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是敵是友?
張亦隆一指身後眾人,「你們可以隨便挑一個,問問他們從軍是什麼待遇。」
四個大人還是不敢多問一句,畢竟當奴隸久了,他們已經快要忘了如何做人了。
張介早就想問問那個挎著口極其神氣長刀的漢子了,他伸手一指劉東方,「這位大哥,能告訴我們從軍有啥好處?」
看到這個小機靈鬼,劉東方的黑臉也有了一絲笑意,他把振威軍步軍的待遇詳細說了一遍,從安家費、口糧田、月餉、軍糧、菜金,到賞格都說了一遍。
當聽到月餉4兩時,礦奴們眼睛都亮了起來,等聽到還有授田、吃糧不扣軍餉時,礦奴們的情緒已經非常不穩定了。
好不容易等到劉東方說完了,歲數最大的礦奴代表顫聲問了句,「大人,古語有云,軍中無戲言啊,您可不能騙我們啊。」
張亦隆輕抖著手中的馬鞭,冷笑道:「我要想騙你,何必帶人馬來救你們?你要明白,救你們是要死人的!你們的命是命,我手下兄弟們的命更是命!」
五名礦奴都沉默了,非親非故,冒死相救,還要如何?
「至於說到長夫軍中做工,除了工錢遠不及當兵以外,對於你們來說,還有個最大的問題,」張亦隆轉移了話題,「你們在蘇木沁板申都沒有家,也沒有房子,只能暫時住在工棚里。此外,做工也是有期限的,至少三年。」
就算眼前這五名礦奴代表腦子再笨也能從這話里聽出來,從軍是最好的選擇。
四個年長之人互相對視一眼,剛要表態,就被張亦隆揮手制止了。
「不用你們現在表態,回去把我的話帶給其他人,如果有記不清的地方,隨時可以問,記住,在我們這裡,你們早就不是奴隸了。」
就在張亦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的時候,一個紅臉漢子忽的轉過身來,「大人,我問個問題,你不會砍下我的腦袋嗎?」
張亦隆好像已經猜到了他想問什麼,直接給出了答案:「你如果想問為什麼不能直接把你們送回口內,我現在就給你答案。」
「我不想讓朱家大明那邊太早知道我們,更不想引起他們的注意,所以就算你怕死不當兵,也要在這裡待夠三年,三年後是走是留隨便你。」
紅臉漢子伸手撓了撓頭,「我沒啥問題了。」
就在五人轉身離開之時,張亦隆冷冷的補充了一句,「我醜話說在前面,三年之內,私逃口內的,殺無赦。」
包括張介在內,五人都被這話里的殺意嚇得哆嗦了一下。
打發走了礦奴代表,張亦隆又讓步軍后營的士卒們各忙各的,這才把劉東方叫到身邊,「你剛才去礦奴那看過了,有沒有什麼問題?」
劉東方想了想,搖頭道:「沒什麼問題,吃得飽喝得足,沒事一堆人在吹牛皮。」
「你覺得從中能挑出多少合格的兵?」張亦隆相信劉東方的眼光,經他的手挑出來的標營士卒個個優秀。
「回大人,我覺得這二百多人是難得的好兵苗子。」
「哦?」這評價可以說相當高了。
「大人請想,這些人能在礦場里當好幾年的奴隸卻生不出絲毫反抗之心,只能說韋老大一伙人很擅於挑人,挑出來的都是最老實的。這些人天天幹得各種體力活兒,吃得不好,睡的也是地窩子,可照樣個個活蹦亂跳,身體一定很棒。自被我們救出來后,一直老老實實待在營地里,不亂跑,不亂說。」劉東方越說越興奮,「大人,當年戚少保募兵時,能募到如此良勇恐怕也要笑出聲啊。」
「老實、身體好、怕官府,不鬧事。」張亦隆自言自語道:「我記得當年戚少保在浙江招募戚家軍時確實是按這標準招的。」
劉東方掃視了左右,發現沒有外人,壓低聲音說道:「大人不是一直在說標營有些**氣嘛,正好把這些礦奴補進去。」
「你啊,就不怕那些**把這些老實礦奴給教壞了?」
劉東手右手輕撫長刀刀柄,「大人,那就要看您同意不同意了。」
「同意什麼?」張亦隆這次是真的有些奇怪了。
「同意以軍法嚴懲之!」說話之間,劉東方的證據和神態都變得殺氣騰騰。
張亦隆站起身來,一拍劉東方的肩頭,「正合我意!」
經過宿營休整和美食的雙重提振后,第二天行軍時振威軍就顯得生機勃勃了,時不時有歌聲傳出,只不過讓張亦隆和於碩都深感無語的是,標營還是在唱口外流傳的小調,只有行軍縱隊後方的步軍營在高唱凱歌。
於碩一邊大笑著一邊用手肘捅了下張亦隆,「張哥,你好歹也是標營的頭兒,就不能管管他們?」
張亦隆無奈的說道:「我之前制訂軍法時就沒考慮到這一點,這幫老兵油子是故意的,大概是覺得我不應該讓長夫親軍先攻木柵吧。」
「呵!」於碩冷笑出聲,「這才幾天啊,就會抱團和軍官對著幹了,看來我們得想點辦法了。」
「我先把礦奴們編入標營,看看效果再說吧。」張亦隆自然知道**在軍中所能起到的負面作用,可還是那句話,形勢比人強,現在暫時還抽不出時間來處理這個問題。恐怕要等到奪下太平堡再說了。
由於行軍是在土默特萬戶的轄區內,安全係數比較高,所以張亦隆也就沒有安排解放軍慣用的大小休息相結合的行軍模式,而是採用了持續行軍,只在中午安排一次大休息。
儘管已經進行了簡化,可這種新穎的行軍方式和速度還是讓楊大乖和周洪新大開眼界。
周洪新是經歷過多次實戰的百戶,就算沒指揮過千人規模的軍隊,卻也作為百戶參加過行軍,可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行軍安排。
在周洪新看來,張大人現在這種行軍安排完全就是一種毫無防備的旅行。全軍火力最強的兩門樺木炮位於隊伍後方,一旦前方遇襲根本不可能快速前運,而行軍縱隊前方的標營雖然戰鬥力不俗,可說到底也只是一支三四百人的步軍,沒有火炮的支援,周洪新不信他們能頂得住蒙古騎兵的漫天箭雨而陣形不崩潰。
更讓周洪新想不通的則是張亦隆對於運輸物資的車隊保護的又過於重視,除了原有的長夫軍以外,還加派了一支200人的步軍,有這必要嗎?
不過就連周洪新也承認,這種行軍方式最大的優點就是快,一個時辰就走出了15里地,這是一個相當驚人的速度,看樣子在今天日落前肯定能走回蘇木沁板申。
如果沒有其他意外的話。
實際上,張亦隆卻是有苦不能說。就目前振威軍的訓練狀態,能走成這樣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好在沒有多少掉隊的人,設立的收容隊基本上成了擺設。
也幸虧是處於土默特萬戶的腹地,不用過於擔心有被突襲的危險,真要有大股騎兵靠近,自有楊大乖手下的蒙古騎兵提前預警,畢竟達陽留給楊大乖這三百蒙古騎兵可是他自己親訓的親兵,說是這千里草原內最好的輕騎兵都不算誇張。
不過,張亦隆還是會在心裡推演著一旦遇襲時的應變。與周洪新想像的不同,張亦隆的防禦核心不是前軍,也不是中軍,而是后軍。
只要得到蒙古騎兵的預警,位於全軍最前方的標營就要快速展開一個三列楧隊掩護全軍展開,中軍會合步軍營就地組成防禦圓陣,於碩指揮的長夫親兵哨和那兩門樺木炮應該會有足夠的時間展開樺木炮,只要樺木炮能發揮作用,尋常千餘蒙古騎兵根本靠近不了。
要是在這裡都能碰到數千精銳蒙古騎兵的突襲,那麼下黑手的就只會是達陽。
張亦隆不認為會發生這樣的事,達陽是聰明人,在此時與振威軍拼個你死我活對他可以說是有百害而無一利,只要是個腦筋正常的人就不會這麼干。
但就怕事有萬一。
所以當張亦隆看到極遠處揚起的陣陣煙塵時,他的心在瞬間跌入了谷底。
作為一個優秀的解放軍陸軍偵察兵專業出身的軍官,張亦隆從那些煙塵就能判斷出那是一支至少三千騎以上的馬軍。
「吹號!全軍戒備!」不等張亦隆下令,於碩就對著身邊的司號員吼了起來!
凌厲的警號聲在草原上回蕩。
張亦隆瞬間有些茫然,這麼快要和達陽刀兵相見了?
隨著警號聲,董一振飛馬上前,手中的紅色令旗在空中一揮:「擂鼓!列陣!」
梟雄之明末爭霸