀, 等一下,等一下。”


  與此同時,快步往電梯門趕去,可電梯門仍在關著,顯然裏邊的人沒打算按開電梯。


  阮梨連忙用腳擋了一下,電梯門開, 阮梨笑嗬嗬地邁進電梯,略有些歉然的樣子:“抱歉,抱歉, 趕下時間。”


  一抬頭, 就見到了顏值高到離譜的靳嘉西。


  前邊, 沒有和靳嘉西的對手戲,一切都自然而然。


  但甫一看到靳嘉西,看著他寧定淡然溫和雅致地站在那裏,真的,就一個站姿, 一個沉靜內斂的打量, 你就會覺得這個人就是靳嘉西, 不是衛驍。


  而且,遲早眼尖地發現,衛驍臉上沒絲毫妝容修飾。


  他全靠自己的演技撐起了這個角色。


  遲早恍惚了片刻。


  她明顯有點出神。


  好在這裏阮梨本就有些吃驚於靳嘉西的盛世美顏, 所以她這一恍也不出戲,導演沒喊“卡”,遲早便接著演,咽了下口水,然後故作鎮定地挪開視線。


  阮梨見到靳嘉西的第一眼,多少是因為對方的高顏值而產生好感,但對方又太冷,冷到連電梯門都不幫忙按,所以阮梨並不打算接近對方。


  阮梨雖然二貨逗比蠢萌可愛,但她骨子裏的自卑,她是真的有點蠢,很多事情都做不好,骨子裏的喪,但又強撐著讓自己看上去開開心心大大咧咧。


  雖然被甩之後她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可其實還是挺難受的。


  如今見到靳嘉西,某種意義上一見鍾情,阮梨也沒有主動接近的勇氣,而是避開了和對方的視線接觸,生怕對方看出她對他的那點肖想。


  其實,遲早對阮梨這個角色已經吃得很通透,如若演也可以演得很細致很有深度,但她還帶著之前和衛驍演對手戲的感覺,再加上有些出神,所以這一場詮釋得很單薄,隻演出了對於盛世美顏的驚豔,沒演出阮梨的自卑不敢靠近。


  好在這就是爆米花電影,遲早有這樣的表演也足夠了。


  接下來劇情推進。


  因為阮梨實在是太蠢了,各種笨手笨腳,對著一見鍾情的大帥比更是各種慌亂,所以電梯間一相逢,就和靳嘉西擦出火花來。


  先是手忙腳亂接電話的時候手機掉地上,然後撿手機卻蠢到卡頭發,卡頭發就算了還把靳嘉西的大衣拉鏈扯了下來,最後為了扯出頭發在人胯…處掙動……


  總之,全程秀智商。


  明明想好好表現,卻丟人現眼。


  喪到讓人想哭。


  但架不住阮梨蠢萌可愛,所以明明很喪很悲劇,大家都會覺得這二貨真的超級搞笑。


  而靳嘉西這時候對阮梨,自然有點嫌棄,但良好的家教讓他表現得大度從容。


  看著阮梨蠢到把頭發卡他拉鏈上半天,他嫌棄無語的同時,還有點好笑,眼角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


  因為這種覺得有趣的感覺。


  靳嘉西平靜的波瀾不驚的生活,被阮梨這個蠢萌小可愛徹底打破。


  一場對手戲下來,衛驍把靳嘉西這個角色詮釋得深刻立體,但遲早卻演得有些單薄了,蠢萌可愛她的確演出來了,但那種蠢萌可愛中帶著點喪和自卑的感覺她並沒有把握好,所以,和衛驍對戲就有點不夠流暢自然。


  在麻辣燙潑上去之前,導演喊了“卡”。


  遲早聽到這聲“卡”,登時長舒一口氣。


  當對手演得太好,就會襯得你演得很尬。


  她自己都覺得這一條她沒跟上衛驍。


  下了戲,劉牧找到遲早,拍了拍她的肩膀,這個每天在片場吃槍子的暴脾氣導演並沒有罵遲早,因為不是遲早演得不好,而是衛驍演得太好了。


  劉牧看著衛驍那宛若教科書的演技,除了驚歎一聲“天才”沒別的反應了。


  衛驍雖然北電表演係在讀,但他演戲的路子並非科班出身的表現派或者體驗派,而且全靠天賦和靈氣的方法派。


  相反,遲早這個美院出身的演員才是正兒八經科班出身的演法。


  遲早深呼吸一口氣,把這場對手戲的劇情理了一遍,對劉牧導演道:“我們再來一遍吧!”


  劉牧本來就打算再拍幾條讓這場過了。


  沒立刻開拍不過是擔心遲早被壓戲心底不好受,因為劉牧一直知道,遲早演技非常好,而且心高氣傲,她從小在劇組長大,演技是她跟著老戲骨模仿出來的,也是被她那位當導演的爺爺親自教導出來的。


  她從小就學這個,一學就是十多年,攢了十多年的經驗,卻被一個“老天爺賞飯吃”的天才演員壓戲了。


  光想想就覺得心梗。


  劉牧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如今,要重新上戲,劉牧溫聲道:“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演,別太在意其他,我覺得你演得挺好的,剛才喊停也不過察覺到你精力不夠集中,而麻辣燙潑上去要重新收拾挺麻煩的。”


  遲早笑著應:“知道。”


  壓戲這事兒,她自己察覺出來了,劉牧當然也察覺出來了,但這種商業爆米花電影,有個及格的表現就夠了,不需要你精湛的演技。


  衛驍這種影帝級別的演技,在這個片場,就是降維打擊。


  劉牧說這通話的意思很明顯,別管衛驍壓戲的事,你穩定發揮就是了。


  雖然知道大家都是這種看法,但遲早還是想試試。


  這一鏡重新開拍。


  隻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遲早這一次沒有被壓戲,而是跟上了衛驍,演得全程無尿點。


  片場,盯著這一場的工作人員看著遲早張弛有度的演技,很輕易地代入進去,一麵心疼這蠢貨,一麵又忍不住笑出來。


  然後心底驚歎一句,阮梨實在是個活寶。


  兩人的對手戲也非常好,張力十足又流暢自然,兩人之間的吸引力直接溢出屏幕,讓人忍不住追隨著主角看下去,看看故事的後續發展。


  這一場拍完,副導演聶乾坤驚歎了一句:“她真的才二十歲嗎?”


  劉牧應了一聲:“我看著她長大的,真的就二十歲。我知道她演技很好,沒想到……這麽好。”


  衛驍人真的是老天呀賞飯吃,天生就會演戲,這是天賦,可遇不可求。


  遲早卻是演員通過刻苦努力能抵達的高峰,她這一鏡注意力非常集中,對自己的形體、微表情控製已經抵達巔峰,再加上好到炸的台詞,簡直就是教科書一般的演技。


  兩人是完全不一樣的演戲路子,但飆起戲來卻還是燃炸了。


  明明很簡單的戲份,兩人確實各種秀。


  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


  劉牧心底感歎了一聲,然後都不打算拍第二條,而是接著拍下一場戲。


  遲早拍完這場戲,就想去找衛驍聊聊,副導演聶乾坤卻攔住她,道:“他好不容易找到狀態進入角色,你就別去打擾他了,他演戲方法跟你完全不一樣,你靠的是自己的經驗跟技巧,他靠的是感覺跟狀態,我怕他這種狀態持續不了多久然後又要請假找狀態。”


  遲早也明白是這樣的道理,便也不便前去打擾。


  隻是,遠遠地,瞥見衛驍拿著一本法律書籍在那看,遲早驚了一下,有些擔憂起來。


  雖然她知道方法派演員都是衛驍這樣的,台前幕後都沉浸在角色裏,但都下戲這麽久了,她居然還沒出戲,遲早有點擔心他的精神狀態。


  遲早是他的枕邊人,擔心的是衛驍這個人,但導演和工作人員看到衛驍這種狀態,卻非常滿意,因為狀態實在是太好了,而且演技登峰造極。


  接下來一整天,衛驍就沒ng過,就算導演喊卡也是因為別的演員狀態不好,而不是衛驍。


  遲早和衛驍當然有不少對手戲,遲早感受過了衛驍的演法之後,就和他磨合好了,演得自然非常順。


  隻是,和衛驍演戲比較累,因為需要極高的注意力,略一分神,就會跟不上節奏。


  她今天的工作量根本沒昨天的多,但是昨天她壓根沒有累的感覺,今天卻分明的感覺到了疲憊,那種疲憊不是身體的,而是精神上的,隻要和衛驍演對手戲,她都會把自己崩得緊緊的,不然就會被壓戲。


  拍得順,收工自然就早。


  七點,遲早時結束工作去找衛驍,衛驍……竟然還沒出戲,而端著一本法律書在那得全神貫注聚精會神。


  看到這種狀態的衛驍,遲早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而衛驍,似乎是聽到腳步聲,抬頭,眼神極淡地瞥了她一眼,輕聲喊道:“阮梨。”


  遲早悚然而驚。


  剛才在拍戲,他喊她阮梨情有可原,如今都收工了,他喊她阮梨……


  遲早快瘋了。


  她愕然地看著他半晌,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想到他拍《原罪》,又或者拍其他的戲,自然也是這樣的,一入戲壓根出不了戲,而是以那個角色生活在劇組裏,一呆就是兩三個月。


  靳嘉西這樣的社會精英成功人士倒也稍微好一點,因為設定很蘇所以並沒太多虐點,像《原罪》這樣角色壓抑複雜的戲,衛驍沉浸期間兩個多月,經曆著角色全部痛苦、掙紮、壓抑、瘋狂……


  衛驍他會崩潰的吧!


  衛驍其實跟遲早說過他演戲的路子,他說演戲於她而言非常痛苦,入戲很難出戲也很難。


  但遲早一直沒實感。


  對她而言,演戲靠的是長年累月積攢的技巧,靠的是對自己形體以及表情的控製和管理來塑造人物,她根本不需要代入角色,所以很難get到所謂的出戲和入戲的痛苦。


  她本以為衛驍是體驗派演員,靠內心的體驗以及角色的心理曆程甚至是過往經曆來塑造人物,所以才會存在入戲和出戲的問題,因為那些事情衛驍沒經曆過,所以找到感覺很難。


  她從未想過,他竟然是方法派演員,他所謂的入戲和出戲如此漫長又痛苦,他要在那短短的兩三個月裏經曆一個人的一生。


  【注】


  她突然意識到,今年上半年衛驍不回她的微信和電話除了忙,或許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他壓根沒出戲。


  在那些他呆在劇組的日子裏,這個世界沒有衛驍,隻有一個個被他塑造出來的角色。


  所以,每次拍完戲,他都會來杭州找自己,然後激情又瘋狂地□□。


  因為她,才是他的真實生活,是他從一個個虛幻角色裏出來之後唯一的歸宿。


  這樣深厚的羈絆。


  衛驍說他比她想象的還要愛她,一點也不為過。


  而她呢,從未關心過他,甚至還因為他的冷落打算分手。


  想明白期間因果,遲早眼眶泛紅,眼睛一片晶瑩的淚意,是愧疚、自責以及……濃濃的心疼。


  是她把衛驍帶到表演這條路的,但她卻從未關心過衛驍走的是一條怎樣的道路。


  她的表演道路一片坦途,便以為衛驍也是如此簡單輕鬆,她從未想過衛驍走的是一條痛苦的充滿荊棘的道路,哪怕路上滿是鮮花和掌聲,但於衛驍而言,期間的艱辛或許隻有他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注】方法派、體驗派、表現派,這些都是我網上查然後自己為了劇情瞎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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